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光菲月君

1、第一章

　　我是生活在阴沟里的人，如同过街老鼠般，永远只能在那种地方，逃不掉，走不开。
　　男人的叫骂声和女人的哭泣声从未停止，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无限回放，如同梦魔。

　　那个男人在嘲笑他们，嘲笑他们的懦弱。那些伤痕永远被藏在衣服底下，没人看见，也不敢被人看见，不是没有想过求救，但是他说，他会弄死那些想要帮助他们的人。善良的邻居因为他们而被那个男人打得头破血流之后，让我再也不敢，因为善良的人不该得到这样的结局。一次又一次更多的痛，让他们学会了闭上嘴巴，学会所谓的安分和妥协。无论有多害怕，无论怎么哭泣求饶，那个人都不曾停下来，除非他愿意。

　　在角落的女人，抱着头遮住耳朵，把我求救的眼神和声音隔绝在外，因为这样她才会少一顿毒打。她在事后总是一直对我说对不起，她说不能怪她，她真的太害怕了，她也想保护我，但她真的无能为力。真的不想再痛了，所以她决定闭上眼睛和耳朵，这样她就不会愧疚了，反正那个人最后也会停下来的，不会真的打死我的。

　　这个女人，是我的亲生母亲。而那个男人，是我的继父。

　　我原本也有一个很普通的家庭，跟大多数人一样，父亲出外打拼，母亲相夫教子，也正因为如此，在父亲被一场意外带走后，这个“家”就彻底散架了。毫无生活技能的母亲无法面对外面的世界，而现实的残酷与经济的压力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消失。靠着手里那些跟亲朋戚友借来的为数不多的钱，勉勉强强地过了两个月后，男人出现了。一开始，刚搬来隔壁的男人，总会对尚算年轻的母亲释放友善地笑容，后来母亲开始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话家常，再后来几乎每天早晨都会看见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带着热腾腾的早餐。母亲脸上的笑容也因此渐渐变多了，也许是认为找到了依靠吧？？最终男人带着一个新的身份住了进来。男人似乎是打夜班的工作，对此母亲并无意见，他说只要男人会给我们吃饱穿暖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但，真的不重要吗？时间证明，她错了，一切都在半年后开始悄悄改变。男人开始会在回家时，身上带着烟酒味，那刺鼻的味道一次比一次浓烈，醉酒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脾气也越来越大，当初那个友善体贴的男人仿佛变了一个人，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他吧。我依稀记得第一次被打的那天，仅仅是因为一碗热汤。

　　对，如此荒谬，只因为一碗热汤，包含着一个女人对他的体贴和爱意的热汤。那天是男人的生日，尽管他和母亲变得不像从前一般和睦，母亲却还是惦记着这些重要的日子。那一天母亲起了个大早，只为了可以第一手挑选新鲜的食材，收获了一些平时并不会出现在饭桌上的丰富食材，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简单地布置家里，尽管很累，她的嘴角还是保持上扬。

　　差不多准备就绪的时候，母亲便一脸欢喜叫男人回家一趟。

　　男人说；“我在忙，有什么重要事情晚点再说。”

　　母亲有点难过，但还是温柔地说：“嗯.....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天是你生日，我准备好想要跟你庆祝一番。没事没事，你先忙工作，我们等你回来。”

　　男人冷淡回道：“好。”随即挂了电话。

　　从傍晚6点钟开始到晚上10点钟了，我和母亲没有动过桌上的一口饭菜。饭桌上那些精心准备的菜被热了一次又一次，我在旁边嚷嚷着同她说我好饿，母亲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却依然不准我先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