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共》娜奥米

3、第一章

　　虽说今天是周五，应当是人最多的时候，商场里却稀奇地只有几个保洁人员四处做清洁。段钰很喜欢这种氛围，难得急诊他休班，趁着人少多围着商场绕了半圈，从东北角的扶梯下了负一层，想着去实体店看看自己最近在网上看中的那条围巾还有没有货，然后再去取戒指。

　　店里人也没几个，除了店员，也就只有两个小姑娘站在橱窗边上叽叽喳喳。按着月份来算，估计是给男朋友买圣诞礼物的吧。对于女孩子之间这种，互相出谋划策，给闺蜜男朋友出主意买礼物的这种行为，段钰倒是有点不屑一顾。

　　踏进店门，自动门向两边划开，坐在桌前对着手机刷视频乐得嘴角咧到了太阳穴的店员听到声音后猛的抬起了头，做贼心虚似的把手机塞进了裤兜，认出段钰后挫着手，陪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段先生，您之前打电话问的那条围巾，我看了库存，倒是还剩两条，我给您留着呢。”

　　“谢谢，帮我包起来吧。”段钰从风衣口袋掏出手机，直径走到柜台前：“支付宝。”

　　扫码器对准屏幕上的二维码，发出‘滴’的一声，店员在键盘上打得噼里作响，她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夹，翻到贴有段钰标签的页数上：“您在会员记录表上签个字，我去仓库给您拿货。”

　　段钰抓起桌上圆珠笔，在方框中潦草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瞧了瞧这断断续续的线条，他又甩了甩圆珠笔，沿着轮廓又描了一遍。

　　“我操，特么什么玩意？”

　　段钰回头看见一个黑发穿着棒球服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满脸惊愕，再配上衣服和脸上几个零星的墨点，还真有点搞笑。“十分抱歉，我……”

　　丹凤眼，浓眉，标志性的嘴唇，这几个标志性的五官和在一起放在这张脸上。

　　“贺连？”

　　良久的沉默，最后还是段钰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我这里有手帕，你拿去用吧。”贺连伸出了手却又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故意掠过了手帕，从柜台上抽了一张纸巾。

　　段钰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好像没变啊，还是这么欠揍。

　　贺连细长的睫毛下垂着，借着玻璃台面的反射，细细地在脸上的那几个墨点子上蹭着。他的皮肤很白，被纸巾使劲磨蹭出的层薄红在脸上异常显眼，倒是墨点子只剩下浅浅的灰色印记。

　　“你衣服也沾上了，我会赔你一件的，你先穿我的吧。”段钰脱下风衣，递到贺连的面前。贺连抬眼看着面前的半旧的风衣，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半晌，以近乎于鄙夷的口吻说到：“不用了，你赔不起。”

　　贺连脱下外套，用纸巾捏住棒球服的后领，有些嫌弃地拎起衣服，走到店内的垃圾桶旁，随手将外套连同纸巾一起扔进去。他笑着对着段钰点点头：“段先生，我先失陪了。”之后，异常爽快地转身离去。

　　去你的，小呆瓜

　　段钰的指甲已经掐到肉里去了，心一抽抽的疼，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跑去拦住他的勇气。

　　是自己欠贺连的，嗯。

　　到底什么时候，自己的记忆中出现了个没人关心的路人甲，这么另类的角色呢。

　　贺连一直都不一样，瞅他那脸就不一样，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了似的。段钰猛然地想起记忆里一张别扭的小脸，忽地笑了。

　　没变啊，变的人从来都是他。

　　贺连转校的第一天是初二下学期，老师在课间休息时带着贺连来到教室时，指点江山似的头也不抬的食指一撇，指向了正坐在别人桌子上调戏同学的段钰，说道：“你有啥事就问他吧，段钰！跟你说话呢，过来认识一下新同学贺连！”

　　“老边，我现在……”

　　段钰抬起头，冷不丁撞上了一双冰冷的双眼，再看一眼，那双眼还藏着一抹慌张，似乎是被他突然的转身下了一跳，乖巧地垂下了睫毛。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一双带着稚气的褐色的双眸，明明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却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结结实实地将自己的一切情绪压抑在最深处，直接将人拒于千里之外一般。

　　但当时只是个小屁孩的段钰压根就注意不到这些细节，只记得这娃子的睫毛真他娘的漂亮！！

　　“段钰你后面是空桌子吧？”老边看向段钰，对着他坐着的桌子点了点。段钰连忙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没人没人，旁边的刘业成病假没来。”

　　“废什么话，让你带着人家就带着，下节是什么？”老边转过头对着贺连和颜悦色地说道：“这是段钰，我们班学委，以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就问他。”

　　段钰表面上并没有表情，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贺连：“生物。”“那你们带他去上课，我先去给他领书。”

　　啧啧，简直是颜狗的福音啊。这个颜值真的是回旋爆炸阿姆斯特朗加速回旋阿姆斯特朗棒！这个眼睛，这个鼻子，妈呀！！ 绝了绝了！！ 女娲造人时我一定是那个被柳条沾着泥浆甩出来的，他一定是那个被女娲精心设计捏的！！

　　对于贺连来说，段钰不算偏离他的审美，但并没有达到漂亮范畴，但很耐看，不女性化，是个当模特的料子。大眼睛和双眼皮，鼻梁也很高，因为嘴巴是果冻唇，总是亮晶晶。

　　他的转身太突然了，蓬松的头发忽悠的飘了起来又乖乖的贴回了额头。还有兔牙，小小的两颗牙藏在丰满红润的嘴唇里，笑起来时会露出两个小尖头。

　　眼睛里的光彩，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贺连还在发愣时，段钰已经对他伸出了手，等了小一会却半天都没有反应，带着疑惑他微微弯下了身子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这时，贺连才反应过来，想伸出手握手，却看到段钰已经收回了手，自己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只能呆呆的停在半空。

　　段钰看到后，噗嗤一声笑了。贺连迟疑地抬起了头看到了一张笑颜，眼神清澈没有隐瞒，嘴角的弧度看着就有着淡淡的温馨。

　　贺连眼睛眯了眯，本能性的后退一步，眼里的厌恶毫无掩饰。没有任何原因，他就是讨厌这种活在阳光里的人，每天都可以灿烂的活着。

　　看到贺连整个人瞬间阴沉下来，段钰有些莫名其妙，也思寻不出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事惹他不爽。

　　但在转学的第三天，贺连因为聚众斗殴，被一张大通报教点名批评贴在了教学楼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