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过是你》糖T

14、第 14 章

　　倪橙抓过她的手，放下，“信你信你。”又翻了翻点的菜单，看到上面有好几个辣的菜，开口:“安小言，等下那些辣的都不许吃。”
　　安言拿过菜单，发现那些辣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顿时苦着脸点了点头。
　　等到菜全部上齐，餐桌上气氛更加热烈。一班的体育委站起来带了个头，说道:“这次我们班真的太棒了，虽然有些同学没有来，但是我还是要代表全班谢谢我们篮球队的队员，当然，还有我们的啦啦队队员，干杯！”
　　大家纷纷举起手中的杯子碰杯，虽然里面装的都是饮料，但不妨碍他们庆祝。
　　“为我们一班干杯。”
　　“干杯。”
　　“干杯。”
　　宋荆牧抿了口杯子里的饮料，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们继续聊天，注意力全放在安言身上。
　　倪橙和旁边的江承夜猜起了拳，猜拳队伍越来越壮大，热闹的不得了。
　　安言偷偷瞟了一眼倪橙，见她没注意自己这边，就伸筷子想去夹不远处的宫爆鸡丁。安言已经很久没吃辣的了，在学校倪橙管着她不让她吃，周末在家阿姨也不给她做辣的菜，所以现在馋的不得了。
　　筷子刚准备接近那盘菜，就听到旁边的宋荆牧轻咳了两声。
　　安言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赶脚。稳了稳心神，又继续去夹。
　　“安言。”宋荆牧见她没有反应，沉了声音叫她，“你现在还不能吃辣的。”
　　闻言，安言有点惊讶，他怎么还记得上次的事情啊？可是近在眼前的菜，不吃好可惜。
　　“我就吃一块。”安言委屈巴巴地转头看他，乞求道。
　　宋荆棘牧被她看得一愣，心软了，思量片刻，微点了下头，“一块。”
　　安言立马开心了，夹了上面最大的那块，美滋滋地放到嘴里，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虽然这里的宫爆鸡丁做的没有阿姨做的好吃，但是许久没有感受过的辣味在味蕾散开，安言开心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出息。”宋荆牧笑道。
　　忙着吃菜的安言转头瞪了他一眼，又快速地吃完了这一块鸡肉。有些无趣的放下了筷子，眼巴巴地看着不远处的酸辣鱼，余光偷偷看了看两旁的人，很好，宋荆牧在低头玩手机，倪橙还在猜拳，重新拿起筷子，安言自以为存在感很弱的去夹酸菜鱼。
　　“砰”的一下，宋荆牧打了一下她的筷子，眼神轻飘飘地看着她。
　　安言尴尬地拿着筷子停在半空中，又默默收了回来，余光看到他好像在看着这边，越发心虚，毕竟刚刚答应过他只吃一块的。
　　宋荆牧沉了声音，开口道:“去医院了吗？”
　　“嗯？”安言转头看他，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目光，脑海里闪过校医那天说过的话，随即摇了摇头。
　　安言平生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医院，小时候生病大多数时候安覃和苏荷都不在她身边，每次半夜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最是无助，比较小的时候还会哭着要爸爸妈妈，后来长大一点了，就是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家里的阿姨都夸她厉害，安言又岂会不知，她们都同情她，小小年纪，爸妈都不管不顾的，安言已经学会自己开导自己了，虽然安覃和苏荷没有给到她想要的父爱和母爱，但是他们给了她优渥的物质生活，她要学会满足。
　　即使可能一个月都见不了几次面，可能每通电话不过几分钟，可能每次内容大同小异，甚至有点生疏客套，可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啊，她又有什么理由能去责怪他们。
　　安言深吸一口气，轻轻擦了擦眼角，不解地看着他。
　　宋荆牧看着小姑娘的表情越来越沉重，眼角微微泛湿，再联想到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母，心下便有些明了。
　　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宋荆牧轻声说了句，“没事。”
　　日暮西沉，入了秋之后，昼短夜长，此刻天色已隐隐暗了下来。一行人吃饱喝足后就打算分道扬镳回家。
　　安言拿着刚刚脱下的外套和倪橙走在后面，倪橙旁边站着江承夜，两人嘴上一刻不停，互相揭短，火药味十分浓厚。
　　安言听着他们互怼，忍俊不禁。透过餐厅的玻璃门，安言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回头，就看到安覃坐在不远处，刚想过去，就看到旁边的椅子下面冒出一个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模样，长的很像安覃，还有点像她。
　　安言愣住，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片刻，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笑着坐到了安覃对面，安覃抱过一旁的小孩，两人一起逗弄，很像，很像一家三口。
　　周围的一切都沉寂了，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安言觉得这一幕格外刺眼，刺的眼睛生疼，手狠狠抓住玻璃门的边缘，泪水在眼眶打转，不敢置信，又好像是理所应当。
　　这种情况，不是早就预想过的吗，真正看到的时候应该得接受才是啊，怎么还是会那么难过啊。
　　宋荆牧结完账走过来就看到安言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刚刚一同出来的人都不见了。
　　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一家三口？细看之下，中年男人跟安言有五六分相似。
　　走过去把安言的外套盖在她头上，推着她走出餐厅，小姑娘小小的身体，很瘦，肩膀上的骨头很恪手，瘦削。
　　出了餐厅，宋荆牧低头给江承夜发了条短信，才抬手慢慢拿下小姑娘的外套，低低的抽泣声闷在外套里，哭得让人心疼。
　　安言低着头，垂下眼睑，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眼眶通红。
　　宋荆棘牧小心翼翼伸出手，轻轻擦拭她的眼泪，反而越擦越多。而安言压抑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宋荆牧手伸到安言后脑勺，把她整个人压向他，修长的手指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低沉压抑的声音响起，“没事，你还有我。”
　　仿佛是找到了依靠，安言哭得更加肆无忌惮，眼泪鼻涕全抹在了他的外套上，小手揪着他的衣角，宣泄着委屈。
　　广场长椅上，安言手里拿着宋荆牧刚刚给她买的冰淇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宋荆牧坐在她旁边，似是感觉不适，脱下外套搭在手上。
　　察觉到他的动作，安言小声道:“我拿回家帮你洗。”
　　夜幕压下，只有零星的光点缀在夜空，广场上人来人往，霓虹灯光由远及近闪烁，习习凉风吹过。宋荆牧凝神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言见他没有回答，一时拿不定主意，以为他是生气了，又小声道:“对不起啊，我……”
　　宋荆牧突然拉起她放在一侧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往前走。
　　安言觉得宋荆牧眼睛里有星星，比今晚的任何一颗都亮。没有过多的思考为什么，要去哪里，安言全程安静且信任的跟在他身侧，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无来由的满足。
　　从广场拥挤的人群里穿行而过，来到了一个更多人的地方，但是貌似大部分都是小孩子，安言看着下面这些矮矮的小朋友，疑惑地抬起头。
　　宋荆牧带着她停在旋转木马前，侧过头冲安言笑了一下，又摸了摸她的头，眉梢轻佻,“想玩吗？”
　　安言的童年愿望清单里，有一个愿望就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坐旋转木马。在愿望清单上面，很多个愿望都被一笔一笔划掉了，有些是已经完成了的，有些是觉得根本就已经不可能完成了的。
　　坐旋转木马这个愿望之所以没有划掉，是因为舍不得，虽然知道已经不太可能实现了。她已经长大了，童年的愿望没有实现私心留到了现在，还是想以后自己完成实现。
　　此刻听到宋荆牧说要不要玩旋转木马，安言眼眶微热，像是一个孤单的小孩找到了疼她的人。她抬眸看进他无比认真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嗯。”
　　宋荆牧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到售票处买了一张票，又走回她身边，把票递给她。
　　“你不玩吗？”安言看着只有一张票，脱口问道。
　　宋荆牧抬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他一个大男生去跟一堆小孩玩什么？安言下意识地捂住被弹的地方，眼神埋怨地望着他，“你干嘛？”
　　“自己去玩，我在下面等你。”说完，就推着她走到入口处，双手也很规矩的放了下来。
　　安言觉得他应该是不喜欢玩这个，毕竟现在在这里玩的大都是小孩子。轻轻摇了摇头，安言挑了一个白色的小马坐上去，身旁都是五颜六色的坐骑，伴着小孩子幸福欢乐的笑声，有种身在城堡的感觉。她不由得咧开嘴，露出一边小虎牙。
　　安言转头去寻找下面宋荆牧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个把黑色外套搭在手上，旁人只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身姿挺立的少年，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回消息。离得比较远，再加上没戴近视眼镜，安言只模糊看见在动的双手。
　　安言把头靠在抓杆上，沉重的心情随着缓缓起伏的白马坐骑慢慢消失，安言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宋荆牧回完消息，抬头看了一眼旋转木马，转了一会才看到安言。小姑娘靠在抓杆上，脸上抿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昏黄的灯光洒在她头顶，整个人温柔又美好。
　　他以手掩唇，不由得轻扯了下嘴角。心念一动，拿起手机拍了下来。想了想，又顺便设置成了壁纸。
　　其实不仔细看也看不出画面里的安言，因为离得比较远，所以整个构图中，最大的是旋转木马，只是在宋荆牧眼里，最显眼的是安言，那个他一眼就能看到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