《中也生日番外》撕哑

2、第二篇番外

　　难得的放晴天，太宰治终于放下他手中的笔走出去，环视着书房内乱糟糟的一片，潮湿发霉的味道，随意摆放的书籍，不管有多珍贵。

　　窗外，周边的邻居趁着这晴天收拾着家里，被褥衣服纷纷抛在木杆上，懒洋洋的阳光投射而下，温暖着被褥，温暖着战争时受伤的心灵。

　　街道上有人持着扫把在清扫，清扫着残余的灰尘，有风吹来的时候会迷糊人的视线，可能是副带着厚重感的黑白照片。

　　太宰治拿起挂钩上的围巾，将自己团团围住后才走出去，木屐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吱吱呀呀地回荡在空荡荡的小屋里。

　　外面感觉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太宰治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就是时不时看看旁边是否有开着的小吃店，进去品尝一下也是种趣味。

　　可惜没有，就连超市里的蟹肉都没有，物资紧缺得让人心烦。

　　白天也没有什么玩乐，学校已经放假了，学生们笑着走出门，成群结队欢笑着，声音回荡在街道上，引来路人的注目，会让人觉得前方充满欢笑。

　　太宰治也是个学生，还是个名门大学的学生，在学校在社会上都有点名气，作为一个小说家。

　　“真无聊。”太宰治第三次叹气，他现在认为他不该出来，不变的日常让人生不起半点喜欢，也没有什么灵感，感觉两个世界都抛弃他。

　　太宰治耸耸肩，“还是去老地方吧，可能那里会有我想要的东西。”

　　老地方是在郊外，走在刚刚结束工程的水泥路上，周边都是草地，吹来的风也是清新，没有街道处的那种尘埃，让人感到压抑。

　　河水流动的声音随着太宰治的走进更加响亮，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勾起了笑容，就像道路的终点是天堂，最快乐的地方。

　　太宰治站在河流旁的草地上，围着的蓝色围巾被他拿下叠好放在地上，缓步走向河水。刚开始河水只能没过他的大腿，越加走进，河水会掩过他的一切，他的全部都陷进清澈的水面下。

　　冰凉的温度触碰皮肤时，那种从表面刺入心脏的寒冷，直接让混沌生活的人清醒起来，那双因为生活变得浑浊的鸢色眼眸，变得陷进黑暗的眼睛，稍微亮起来。

　　竭力睁开眼，看着游过他身体的水流，先是渗透进他的身体，之后再是离开，就像是将他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净，才退出。

　　耳边没有人群的热闹声，有的也只是清风吹过草地的飒飒声，河水流动的潺潺声，大自然的声音，可能永远都听不厌。

　　在太宰治即将沉入这里时，有人声突然出现，带着枪声以及硝烟味。太宰治也许没有闻到，但这种味道他前些日子闻得要吐了，跟枪声如影相随。

　　只要有枪声，就会有硝烟味，以及血淋淋的尸体，真是讨厌这种明明鲜艳夺目却带着悲剧的色彩。

　　枪声只是出现一下，因为数量不多，没多久就消失了。

　　又恢复到刚刚的那个场面，等他们都走了，这个世界会再次只剩下他一人，太宰治这么想。

　　但事实不如他想的那样，脚步声响起，踩着草地带来的声音与风吹的声音不一样。脚步顿住了，那人停下了，可能看到他放在草地上的围巾，停下来弯腰去捡。

　　那条围巾太宰治花费不少钱才买到的，有人看到捡起，旁边若是没什么人在的话，那人可能会收归己用，毕竟卖二手也有不少钱。

　　太宰治想着，觉得世间万人都如此，都为了庸俗的金钱，支付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一切，就说这场战争，为了利益。

　　“嗯？这是有人遗留在原地的，还是有人在跳河自杀！”

　　太宰治只能听到这句话，因为之后他闭上了眼，毕竟他在水里待的时间有够长，若不是专业的游泳运动员，寻常人不可能会活在现在，早就被河水消灭。

　　等他意识开始恢复起来，口鼻间的冰凉已经褪去，有的是温热的气息，以及不可或缺的空气。

　　他这是，又被人救了。

　　太宰治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张精致容颜，眼睛非常有特色，是湛蓝的天空色，还是价值连城的宝石色，都是引人注目的颜色，让太宰治不由为此惊艳。

　　背对着光线，所以他的头发带着阴灰，即使如此也不会盖过头发本来的颜色，非常亮丽的橘红色，是夕阳时那抹残留，是与朋友喝酒时灯光照下的颜色，很是美丽。

　　“你醒来就好，不过以后不要自杀，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要这么做。”

　　太宰治起身将对方完全映入瞳孔处，穿着黑色的军装，是个军人呢，也难怪会出手来救他。

　　“你还好吧，你的身体很冰，若不快点回去洗个澡可能会感冒的。”

　　很温柔的人，虽然从外表看不出，声音也是带着磁性的低音炮，但神情上的关心真是让人落泪，在这个冷漠的时期里。

　　“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太宰治站起来，拧干衣服上的水分，低着头看草地不知在想什么。

　　军人看到对方再没有轻生的念头，于是转身离开了，他最近很忙，虽然是停战时期，但堆积在桌上的文件可是很多的。

　　毕竟他可是政府最看重的军人，担任着很重要的职务。

　　等太宰治将衣服拧干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到军人的身影，就像对方只是为了救他而出现，只要他还活着就好了。

　　本来对于这次遇见，太宰治其实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回到家中继续他的写作，写了整整一页纸却不过是废章，太宰治左看右看不满意，揉成球扔进垃圾桶里。

　　没有任何灵感，看着墙上的钟表悠悠转着，窗外的太阳落下，天边出现最美的画面，还未退出的蓝色混着晚霞的橘红，两种颜色的对应给人颜色上的美感。

　　让太宰治不由想起今天遇到的那个军人，也是这种颜色，非常亮眼，感觉就是外国人。

　　不过，外国人可是不能当本国的军人，而且他的那件军装，可是政府里精英部队的成员，不可能是外国人，太宰治耸耸肩想。

　　走过夕阳就是晚上，太宰治捏捏身上已经干透的衣服，上面还有河水的味道，若是这般过去肯定不好，于是太宰治走进卧室换件衣服，才出门。

　　晚上出门太宰治是去喝酒，和挚友在酒馆里喝酒是太宰治人生乐趣之一，在那里他可以向朋友抱怨，还可以得到灵感，真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酒馆里已经坐满了人，只有吧台处还有一个位置，是挚友帮他占着的位置。

　　“真慢啊太宰。”织田作之助首先注意到太宰治，举杯对他说。

　　太宰治走过去，懒懒坐在椅子上，跟两位好友打招呼，“换衣服去了，老板给我来杯啤酒，要放糖的。”

　　”没有。“酒馆老板笑着拒绝，擦杯子的手没有停顿。

　　坂口安吾：“太宰你每次来都会有新的烦恼老板的方法，老板老规矩处理。”

　　老板笑着点头，转身取酒来调，之后夹起一块球形冰块放进去，递给太宰治。

　　太宰治举起酒杯，发现灯光照在酒水上，能看到白色泡沫和橘红色的液体，让他再次想到那个军官，橘色的发端在滴着水，也许这酒就是他头发滴落的液体。

　　会是什么味道，太宰治仰头喝下，品尝到的依旧是酒水的味道，不是他心目中的味道。

　　“会是什么味道呢？”

　　太宰治喃喃出声，引起织田作之助的注意，他转过头好奇问：“太宰你在想什么，什么味道？”

　　“而且你今天挺奇怪的，居然特意换了件衣服过来，又没有跟老板要清洁剂。”坂口安吾饮一口番茄汁后说。

　　“清洁剂，哦对了老板你这里有橘汁吗，可以和清洁剂混在一起帮我调一杯吗？”太宰治兴致扬扬问。

　　老板没有抬头：“没有。”没因为太宰治奇怪的要求感到震惊，倒是新来的客人很是惊讶，纷纷转过头关注他。

　　“哦那可真是讨厌，我还没尝过橘汁什么味道呢。那种橘红色的液体插进蓝色的吸管，应该很漂亮的吧。”太宰治趴在吧台上，伸指点点酒杯中的冰块。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对视一眼，都不清楚太宰治今天的怪异，于是纷纷开口：“太宰没事吧，会不会又去跳河了？”

　　“跳河？！”太宰治蓦然抬起头，带着快乐的语气说：“我跟你们说，我今天跳河的时候碰到一个军人，他真的很讨厌为什么要来阻止我，就不能好好让人自杀！”

　　坂口安吾：“救人是军人的天性，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就像我若是知道的话，我肯定也会去救你。”

　　“那个家伙很讨厌，可长得又很好看。明明是个日本军人，却有着一头橘红的头发，以及那双闪闪的蓝宝石眼，很好看。”

　　织田作之助：“橘红与蓝色，太宰你不会因为对方救了你就喜欢上对方？”

　　太宰治立刻反驳：“不可能的，那个家伙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而且我第一次见到他欸。”

　　“可不是有个词语叫作，一见钟情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太宰治喃喃道：“一见、钟情吗，我会对那个军人一见钟情？”

　　太宰治仔细想想那个军人，发现对方的相貌完全刻在自己脑海里，穿着严谨的军装，却让太宰治莫名感到喉咙干紧。那双如海般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就像整张画布被涂抹上只属于他的颜色，心中既快乐又激动。

　　“我喜欢他，我居然能喜欢一个人，虽然是个男人。”

　　织田作之助转头与太宰治对视，看着那双陷入痴迷的鸢色眼眸，说：“男人又怎么了，爱情本来就不分性别，只是对方出现在你心里时有着不一样的色彩而已。”

　　织田作之助与坂口安吾相视一眼，能让一个喜欢自杀的人拥有一个爱人，是个能停留他的好主意。

　　“安吾是在政府工作，应该认识太宰治说的那个人吧。”

　　坂口安吾皱着眉头回忆他知道的军人，终于想起一个人，“我倒是知道一个有橘色头发蓝眼睛的军人，不知道是不是太宰见到的那个人。”

　　“是谁啊？”太宰治眨着眼，渴望得到答案。

　　“他的名字是中原中也，隶属政府特别部队，在军队里担任着很重要的职务，可以说是下一任福地大人。而且他资料是最高级的，连我也只知道一点点。”

　　“就连安吾这个重要情报人员也只知道一点点，看来他在军队里的地位不低。”太宰治手指深入酒杯，围着冰块搅动液体。

　　“那太宰该怎么追，毕竟两人身份不对等，太宰不过是个作家。那位中原先生既然是特别部队的，肯定非常忙。”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说：“没事，听说中原先生很喜欢太宰的小说，而且最近是停战时期，不会出现需要动用特别部队的机会，所以太宰还是有机会的。”

　　织田作之助一锤手心：“也就是说，太宰现在不能随便断更了，毕竟你喜欢的人也在看你的小说呢，这下国木田就可以放心了。”

　　“啊啊，我觉得我不喜欢他了，我现在很讨厌他，那个浑身漆黑的湿漉漉的蛞蝓。”

　　“蛞蝓是什么？”织田作之助不解问太宰治。

　　“绰号绰号啦，是绰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