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腹黑男主我跑路了》朱离

37、不速之客

　　“既然如此，趁着那北部药王还没来之前，咱们逃吧！”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我对我师叔的为人还是了解的，他那个人，事情不是安排得万全他是不会出手的，我估计他应该已经观察我们好一阵子了，这个时候出逃，在陌生的环境里，只会更加危险。倒是阿舒，我想过了，趁现在离开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周舒说不上为什么，仿佛燕九对她师叔的心思，似乎很了解似的。
　　“可是，若那北部药王来了，燕霖洲会帮忙吗？”
　　“老十他从来行事都是唯大少爷马首是瞻，若是我那位师叔真的和我大哥达成了某种默契，我想他应该不会出手帮我，其实他只要能袖手旁观，我就不是那么担心了。”
　　“什么？”周舒几乎不能理解其中的逻辑：“九姑娘可是他姐姐，又在这种时候给他治病，若是他真的这样狼心狗肺，九姑娘何必费心给他治病。”她在这里照顾燕霖洲原是为了帮助燕九，若是适得其反，她真的要气死。
　　燕九一笑：“即是医者，便一视同仁，更何况，你没有在燕家那个环境里待过，不明白他的难处。”
　　周舒无语，心想着燕家究竟是什么虎狼之地魔幻之家，养出一堆道德沦丧的玩意儿之余，还能养出九姑娘这样的圣母。
　　“总之，阿舒不必为我担心，我总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的。”正当周舒为燕九的处境一筹莫展，燕九却拍了拍她的手，眉眼弯弯地道：“认识阿舒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
　　周舒讶异，她心里很看重燕九，被她这样说，忍不住就脸红了，燕九道：“希望以后咱们还能有缘再相见。”
　　周舒回了房间，想着燕九同自己说的那些，以及最后鼓励她离开时那温暖的笑容，又不想走了。
　　一直以来她自以为的属于燕九的岁月静好看来也不过是不了解情况罢了，想来她面临的险恶未必小于金六娘，然而燕九那遇事不慌的态度又让她心里不是那样害怕了，可是就算是不慌也不代表事情不严重。以燕九的为人，很可能是为了自己放心而刻意轻描淡写。
　　周舒想着寻找金三娘不是一时半刻完成得了的事情，恐怕也不急当下一阵子，反而是九姑娘这边情况似乎更危险一些，自己虽然并没有什么武功，也不是什么天选之人，但是留下来多少也能帮点忙吧。周舒脑补了一下画面，比如北部药王对着九姑娘出黑招，自己躲在某处大呼一声：“九姑娘小心左边。”这种忙自己总是可以帮的吧，虽然这画面莫名沙雕，但是沙雕不一定没有用，总之多一个人就多一双手。如果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而离开这里，她想自己哪怕成功回到了家，也不会安心的，至于开始最害怕的燕霖洲这边，那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他那眼睛不是还没好吗？
　　这么想着，周舒便打定了主意留下来，并于一大早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九姑娘。
　　九姑娘的屋门开着，正在整理她门前的屋里的几盆花草，听着周舒说这番话，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一笑：“既如此，就一起面对吧。”
　　她似乎天生是那种淡淡的人，说话也总是淡淡的，但是周舒莫名就是觉得很暖心。
　　此时灵草也起来了，正在里间拿着小壶在浇一个木匣子，勾头出来问：“面对什么？”
　　九姑娘笑着道：“你啊，能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掺和的吗？”
　　既然决定先留下来，周舒便安下心来在这儿继续做饭了，还想着燕霖洲不那么缠人的时候，便去河边见见唐先生，可是燕霖洲却几乎没有不缠人的时候。
　　只要门口有个风吹草动，就怀疑是燕家派人来了，时不时就安排周舒把自己箱子里的好衣服拿出来熨一熨，熏香什么的，因为燕家的使者要来了。
　　有的时候他又很安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舒刚想趁机溜掉，就被他发现了：“你想去哪里？”
　　“……想……出门……玩……”
　　燕霖洲就会道：“在家里也够闷的，扶我出去转转。”
　　周舒：……
　　正是下午时分，粉婆婆出门洗衣，周舒在帮九姑娘翻弄院子里的花圃，这里荒废许久，燕九说眼看要入夏，要把她屋里养的几盆花移栽在花圃中，让多多晒晒太阳。周舒带着斗笠，奋力翻地，燕霖洲坐在灶房门口吹凉风。
　　这时屋门口却传来马蹄哒哒声，燕霖洲已经站起身来，周舒从篱笆间看到外面正有一辆轻便马车驶来，这马车绝非这样村落里会有的，虽不华丽，却扎实轻巧，。
　　“给我更衣。”燕霖洲道。
　　周舒左右一望，粉婆婆也不在，哪里有那么多花样：“先……去看看……”
　　她放了锄头，走到门口，就看到那马车上下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装扮得齐整，却并不华贵，却都是丝绸的，寻常人家是穿不起的，发间簪着金玉小件，脸上也淡淡描了妆。
　　因为周舒带着斗笠和面纱，身上也穿着粉婆婆的旧衣服，那妇人以为她是个老太婆，道：“这位大姐，这里是燕九姑娘的药堂所在吗？”
　　“……是的。”周舒道。
　　那妇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似是看到了什么，微微侧身往里看了看，周舒回头，正是燕霖洲站着的地方，那妇人从袖中取出银子递给给一旁的车夫：“你先去驿站给马喂点草料，自己吃点饭，过一个时辰再过来便是。”
　　燕霖洲辩着声音往这边来：“兰妈妈。”
　　那妇人见了燕霖洲，似是见他眼珠子不会转，身上衣服也穿得十分奇怪，眼泪都要下来了。
　　周氏连忙把门打开，兰妈妈走进来，抱住比自己高两三头的燕霖洲：“我的少爷啊，怎么让人糟蹋成这么个样子了。”
　　周舒：“……”
　　燕霖洲先是认真和妇人抱了一会儿，问道：“妈妈，我娘亲呢！”
　　妇人抹了抹眼泪：“五夫人……五夫人惦记着少爷呢。”
　　“我娘亲她没来吗？我给夫人去了信的，夫人可是转交给她了？”
　　兰妈妈道：“不说那信还好，唉，进去说吧。”
　　燕霖洲一脸不解地皱着眉头。
　　周舒领路，带着兰妈妈和他一起进了他的屋子里。
　　周舒取了桌上瓷壶为蓝妈妈倒了茶水，递到她手上便要出去。
　　燕霖洲道：“不必出去，就在这儿等着。”
　　蓝妈妈望了一眼周舒，再看燕霖洲，不解：“这位是？”
　　“照顾我的女子，她又笨又蠢还哑巴，妈妈不必在意。”
　　周舒：……
　　蓝妈妈：“这是……大少爷安排的人吗？”
　　“不是，是燕九的人。”
　　蓝妈妈连忙放了茶杯，环顾四周，似觉得屋子里还算干净，走过来握着周舒的手：“多谢大姐照顾我们少爷，我们少爷脾气不好，心是极其善的，大姐务必担待着些。”周舒被她握住手，方知道她竟然会武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下子碰落了周舒的斗笠，周舒只好低头去拾。
　　“原来是个小姑娘，啊，不好意思。抱歉，撞掉了你的斗笠，我这个人总是毛手毛脚的。”
　　周舒道：“我……干活……”带上斗笠连忙出去了。
　　她可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还好燕霖洲并未出言阻拦，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她出去了，燕霖洲问道：“她好看吗？”
　　兰妈妈：“谁？”
　　“刚刚出去的。”
　　兰妈妈回忆了一下：“还行吧。”
　　燕霖洲唇角扬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兰妈妈阅人无数，若是觉得还行，想来这丫头应该是好看的。
　　“她说她二十四岁了。”燕霖洲道。
　　“看着可不像。”兰妈妈答道，伸手在燕霖洲眼前比划了两下。燕霖洲眨了眨眼。
　　“能看见吗？”
　　“能看到一点影子。”
　　“这样可不行啊。”兰妈妈道：“这都两个月了，北部药王都说了，这个眼疾啊就是讲究个时间，一个月内好不了，就甭想痊愈了，也不是大少爷不给你治，唉，形势不等人呀。”
　　燕霖洲不响，半晌道：“府里还好吗？”
　　“今年可是不一样，似乎这趟奉阳的差事，把余丞相给得罪了。大少爷在朝里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加上之前派给少爷的那么些高手都折进去了，哎呀，夫人很是不开心，五夫人只好让我们更加小心，上次夫人寿宴，都没有大操大办，夫人心情不好，就得了肝胆上的病，五夫人也不小了，每日里都去床前伺候，夜里都是通宵达旦的，跪在地上，那腿也是受不了。”
　　燕霖洲咬唇：“所以，母亲怕被连累，不愿意来看望我是吗？”
　　“我不是来了吗？”兰妈妈道。
　　“是母亲叫你来的吗？”
　　兰妈妈：“是呀，也是我自己想来的，当年五夫人生了你，因为八姑娘那般受宠，怕夫人见到你不开心，我带着你在乡下躲了那么久，你是我亲自带大的，我怎么舍得呢。”
　　燕霖洲冷笑：“母亲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吗？”
　　“夫人就说，如今不同往日，大家都不容易，就不要相互添麻烦了。”
　　“不是还有八姐姐吗？母亲何必还看夫人眼色，去跟着八姐姐过不就行了，是，我是搞砸了这趟差事，可是我的眼睛不是也赔进去了，难道都是我的错吗？”
　　兰妈妈低声道：“你生什么气？你就是沉不住气，你八姐姐在夫家受尊重难道不是因为咱们家给她撑腰吗？离了燕家，谁还会多瞧咱们一眼，咱们的体面都仰仗夫人和大少爷……”
　　忽听得哗啦啦一声响，却是燕霖洲将桌子掀翻了。
　　兰妈妈在燕霖洲屋里又呆了会子，车夫驾着马车来了，她便走了，出门时还在用手绢抹眼泪。
　　周舒进了燕霖洲房间，只见他坐在暗处，不出声。
　　她也不知道那兰妈妈同他说了些什么，也不好问，只低头收拾东西。
　　燕霖洲突然道：“你骗我。”
　　周舒愕然，他又怎么了？
　　“你一点都不老一点都不丑，你看不上我是个瞎子，所以骗我对吗？”
　　“……没……”
　　燕霖洲不再纠结：“如果我眼睛再也好不了了，我是不是彻底完了？”
　　周舒走到他面前：“……你……武功……英俊……力气……厉害……”
　　燕霖洲被她语气中的马屁意味逗得噗嗤笑出来。
　　周舒从他的神态中已经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下有点可怜他，清理了屋子，去给他做了一碗他最爱的南瓜饭，但是燕霖洲却不要她喂，自己摸索着勺子往嘴里塞，嘴边桌上到处撒的是饭粒，周舒小心地为他清扫，一言不发。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做着日复一日的事情，直到燕霖洲上床睡觉。
　　周舒给他塞了被角，手却被他拉住了，掌心什么凉凉的，周舒拿来一看，是那个劣质的兰花玉牌：“送给你了，别弄丢了。”
　　周舒不忍心拒绝，嗯了一声，燕霖洲似乎有些满足。
　　周舒拿了玉牌回屋，觉得莫名有些难过，若是自己就这么走了，燕霖洲恐怕会伤心吧，可是她总是要走的，不是吗？
　　也许是头天夜里睡得太晚，周舒特别困倦，几乎一挨枕头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肩膀，睁开眼睛一看，一双大眼睛在将明未明的天色中看着自己，正是灵草，她刚要说话，灵草用手在嘴边比了个：“嘘！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