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借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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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又大了起来。
阿叶没能跟兔兔继续说悄悄话，一声春雷把她惊得跑回了屋。
得亏跑得快，雷声滚过，大雨倾盆而下。阿叶踏着水坑跳上台阶，阿婆轻轻拍了她屁股一下，催着她进去擦干。
徐光宗脱下雨衣，抖了抖上头的水，搭在窗台上。
新的大棚膜赶在没下大雨之前装上了，兄弟二人把竹条支上，稍微拾捡了一番，前脚刚进屋，外头雨就大了起来。
徐光盛没脱雨衣，他穿着黑色的套靴，还是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徐光宗是个不爱说话的人，给徐光盛泡了杯茶，递过去的时候唔了一声就算是寒暄过了。
阿婆把米浆磨好了，扶着旁边的木门起身，徐光盛忙不迭搀了一把，老太太哼了一声，没有甩开。
厨房顶上的稻草厚实，徐光盛加了纤维布盖着，不怕漏雨。
老太太烧了火，起锅做米豆腐，柴火在灶膛里发出噼啪的响声。
徐光宗叫了声阿叶出来帮忙后，一屁股坐在刚刚阿婆坐的凳上。
“中午在这吃饭吧？”
徐光宗问，外头雨大，一时半会也不会停。
徐光盛低着头看自己沾了泥的套靴，低低嗯了一声。
他在想怎么开口。
徐光盛这次来不只是还马，还有个事。
借钱。
其实真要说起来，徐光盛算得上是个商业奇才。
大永山版的商业奇才。
在大家都还只会种地的时候，他选择了出去经商，选的行当是卖米。
大米这种东西，家家户户都需要，里面的利润不大，但是要是做得好，那就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徐光盛看中了大永镇周边的这几个镇子。
在盘山公路没修以前，这儿靠的都是最原始的运输工具，马，骡子，驴。
徐光盛找外头的马商买了好些马，靠着马队，娶了媳妇，修了新房，事业蒸蒸日上，生活风风光光。
只是好景不长，一场大雨，引发了一次不算大型的泥石流，徐光盛急着送货，没等天彻底放晴就带着马队去取货，回来的路上山体滑坡，十几匹马折了一半，好歹人都没事，但损失已经是造成了。
祸不单行，没等徐光盛缓过神来，盘山公路修上了。
与此同时，虎岭镇成了第一批被开发的小镇。
多好的商机！
但徐光盛注定是抓不住了。
林芳芳求阿爸给丈夫出资买车，但是老丈人并不买账，那就没法子了。
虽说马儿有四条腿，可那也敌不过人家四个轮子的跑得快。
虎岭镇的镇民或多或少都拿了些拆迁款，林芳芳家也有。只是林芳芳是个嫁出去的女儿，虽然新房修在镇上，可家里的地那是一点没分到，全进了兄弟们的腰包，最后给到徐光盛家的款项，比起其它镇民，那真的是少得可怜，只是靠着林芳芳的干部身份，家里倒也不至于揭不开锅。
那为什么还得借钱？
徐光盛还是想买个车。
上次借了弟弟的马儿去把之前囤的米都低价销出去后，徐光盛就想着东山再起。
但是无论做什么，交通是第一个要解决的事。
那就得要钱。
他把这事跟林芳芳提起来的时候，林芳芳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骂完从箱子底给他拿了三千块，算是认同了他的想法。
东凑西凑，徐光盛又凑了千把块出来，加上自己的积蓄，满打满算，都还差个千来块。
光买车其实不需要这么多钱，毕竟买个二手的面包车或者小三轮，这钱是足够的。
只是徐光盛想着要进货，没有钱，那是万万不敢动的。
但是身边能借的都借了，他厚着脸皮找小妹也借了些，这不，又兜兜转转到了弟弟这儿。
只是弟弟家的情况实在好不到哪去，他挣扎了许久也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因为阿妈的缘故，这几年两家人走动的频率小了不少，徐光盛心有愧疚，可家有猛虎，任他如何也不敢私自接济弟弟家。
他其实挺失败的。
徐光盛苦着脸丧气地想。
可再怎么难开口，还是得张嘴的。
“宗啊，哥求你个事。”
徐光盛艰难地开口，眼睛飘忽不定，瞧衣服瞧裤子就是不敢瞧弟弟的脸。
“哥你说。”
徐光宗虽然不爱说话，但心里还是明白，他哥支支吾吾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事相求。
“俺，俺想。”徐光盛一咬牙，说就说吧，话先扔出去，借不借得到，那就是后话了。
“俺想找你借点钱。”
徐光宗盯着低着头的哥哥看了好一阵，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起了身去了里屋。
半晌后，徐光宗拿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出来。
“俺也没多少。”
徐光宗把信封递给哥哥。
“你看帮不帮得上忙吧。”
徐光盛抖着手接过钱，心虚地看了眼背后的阿妈。
阿婆坐在灶下，腿搁在边上，看不见脸。
徐光盛红着眼，紧紧握了一把弟弟的手。
两个农村汉子都是一手的老茧，黑皮肤衬黑皮肤，叠在一起，天气很凉，但掌心却都是热乎乎的。
徐光盛没敢久待，把信封塞到雨衣底下，饭也不吃了，就一头冲进了雨幕里。
阿婆坐在灶底下，右手抓着火钳，左手放在腿上，慢慢地抓了抓裤子上的绒线。
轻飘飘的叹息，夹在雨声中，慢慢随着炊烟散开了。
雨稍微小了些，打在雨衣上，溅开水花，沿着雨衣的边缘落了下去。
徐光盛闷头走出去好远，用手挡着雨看信封。
一千块。
信封很轻，可徐光盛却觉得自己像是揣了一块几百斤的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借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