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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4.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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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身份是个科技公司的片区经理。
这一路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千哥停车的时候,应该是到了一个县城,外面街道上的楼房大多数都是四五层的。时间是下午三四点钟,天空也是灰蒙蒙的,虽是初夏,但不像阴雨天,就像这天本就不是蓝色的一样。千哥的车停到一处酒店的门口,还嘱咐我说这是这里最高档的酒店,好吧,看似的确高档——有六层楼。
千哥现在的身份是我的直属领导,这次的工作也是他给我安排的,据说是要整合我这片区所有的客户,包括政要高官、资本大鳄、背景深厚的当地权贵等,而我这次前来,是要邀请他们,吃个饭。
我对这次饭局多少有些嗤之以鼻,一个最高建筑只有6层楼的县城,还高官、大鳄、权贵。可是刚一下车,我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个胖子,看似貌不惊人,和善、亲切、大脑袋、小眼睛、扁着嘴,头习惯性的向右歪——别误会,他只是长的像领导人,但他剃的是个寸头,头的侧面还刮了一道杠,带上了一些江湖气。这些并没有什么震撼的,主要是他下来的那辆车,他是从车上走下来的,站着走下来的,也就是说这车的高度至少有两米以上,而且并不是公交、地铁,那是个奔驰S600形状的车,却按比例放大了数倍,我第一时间暗暗给他下了定义——土豪、暴发户、煤老板。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简单朴素,朴素到就是一张白色的硬纸卡,上面仅有两个黑色的宋体字——怕恅。
这低调的名片和那辆高调的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以至于我震撼之余并未深思他那个姓“怕”的名字。
千哥不知道何时已经无声无息的走了,开着他的车,那辆今年新换的车,在怕恅大哥车边就像玩具车一样的车,宝马X7。理论上千哥作为我的直属领导,我运营片区客情,他应该帮我站台或者压阵的,但他觉得我完全可以自己应付,而且理由也很强大,他“一杯倒”,帮不上忙,于是主动承担了司机的角色,以示鼓励。
我和怕恅相携进入酒店大堂,办理入住手续,这次饭局安排在今晚,很多像怕恅大哥一样从较远地方来的人,若饭后不愿返回就会由我们安排在酒店住一晚。怕恅倒是很好接触,甚至相邀和我住一个房间,尽管是套房,但至少能看出他有意的亲近。
这时酒店大堂一阵喧哗,是一群来这里旅游的少男少女,也要住在这家酒店,有十多人,看年纪是高中生,带队的应该是他们班长,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这女孩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很阳光开朗、很独立、有主见、有领导能力,还很热情奔放。
当然,能留下这么多深刻的外在印象主要是因为她胸不大。
我和怕恅大哥年龄差不多都比这群孩子要大一倍,看着他们的青春和活力,也没打算会有什么交集,于是办完手续就准备乘电梯上楼,忽然身后听到领队那个女孩的声音:“大哥,您等一下。”
真有礼貌,要是叫叔叔的话,或许我绝对当做没听到,也不会“等一下”。有对年龄的自知之明是我的事,但你要真叫叔叔我也有权利不乐意,怕老这种事本就是人之常情,无关男女。
我回身,亲切笑问:“同学,是叫我们吗?什么事?”
“大哥,听前台说今晚你们把宴会厅包下了,我们同学说这家酒店做的本地菜最正宗,可不可以让我们去宴会厅先吃个晚饭啊,我们在您的宴会开始之前吃完就走,不会耽误您的宴会。”
其实这个请求很简单,一般情况来说也没有太大关系,但今晚的这个饭局有些特殊,我也有重要任务在身,任何可能产生意外的因素我都有必要也有责任直接扼杀。正要开口拒绝,怕恅在身边小声对我说:“让他们去吧,我觉得这群孩子能给我们一些惊喜。”我侧头看他,他给了我一个神秘的微笑。我收回了就要出口的拒绝,改口为:“好吧,你们这些学生不能喝酒,也就不会耽误多少时间,我们宴会6点开始,你们要在那之前结束。”
女孩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也是她意料之中,呵,年轻人的盲目自信,不过我也挺欣赏她的这股子闯荡劲儿。
和怕恅进入房间后,不久就有人前来拜会,看得出怕恅的人脉不错,来的人都和他谈笑寒暄,他也把我一一介绍给他们,这时我才意识到这次饭局的规格或许和我想的并不一样,来的人大多举止从容、气度优雅,而且不止有我和怕恅一样的中年人,还有青年的小伙子、耋耄老人、以及好几个外国人。据怕恅所说是马拉西亚、加拿大、罗马尼亚等国家的,都和我们公司有业务往来,这让我汗颜,因为似乎我对现在这公司的理解还没有怕恅深。同时也理解了怕恅的身份,他或许是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也或许是业务中间人。
时将六点,我和怕恅要前往宴会厅,刚要出房间,怕恅提醒:“你不把墨镜带上吗?”我震惊于他知道墨镜,而且语气中的“带上”是带在身上,而不是戴在眼睛上。或许他的身份真的不仅仅是简单的合作商或者中间人。我默默的从包里拿出墨镜揣进口袋里,然后和他出了房间。
宴会厅和我们的房间在同一楼层,穿过两道门,再走过一条走廊就到了,因为宴会厅的门开着,所以在走廊就听见那些学生刚吃完饭要收拾着往外走,还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有个挺活泼的男生和边上的人吹嘘:“这小地方风景不怎么样,不过倒是有不少独特的物产,我今天下午就在周边的山上捡到块石头,可漂亮了,圆圆的,中间还有一条黄色的纹路,像只眼睛。”
我和怕恅走到门口,刚好和这些要出来的学生碰头,那个活泼的男生走在前面,正掏出一块鸡蛋大的石头来给身边的人看,材质并不很像石头,有些像蜜蜡,又像琥珀,真的很圆,圆的不像天然形成的,内部有一条细细黄色的纹路,那男生是把那条纹路横着拿的,如果竖过来就会发现那纹路就是个瞳孔,竖瞳,蛇的瞳孔。
宴会厅里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人进去落座了,在我盯着那块石头看的时候,一个在座位上的加拿大人开始抖动,先是像打冷颤,然后像筛糠,再然后像是抽风一样抖个不停,眼珠外突,颈项上青筋暴露,状若地狱恶鬼,然后嘶哑着嗓子吼出不似人间的声音:“把它!给!我!”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惊住了,除了我和怕恅。怕恅冷静的疏散着还没走完的那些学生,而我,先是很赞赏那加拿大人中文之标准,继而恨恨咒骂一句:“他妈的,这工作估计又要‘丢’了。”
一把抢过那男生手里的蛇曈珠,然后跑向宴会厅最前面的舞台上——那里人少。宴会厅各个餐桌附近都有人,门外走廊上有学生,而且不宽敞,那么这个宽敞的舞台无疑是暂时最适合我的“战场”了。
我刚就位,那个加拿大人也抖动到了最大的幅度,突然,他一头卷毛的头颅一下子飞了出来,不是人被斩首那种血腥场面,反而像是分裂,头从身体上分裂出来,直直的飞向宴会厅的舞台,还没等头颅飞到,两条胳膊和两条腿也分别从身上直直的飞起。
那飞在最前的头颅还在抖动,震颤着变成了一只蓝色的章鱼,触手飞扬,吸盘尖利,然后手脚也同样变形,五只蓝色章鱼张牙舞爪的向我飞扑过来。我左手攥紧那颗蛇曈珠,右手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
准备好了吗?Showtime !
……
我不知道怕恅和千哥是如何善后的,包括那些高官、大鳄、权贵,酒店的工作人员,吓傻了的普通学生和兴奋的要掏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的中二学生,还有被我打的散落一地的蓝色章鱼酱。反正我这份科技公司片区经理的新工作肯定就这么丢了,以及我在这个地区的新的身份。
千哥给了我一张火车票,说最近没什么任务,让我出去散散心。
火车是古旧的绿皮火车,不知道咣当咣当开了多长时间,在车上迷迷糊糊似梦似醒的,一下车就精神了。真美啊。
漫山遍野的纯白,出了火车站,回头望去,这站叫“东北雪国”。
眼前是一片广袤的森林,银装素裹,车站正对着一个大湖,湖上的冰面还未完全融化,冬末春初的阳光温柔的照在身上。世界似乎都是安静的,看哪都是纯粹的白,白的让人忘记了自身的责任、能力、还有那些恼人的怪兽、异形,这地方真的很放松,千哥倒是会找地方。
身后传来叽叽喳喳又青春洋溢的吵闹声,听着耳熟。
猛回头去,居然还是那群学生,领头的那个姑娘带队,和他的同学们介绍:“这就是我的家乡了,有全世界最美的雪,最美的山,最美的湖。”然后看都不看我一眼,从我身边走过。
装不认识?还是怕恅和千哥给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忘记了我?
无所谓,我就站在湖边看着这群年轻人在这里嬉闹。有个活泼的男生看到岸边有大块的浮冰,高喊着“放冰排喽!”然后助跑,起跳,踩上一块浮冰,借着惯性让冰排向湖心飘去。我猜这小子肯定会冲浪或者滑板玩的挺溜,在浮冰上的平衡掌握的很好,而且还挺烧包,回头对着岸边的那个领队姑娘炫耀的比了个“yeah”,嘴里喊着:“我是海wan……”
可食中二指刚刚伸出,这男生眼珠子就瞪的老大,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要说出的那个“王”字也梗在了喉咙中。我发觉不对,立刻跑向那姑娘。跑的近了,也发现了异样,那男生踩走的那块浮冰离岸后,岸边的土壤中漏出了一个足球大的洞口,洞口里闪烁着两点泛红的光芒,中间竖着一线黄色,那是个瞳孔,竖瞳,蛇的瞳孔。
两点光芒在洞内左右摇晃,择人而噬。这趟并不是出任务,没带墨镜。我随手捡了根粗壮的木棍,是根折断的树枝,米来长,尖端的断茬貌似锋利。然后静待它的出击。
这蛇没有飞扑出来,好整以暇的慢悠悠游出洞口,随着身躯逐渐显现,这蛇丈许长,手臂粗细,尤为突出的就是那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姑娘,然后慢慢的游向她。姑娘吓的呆呆的,一动不动,蛇离她很近了她才扯开了声带,用尽全身的力气哭喊出:“妈妈啊~~~!”
歌里面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种危急时刻,她不喊救命,居然喊妈妈。
但我不能迟疑,所谓打蛇打七寸,刚好这蛇一丈左右,我瞄着它头下面20多公分的地方,狠狠的用木棍砸了下去,真的是铆足了力气,只希望一下震碎它的心脏。
它挨了这一下,没急眼。真的没暴躁也没攻击,不过却猛然涨粗了很多,原来胳膊粗,现在有大腿粗了。
我急眼了,本来看那粗细威胁应该不大,但现在这样或许就够吞下那姑娘了,于是又是一棍下去。
毫无意外,它又涨粗了一圈。
柳树枝打鬼,还一打矮三寸。这玩意咋越打越大呢。
打不是办法,眼看它与姑娘面对面了,而且蛇嘴有要张开的架势,我瞄准了它那鸡蛋大的眼珠子,用力将木棍有断茬那一端狠狠插了进去。
……
后来呢?我哪知道,闹钟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