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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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白凝京到韩遥家的时候，受到韩家热情接待。
韩母果然准备了一大桌美食等着他。
看他第一眼的时候，韩母开口说：“瞧这孩子，在外面肯定饿坏了，高是高了，比高中那时候瘦多了。阿姨我给你熬了猪骨汤，里面放了你最爱吃的金针，到时候多喝几碗，把掉了的肉全补回来。”
瘦了，长高了。这是一个长辈许久不见晚辈说出的经典话语。
但白凝京知道，韩母这是真正地在关心他。
韩遥不甘被冷落，赶紧插话：“妈我比高中轻了三四十斤，也不见你多说一句话。”
韩遥高中时期，体重最高直逼一百九十斤，是个他在操场上奔跑，整座教学楼都能感到震动的吨位。
“去去去，一边去。”韩父戴着手套捧着一个大碗，用屁股把韩遥撞到一边去，在旁边补充：“你怎么说话呢，应该让小白经常到我们家来吃饭，这样才可以补回来。小白，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这就是家的温暖。
白凝京把手上提的水果花篮递给韩母，认真回答：“我知道，是伯父伯母给我的爱。”
“来就是了，带什么东西。”韩母嗔怪道，接着数落自己的亲儿子，“让你跟在小白身边多学学，你看看人家这小嘴，多会说话！哪像你，回来说句话就能噎死我这老太婆。”
韩遥嘟囔：“七八十才叫老太婆，你四十多岁，顶多叫中年妇女。”
韩遥在这方面是真的比不上白老板，他嘴笨，尤其是对自己父母，说出来的话硬邦邦的，总是惹他母上大人嫌弃。
果然，他一开口，韩母一记眼刀飞过去。
“阿姨开什么玩笑，你现在看起来和几年前一样，年轻得很，说你是我姐姐出去都有人信。你可别嫌弃韩遥，他可有本事了，说话这门技术是应该练，但不急，慢慢来。”
“好了，知道你是在逗我开心，我呢，自己心中有数，但还是要豁出去老脸接受你的赞美。帅小伙子夸起人来，心情都不一样。”
韩父闻言丢出一个嫌弃的眼神：“一大把年纪还臭美，快，小白坐下吃饭，再说菜就凉了。韩遥，去拿碗筷！”
饭桌上，韩父不停给白凝京夹菜，倒是把自己亲儿子冷落在一旁。
韩母更直接，她把盛蜜汁鹅脯的盘子直接摆在白凝京面前：“快吃，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我做了好多，待会儿你全部带回去吃。”
不一会儿，白凝京碗里堆出一座小山，摇摇欲坠，即将倾倒。
他顾不上说话，只得一个劲猛吃。
“看吧，这就是饿坏了。”韩母筷子不停，继续给白凝京夹菜，回头数落韩遥，“你是怎么做小白的助理？会不会照顾人？你不是会做菜的吗？为什么不做给小白吃？看把他瘦的！手腕都能摸出骨头来了！”
韩遥端着个空碗，咬着筷子，欲哭无泪。
他很想当场和韩母说，他才是亲生的那一个，为什么不疼疼他？他工作忙起来的时候吃的也不好啊。还有，只要体重没超标，谁的手腕摸不到骨头？
韩父总算良心发现，给自己亲儿子夹了一块可乐鸡翅：“这是给你的回报。以后啊，要是有空，就多拉小白到家里来吃饭，他还不至于吃穷你老子。”
“谢谢爸。”韩遥声音哽咽，为这来之不易的父爱感动得无语凝噎，几乎热泪盈眶。
白凝京这几年在清河市，确实没有认认真真吃过几次自己做的饭，大部分时间都是过了饭点，自己随便叫几个外卖应付了事。
有韩遥在身边，他好歹还能在饭点准时吃饭。
饭毕，韩父收拾桌子，韩母端着一碟果盘放在白凝京面前，问他：“小白，有对象了吗？”
来了来了！鸿门宴的重头戏来了！
韩遥心中窃喜，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我妈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表情来搪塞白凝京。
婚姻大事，是长辈最关心成年晚辈的话题之一。
白凝京用签子插上一块哈密瓜，送到韩母嘴边：“伯母，来吃哈密瓜，美容养颜，越吃越美。”
韩母一口咬掉，依旧不忘追问：“你还是一个人？”
韩遥起身，那头绕到这头，从碟子里捡起一颗洗干净的小草莓放进嘴里：“妈，欢乐的场合就不要提这茬了，提感情伤感情。”试探得逞，他趁机从果盘里捞出两颗草莓。
韩母赶紧打他的手：“又不是说你的事，要吃自己去洗，冰箱里有好多！这是我洗给小白吃的，没你的份。”她转身把盛满红艳艳草莓的玻璃盘推到白凝京面前，一脸慈爱，“我记得你挺爱吃这个的，多吃点，走的时候把冰箱里的也全部带走。”
正打开冰箱门准备对草莓下毒手的韩遥：……算了，他还是看开些，吞掉几个算几个。
下次还叫白凝京来他家吃饭，他就是狗，见谁都汪汪叫的那种。
“伯母，在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你说对不对？”
“那是自然。”韩母深以为然，接下去说的话堵掉白凝京的退路，“你这个年龄，就该结婚了。即使不结婚，那么身边还是得有人对不对？”
白凝京：……我其实是想说工作来着。为什么我要给自己挖坑，给韩母一个催婚的机会？
“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急着结婚，我原本是想把事业打理好，以后可以给自己的爱人提供更好的物质生活。”
“工作又不耽误谈恋爱，况且我又没说让你结婚，不急着结婚，女朋友总得有一个吧，不然没一个在你身边嘘寒问暖的人，我想着你一个人，都觉得你很孤独。”
白凝京：……
这时，韩父在厨房里高声叫韩母：“老太婆，过来帮我挽一下袖子，它快掉下去沾水了。”
伯父好样的！能采用迂回路线拯救他这个单身狗。
韩母暂时放过他，起身去厨房帮韩父。
从白凝京这个视角看过去，能够看到韩母絮絮叨叨地说韩父，却很温柔地帮他把袖子挽上去。韩父低着头看她，嘴角抿出一副计谋得逞的微笑，等韩母弄好之后，他向韩母撒娇，用额头去蹭她的肩膀。
爱人相处的最美好的模样，大抵如此。经历过波折，再回到平静，眼里还盛有爱意，也多了时间更难以割舍的——亲情。
白凝京望痴了，双眼放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样的画面，脸上泛起幸福的微笑。
韩遥目前只顾着吃，腾不出精力来嘲笑一脸痴相的白总裁。
不一会，韩父从厨房里出来，举着两只袖子挽的高高的手，眼神得意，跟白凝京说：“这就是结婚有对象的好处，不然你一个人，洗个碗都没人帮你挽袖子。”
白凝京：……
韩遥：……
合着是同一逼婚阵营的啊！
韩母跟在韩父身后，手肘往他腰上捅了捅：“洗碗就好好洗碗，不要抢我的活！”
韩父得意朝韩遥一笑，乐呵呵进了厨房。
“看吧，结婚的好处就是这个，随时发狗粮给你们吃。小白，真不打算谈恋爱？”
长辈的鸿门宴吃不得。
白凝京被逼的没法，只得一个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主要是我的问题，我眼光太高，对对象的要求也高，周围还找不到能入我眼的女孩子。”
韩母却来了兴趣：“你自身条件很好，眼光高一点也没错。跟伯母说说什么样的女孩子才是你心仪的？跟我仔细说说，只要不是皇宫公主天上仙女，我去给你找！”
白凝京说：“首先个子不能低于170㎝，脾气得好，很好哄。”
韩母手一摆：“这有什么难的，女孩子个子高的多的是，街上一抓一大把。温柔娴静的高个子女孩也多，继续说。”
“腿要长，但是又有力量，不能看起来就不堪一击，柔柔弱弱。”
敢情是想要一个经常健身的高个子温柔女金刚芭比。
韩遥嘴动了动，努力忍住把真相告诉韩母的冲动：他可不想被白凝京当场撕。
出柜这种事，得由当事人自己说。
外人说出来，更像是中伤和诽谤，总之感觉都不带好意。
“没问题。”韩母逐渐把范围缩小了：她手中还有一大把人选。
“个性独立，分得清轻重缓急，看得清情况局势，该粘人的时候粘人，不该粘人的时候有自己的事做。”白凝京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看了一眼傻站在一旁看戏的韩遥，补充一句，“话不能太多，我不喜欢叽叽歪歪的女生。”
韩遥被他看得身体汗毛竖起：谈对象条件就好好谈，没事看我干嘛？我又不能去为你变性，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
韩母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有吗？”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打了退堂鼓，还是胸有成竹，必定会给白凝京介绍一个如意佳人。
“以前没往这方面想过，我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他开出的条件已经很苛刻了，这样的女孩万里挑一都不一定找得到。
“对外貌家世有要求吗？还有学历智商情商之类？”
白凝京微微一笑：“伯母，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我就不要求未来对象有。”
差什么，才会强调什么。
韩母口中说的条件，白凝京确实都有。
论外貌颜值，白凝京从小到大就接近校草级别；论家世，他算是白手起家，轮不到他去挑选那些清河市豪千金，但也可以保证未来对象一个优渥的物质生活；论学历，他堪堪本科毕业，智商应该过得去；情商的话，韩遥对此持保留意见。
“那极好！”韩母乐得合拍双掌，一双眼笑得只剩两条有尾线的曲线，“我这里刚好有个姑娘，完全满足你的条件：个高、温柔娴静、个性独立、不爱说话、强壮。”
韩遥惊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奇女子！和白老板如此般配！他妈有一双多么睿智的双眼啊，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挖出这么一个人才来？莫不是他妈在开玩笑？韩遥用一双怀疑的眼睛盯着自家老妈。
韩母在客厅的小柜子里翻来翻去，最后再电视机下找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开一页：“我这里刚好有这姑娘的电话，你可以联系看看，万一你俩就看对眼了呢。”她把本子塞在白凝京怀里。
白凝京：……他应该再加点条件的！
韩母在旁边补充：“这个姑娘我前不久还见过，当时她扛着一桶水，一口气徒步从一楼爬上了七楼，气都不带喘一口的。小姑娘没你那么好看，但人长得挺清秀，耐看。学历可能比你高一点，硕士在读。家世也只能算一般，父母很老实。放心吧，阿姨不会害你的，可以联系联系。”
韩遥：现在的情况看来，是女生不需要对象，而不是白凝京选对象了吧。
白凝京：……他该怎么办？自己挖的坑，要不要往下跳？
见白凝京不说话，韩母心中有个新奇大胆的想法，语出惊人：“没有女朋友，男朋友也成啊，最重要的事有个人陪着你。像你们现在的这些小年轻，可以不结婚，但得有个爱你的人啊。不然人在这世上，岂不是白活了？”
说完她又自言自语：“不过你提的这些条件里面，放在男孩子身上蛮合适的。小白，你该不会真的是喜欢男孩子吧？”
韩遥：我妈到底接受了什么样的新思潮？如此开明？
白凝京长这么大，还是头次被长辈直接逼问性取向，他无奈道：“伯母你想多了，我只是暂时没有结婚定亲的打算，”见韩母眼中的光和热情迅速降下来，他赶紧说，“但是因为这次是伯母你给我介绍的，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个女孩子我都会去努力认识交往的。”
至于结果如何，还不是他说了算。
韩母瞬间又活了过来：“不是伯母逼你，主要是我真的想看你这孩子早点成家，早点找到一个人疼你爱你，对你嘘寒问暖。你啊，小时候遭受的苦太多了。”
气氛朝着诡异的煽情方向发展，韩遥赶紧出来揽责任：“妈，我才是你亲生儿子啊，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对象的事？我也很寂寞，我也想要有一个人疼我爱我，对我嘘寒问暖，我小时候遭受的苦难也很多啊，你看我手臂上现在都还有个伤疤呢。”
“去去去！”对自己亲儿子，韩母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你还好意思说，背着我偷偷找了个女朋友都不肯对我说。在你眼里，我都不算是你的妈了，那我能有你这么个不孝子吗？”
“你是……”
“我是怎么知道的吧，你甭管，这个家是容下你了，早点出去！”
韩遥看到白凝京低头掩嘴偷笑，知道这是他的手笔：这天杀的！背后捅我一刀！
白凝京用口型告诉他：兄弟，对不起了。
好在吃完饭已经很晚了，白凝京和韩父韩母随便扯了些话题就准备回去，他还有别的事要忙。
回程前，韩遥想起了什么，提醒白凝京：“喂白精灵，后天的校友聚会可别忘了。”
白凝京作势要打他，被他一跳躲开。
“我当然不会忘。”
“时间记得吧？不要错过了，到时候我可不会做你的专车司机。”
“不稀罕，就你那开车速度，路边蜗牛都能嫌弃。”
“呸，得寸进尺。”韩遥一下溜得没影。
白凝京注视夜色笼罩下的街道，看着路灯下随风摇摆的树影，突然很想吸烟。
许久不抽烟，香烟入喉，刺激着口腔粘膜，微微有些苦涩。
他倚着车门，吞吐云烟，在烟雾缭绕中，他彷佛看到了一张脸。
时间过得真快呢！白凝京还想继续感叹，被后面的狂躁的司机一顿话打断：“喂前面的，不长眼吗？你是不是吃多了？没事开着车门站在路中央，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有病快去治，不要耽误老子挣钱的工夫。”
是个出租车司机。
有着出租车司机惯有的体型：膀大腰圆，下巴上的肥肉可以叠三层弥勒佛肚子。
白凝京不喜欢闹事，更何况这事他确实有错：装忧郁也得找对地方！他掐灭烟，钻上车，给后车司机留下沉重密实的汽车尾气。
司机在后面破口大骂：“不长眼的臭小子，你最好小心些！等哪天老子抓住你，非得从你身上扒下一层皮！”
嘁，有本事就追上我啊，现在你就有机会抓我！白凝京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头也不回地开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