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下女》一只小绿野

41、前10

　　【学艺的那几年】

　　萧萧没有戒掉糖。

　　有一天，萧萧忽然觉得牙齿和下颔的位置非常疼。有一些细小的东西藏在深处暗暗啃食着什么。

　　她整个冬日每日在青楼喝花酒，不觉得到底过了少时间。也没有人说过她。男人就是应该风流的。

　　“我是不是长蛀牙了。”萧萧昏沉沉抬着头张开口。

　　善详捏着她的下巴，对着光认真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就是你喜欢的人死了。”他说得格外凉薄。

　　这是一件好事。

　　李云珵在确定了萧萧年幼时一生的志向后。也成为后半生醉生梦死里唯一的目标。

　　他们去京都看了女人的尸骨，也不知是埋在了那里，然后回了澹州。

　　神仙不允许伤害帝王。善详为她说了一个建议。

　　神仙没有什么三观和道德。她不觉得这个建议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也不知道善祥隐瞒了什么。就像当年将树枝抵在小腹上，道：“没关系。”

　　但无论如何，庆帝和他的儿子即使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一个不是真正的男人。她被告知是需要去学习怎么当一个漂亮的女人。在离开那座别院两年之后。已经是似乎很久前学习的东西了。

　　南方的日光有些苍白。

　　一切都特别生疏。路上男人女人们的目光也很生疏。他们打量着女孩的脸，打量着她的身材，走路的姿势，像一根又一根的戒尺，没有人再对萧萧散发出善意。

　　“□□是什么。”萧萧听见一句妇人的话。

　　“作风不良的女人。”

　　萧萧沉默了会儿道：“可我什么也没有做。

　　“我只是成了女人。她们喜欢一个有俊美面孔的男子，却不喜欢一样面孔的女人。”

　　“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一些。”

　　萧萧大约不懂，也大约难过。

　　走到无人的的旷野，她才自言自语道：

　　“你说，世界上真的有无关性别，只因为是我而喜欢我的人吗？”

　　那是艰难的。

　　没有一个女人坦然地喜欢另一个貌美的女人。京都的乐坊里，除了老鸨，没有人望着萧萧的目光带着笑。谁也不愿意教导一个注定是竞争对手的妹妹。

　　花魁一夜千金。他们没有足够的钱留在这样的花魁身边学习，也没有乐坊接受萧萧十八岁离开。后来，善祥想到了丽姬。那个异常美丽众多男人爱慕的女子。

　　萧萧许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女人了，记忆里还是她抓着自己头发的厌恶的样子。

　　她从未教过萧萧什么，却收了银两，那就该是可以讨回来的。

　　丽姬不知是否在活着，也不知是在京都还是在澹州。找到丽姬，最后在一个狭窄得几乎让人透不过气的木屋里。

　　别院中第一次见面，丽姬穿着一件云锦。很光滑泛着月亮一般柔软的光亮，是贵族小姐也难以买到的。她就穿着那样的衣服，像一幅美人图，坐在蒲团上，抬头看人一眼就让人觉得风情万种。

　　那时，老鸨教导的第一课说，青楼女子也是有尊卑的。最低贱的，是那些娼妓，不需要漂亮的脸蛋，也不需要纤瘦的身姿，和好看的衣服，只需要是一个女人站在街角，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就有人走过来。丽姬当年指着马夫，是羞辱萧萧只能做那样的女支女。

　　高级的，当然是花魁。穿着最华贵的衣物，有人为她梳妆，制作精致的饭食，教导礼仪技艺。丽姬不需要接待不是朝廷命官的客人，也不需要脱下衣服。

　　男人们不是仅仅来满足身体的欲望的。

　　热烈的日风下，屋子里充斥着淫靡的味道。不知道是她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萧萧将那几个男人砸晕了过去。看了会儿，还是上前去扶地上的女人。

　　女人头发乱糟糟的。喝了酒，也吃了烟，这一间屋子都是大烟。没有干花，也没有精致的蒲团。她像是撕毁的木偶。疯疯癫癫的。眼下有一圈青黛，抬起头看见萧萧，笑：“你把我的客人赶走了，我这个月吃什么？”

　　她已经不再年轻貌美了，认出萧萧的脸，先是遮了下脸，然后又似乎破罐破摔，就那样坐在地板上，拿着烟杆恶毒怨恨地看着她。

　　“是小百合啊。你都长这么大了。确实很好看。还是处女吗？”她靠过来，抓住萧萧的下巴。

　　她已经和她一样高了。

　　“你也想来做娼妓啊，要不要跟着我...”她静静道。

　　无论醒不醒，狼不狼狈，丽姬说话都一样尖酸刻薄，泛着毒液。萧萧却不生气，她只是点了点头。

　　丽姬是一个恶毒的坏女人。小时候她先给她梳好发髻，又将她踢进池塘。她毁掉过许多年轻女孩的脸。她从来不信守承诺。

　　萧萧说想杀害李云珵。女人却没有乖张而是安安静静，笑了一声道：“好啊，我教你。”

　　萧萧道：“你知道的，我没有很多钱，只能做你的侍女或者打工偿还。”她曾经是最好的花魁。萧萧的眼泪变不成珍珠了，因为没有比那件事更痛苦的了。

　　丽姬摇摇头：“我不要钱。我如今也不需要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