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腹黑男主我跑路了》朱离

40、好男人恋爱脑

　　周舒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话，对于眼前的燕霖洲，她感觉很复杂，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冷血邪气傲慢的纨绔，看她如看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待他眼睛瞎了，她照顾他，觉得他只是个脾气特别坏的小孩子，身世还有那么点可怜，可是现在，他复明了，那种邪气那种嚣张仿若又回来了，不同于眼盲时孩子气的嚣张，现在她知道，他完全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他的眼盲，他之前吃的那些苦头，都和她有些关系，虽然觉得委屈，但她确实一直都在骗他。但是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坐以待毙。
　　“十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九姑娘姐妹还在外面，你说过，不会任她被北部药王欺负的，你现在眼睛好了，正是大家需要你的时候。”周舒道，一则，这确实是实情，九姑娘姐妹不会武功，此时非常危险；二则，只要看他如何对待燕九，便能将他的心思猜个几分。
　　然而周舒的一点脑筋都被燕霖洲猜中了，他冷笑道：“你果然不简单，你想看我如何对待他们和北部药王的恩怨，来确定我的心意和打算？”
　　被猜中了心思，周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她一低眉，看在燕霖洲眼里便是心虚。是了，她果然是骗了他，早上听到灵草和一个女子在花圃说话他就怀疑了，那个声音那么熟悉。有些像她，又比她清朗，似曾相识。
　　可他感觉到她遇到危险，还是第一个冲出来救了她，而她分明是一直在瞒着他，这么想来，心里就更气了，可是，既然她在他面前伪装，为什么燕九他们从来没有提醒过自己呢？难道燕九姐妹也是她一伙的？
　　难道，他们都是林月夏的人？
　　不，不可能，燕九没有动机帮助林月夏，而且，她确实治好了他的眼睛……
　　他打量眼前的女子，以他并没有意识到的那样认真，像他还看不见时想象的那样认真，要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门窗关着，只缝隙里穿过来几线清晨的光亮，这光线带着一点微暗的暖意，照在她清秀的脸上，更衬出那种敦厚和坚定，他原是见过无数美女，也知道她这样的长相顶多清秀，还有眉间那道伤疤，虽然变得不明显，但到底也是破相了，可是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她好看，连那伤疤都独一无二，她哪怕是个三流角色，在他心里也是最美的，因为在这些看不见的日子里，她陪伴他迁就他温暖他……人真是感情动物，他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明明觉得她不值一提。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在金尘观，她明明处于劣势，性命堪忧，却还是有种倔强的孤勇，令他刮目相看；第二次是在郝家庄，他还记得她在燃烧的废墟前大袖翩飞的样子，她看上去那样镇定，毫不怯弱，以至于让他产生怀疑，她是否有邪神附体；第三次见她，是她和林月夏一起在迷津渡口难舍难分……之前的种种都证明，她是个背景复杂的妖女，和罗仙教和林月夏都关系密切。
　　他想起林月夏看她的眼神，忍不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睛看向她的，虽是责怪，声音却莫名暧昧：“林月夏把你往我身边送，你们耍的什么把戏？”
　　周舒微皱着眉，这人不是要么该掐死她要么该出去救人吗，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时间，可是他在这磨磨唧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吗？
　　“你弄错了，我和他并不是一路人。”
　　燕霖洲冷笑：“行啊，你接着编啊。”他心里也暗暗在想，她图他什么呢？或者林月夏图他什么呢？对于林月夏来说，自己已经是手下败将了，连燕亭洲都放弃自己了，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的女人送到自己这里来，确实有点说不通。但是他杀了郝家庄四十几口人，莫非，她是来复仇的？
　　“虽然解释没必要，我和那位林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样。”周舒道：“从前我们各有立场，旧事就不必再提，如今经历了这么多，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谁对你是真心的，希望你不要辜负。”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看燕霖洲。他素来虽然亲近燕亭洲，但是燕亭洲只不过将他当成工具人，燕家确实有权有势，可是这世上很多事情和权势是无关的。可怜他生得相貌齐整武艺高强，却不知什么才是真正珍贵。也不知他到底要不要救燕九，还是另有打算。
　　燕霖洲听到周舒的说辞，心开始突突跳不停，她是说她和林月夏已经是过去了，现在对自己是真心的吗？这个女人不是太随便就是太坏了，这种时候居然还给自己灌迷汤，她是在对他告白吗？他定定看着她，眼睛里有欢喜有迷惑有怨恨有不解。
　　周舒被他压得有点不舒服，不知道他看自己看个什么劲儿，却听到外间灵草凄厉的一声：“啊！”
　　这一声把周舒彻底喊清醒了，连忙推了燕霖洲一把，燕霖洲也意识到事态严重，猛地站起来，却没有打开房门出去救人，而是转到窗边窥视。他一只手轻按床沿，眼睛微眯，虎视眈眈，面色严肃。
　　周舒透过窗缝看出去，只见外间燕九站在房门口的位置，头发有些散乱，正急不可耐又无可奈何，北部药王右肩渗血，左手拿着长刀，右手揪着瘦小的灵草：“小东西，居然敢在背后偷袭我？燕九，你立刻把雪花楹和药典给我，不然休怪我杀了你这妹妹。”
　　“不要，姐姐，如果他销毁了雪花楹，前面的所作所为便全部白费，我们都会没命的。燕霖洲眼瞎心更瞎，跟大少爷还有这个老东西是一伙的，阿舒姐姐粉婆婆也没有武功，没有人能来救我们，姐姐，你不用管我，快跑吧，叫粉婆婆阿舒姐姐都快跑吧。”说到后面，灵草呜呜地哭起来。
　　北部药王此时当是受了雪花楹的影响，眼睛，鼻孔，耳孔都在流血，眼睛下面也发青发蓝。但他似是吃了什么猛药，虽中了毒却中气十足，诡异地笑着：“若你姐姐带着花跑了，可怜你这没爹没娘的孩子，长得还不错，天资也不差，跟我回药王谷，我会好好疼你的。”
　　他嘴里说着这样的话，手上却揪住灵草的长发，眼看手中刀要落下来，燕九咬了咬牙，将手中的花盆扔了过来。
　　北部药王似是松了口气，长刀飞了出去，向着雪花楹飞去，而这时，燕霖洲启开窗户，纵身一跃，将那花盆接在手中，另一只手将鸢羽甩了出来，双脚夹住那长刀，微一使力，长刀偏了方向，向着北部药王面门飞起。
　　而鸢羽已经缠住了瘦小的灵草，向着燕九的方向而去。燕九一把抱住妹妹，像是抱住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两姐妹相拥哭泣。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却是那带毒的长刀插在了北部药王额上，他整个人仰倒了下去，矮壮的一摊倒进散落满臭牡丹残枝的花圃里，动都不动。
　　燕霖洲单手将雪花楹还给燕九。
　　燕九神色颇有些狼狈，将那花盆抱在怀里：“谢谢你救了我们性命。”
　　“我不过一报还一报，是九姐姐治好了我的眼睛。”燕霖洲道。
　　燕九道：“眼睛好了自然是极好的。只是……”
　　“是什么？”
　　燕九道：“只是这欺世盗名的药王在北部游走于权贵之中，和燕亭洲也勾结颇深，若是燕家知道了今日这一桩，我怕对你在燕家不利。你若回去，还需小心着些。”
　　“谁说我要回燕家？”
　　燕九：“你的意思是？”
　　燕霖洲一笑，习惯性双手叉腰，架在腰带上，忽觉得不对，这才低头打量自己身上衣饰，却是一件真丝睡袍被当做外裳穿着，从前那些玉带金带都没有戴，只系着一根汗巾在腰上，在他看来，这形容仿若乞丐，他忍不住恼怒地往房门口看去，周舒正从里面出来，看着他，她似乎在猜测他的想法，有些害怕，却也在强忍着害怕。
　　燕霖洲突然怀念起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看清楚了，便知道她其实同他隔阂甚深。她并不了解他，她怕他，可是她和林月夏之间显然不是这样。
　　灵草似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跑过来抱住周舒：“阿舒姐姐，我们终于成功了！”双手环住她，呈保护状，回头望着燕霖洲。
　　燕霖洲皱了皱眉头，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不再看她，转而望向燕九：“九姐姐，我有话想问你，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燕九点点头。
　　周舒咬着嘴唇，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现在的燕霖洲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他既然不想回燕家，是不是自己也就脱离了危险
　　燕十和燕九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走去，说到某些地方，还会停下来站几分钟。两个人看上去聊得十分认真，直到燕九注意到自己还抱着雪花楹，才和燕霖洲说了句什么，两人一齐快步向她房里去。显然可能是百花针药效快要到了，他们必须要将雪花楹封回匣子里。
　　此时听到另外一边的房门响，却是粉婆婆走了出来：“哎呦喂，刚刚差点没把我吓死，灵草小姐，不会埋怨我老太婆没出来帮你们吧，其实我也是怕得要死啊。”说着，抱了抱灵草：“我刚刚都听见了，谢谢你时刻惦记着我老太婆。老太婆得到你们姐妹俩这样的恩情，也算没有白活。”
　　灵草道：“婆婆不必多想，我们都懂的。”
　　粉婆婆点点头，又望着周舒道：“幸亏姑娘你在这里，不然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说着，俏皮地用肩膀撞了周舒一下：“我看十少爷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如今他眼睛也好了，你丫头也是撞大运了，以后不要忘了你粉婆婆。”
　　周舒不说话，她知道，在粉婆婆看来，女人最重要是找到人依靠，可是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宁愿辛苦一点，也不愿意依附任何人而活。
　　“婆婆误会了，我和十爷不是婆婆想的那样。”
　　粉婆婆哪里听得进去她说的话，脸上笑得暧昧。
　　周舒不想和粉婆婆多说，便只好沉默。
　　粉婆婆脸上挂着劫后余生喜滋滋的笑容，为灵草整理仪容：“女孩子任何时候都要从从容容，气定神闲……”解了散乱的辫子，梳起来。灵草似乎在听，眼睛却一直盯着不远处躺倒在地的那个女子：“她好像还有气。”
　　周舒正往那边看，九姑娘和燕霖洲屋里却传来声音：“不好！太迟了。”
　　灵草、周舒和粉婆婆连忙赶到九姑娘屋里，九姑娘和燕霖洲一脸惊惶站在那里，只见屋子被翻得一团乱。
　　“是有人来翻过？”
　　“应该是有人趁我们应敌时来翻过。”
　　“是什么人？”
　　燕九沉默。
　　“丢了什么吗？”粉婆婆道。
　　“丢了些我精心培植的草药和我平日里记录的用药的笔记。我想应该也是药王谷的纳西人，他们要找的是那本药典，可惜令他们失望了。”
　　灵草听到燕九这么说，柳眉倒竖：“真是卑鄙。”
　　燕霖洲沉吟片刻：“这里面分明有诈，走，去前面看看。”
　　花圃里，北部药王的尸体还躺在那里，燕霖洲想要靠近，燕九拦住了他：“别过去，小心他身上有毒，我先去瞧瞧。”
　　言毕，走了过去，她先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对着这尸体撒过，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它，皱了皱眉，将那人翻了过来，朝着他的脸看了看：“这不是北部药王。”
　　“什么？”众人俱惊。
　　“我记得他面颊上三颗小痣和这位置有点不一样”，她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竟然将那尸首脸上的三颗痣一一挑了下来，又挑掉了他脸上的頾须，“这是假扮的，我们上当了。”
　　灵草大张着嘴，不敢相信。
　　燕霖洲：“这扮得也太像了，我听声音都没有听出来。”
　　燕九：“也许你在京城见到的就不是真人。”
　　“你说什么？”
　　“我这个七师叔诡计多端，心计深沉，绝非常人。是我把他想简单了。”
　　周舒看着地上这具尸体，只觉这个假的药王，谈吐武功都不似作伪，怎么会沦落为成为别人的替身呢。
　　“再去看看别的人。”
　　不远处还有一胖一瘦两具男尸，另一名男子却不见了，而那个大臂上受伤的女人躺在不远处。
　　灵草道：“姐姐，她还有气。”
　　燕九试了试那女子的鼻息：“确实还有气。小草，去把我的药箱拿出来。”一边就从怀里取出一丸药，喂了那女子吃下去。
　　那女子吃了药丸，须臾似是接上了气，一把拉住燕九：“救我。”眼边落泪。
　　燕九点点头：“别着急。”准备为她处理大臂上的伤口。
　　燕霖洲望着燕九：“你打算救活她吗？”
　　燕九点头。
　　燕霖洲摇头：“我劝你不要救，这样太危险了。”
　　燕九：“如果当初我不愿意收下你，你会是怎样的心情？”
　　那女子挣开那双眼睛定定看着燕霖洲。
　　燕霖洲扭过头，不再说话。
　　燕九将你那女子伤口处理了，让粉婆婆扶她去了周舒房间，自己从灵草取来的药箱里去了一个黑色瓷瓶，打开，小心地将粉末洒在那三具尸体身上，不一会儿一股异味传来，尸体慢慢化成了一摊尸水。
　　燕霖洲望着她的动作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们虽然医药之术强过那北部药王，但是心机上和人数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你们不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粉婆婆担忧道：“那我们能上哪里去？”
　　燕霖洲想了想：“我早年学武时曾有一个同窗，现在在西边镇守边疆，他是个颇有能力和主见的人，且并不害怕燕家威胁，我准备此番去投奔他，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去。九姐姐有这样的医术，他一定会欢迎的。而且他那里守备森严，想来那北部药王不会轻易地钻空子。”
　　“边疆？会不会十分寒冷？会不会特别遥远？”灵草一脸兴奋问道。
　　“那是自然。”燕霖洲道。说完，看了一旁站着不动的周舒一眼：“我刚刚已经听九姐姐说了你的情况，金三娘绝非良人，我劝你不要去找她，如果你想避开罗仙教的纷纷扰扰，重新来过，不如和我们一起。”
　　周舒一笑：“谢谢十爷邀请，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去京城解决。”
　　燕霖洲露出邪气的讥讽的笑容：“你难道不知道去了那里,对于你来说会有多危险吗？”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去。”她一定要弄清符咒的秘密，找到回家的方法。
　　“你所谓的事情，和林月夏，有关吧！”燕霖洲脱口而出，语气却是缓慢的试探的，以至于有种反讽的意味在其中。
　　周舒望着燕霖洲，镇静道：“多谢十爷关心，这就是我的私事了！”
　　粉婆婆倒吸一口凉气。
　　燕霖洲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好不精彩。
　　“哎呀，九姑娘看那边，是不是该通知一下，今日里药房休息一天啊。”粉婆婆指着药房方向，那边此时已经来了些人，九姑娘就和她一起朝那边走去，灵草似还有些担心周舒，却被粉婆婆拽走了。
　　院子里，只剩燕霖洲和周舒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