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林允娴

2、梨园初遇

　　扶清年间算得上是开元盛世，各种曲文盛行于大街小巷，喝茶听曲自然就成了富家子弟以及达官贵人平日里的喜好，甚至平民百姓在闲暇时，都会三两一群坐在茶馆里，听台上的小角儿唱上一两段。
　　今年的雪异常的大，漫天纷飞的大雪，足以覆盖整个长安城。
　　梨园儿门口的那几颗梅树被这罕见的厚雪压弯了枝，盛开的梅花凌然地与雪作斗争，给白茫茫的梨园平添上了几分姿色。
　　通往梨园路上有对主仆，一前一后相差不过二三步。
　　前面的哪位主子面色红润，估计是在这儿雪地里待久了，手里的冰糖葫芦落上了几片雪花和糖霜黏在一起，纯白色的斗篷上绣着数朵开着正艳的红梅衬的她更为动人，她一路踩着碎步，轻快的踏进了梨园朱红色的大门，梅花落了一朵，拂过她梳着飞仙髻的秀发。
　　“小姐您慢点走...这大雪天的路滑，园子里人又多，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夫人指不定要怎么样责罚奴婢了...”后面的奴婢一边儿追着自己小姐一边儿说，手里还不忘为自家小姐撑着伞。
　　前边的哪位小姐听了，依旧没有慢下步子，只是回头抓起丫头的手，同她一齐奔向内室。
　　“逢春，咱们可要快点儿，要不就赶不上新戏了。”这位小姐的眼神中透露着欣喜，神采奕奕的拉着她的丫鬟逢春，“我听姐姐们说啊，梨园儿又来了个新角儿，就是不知道长得如何。”
　　折腾了一会儿，两个姑娘终于入了梨园的座，园内人流甚多，烧着金丝炭，暖烘烘的。
　　逢春把伞收了起来，放到身旁，并拿起帕子为她的小姐擦拭落雪的秀发。
　　“真是辛苦我的好逢春了。”小姐说着，把手里的半截冰糖葫芦用纸包好，放在了桌上。
　　而这位金贵又爱听戏的小姐，便是当今宰相的千金——秦娴。
　　她和同龄的千金们一样，都精通琴棋书画，但却不同与其他人一样爱胭脂水粉，她偏爱领着逢春，踏着步子去梨园听曲看戏。
　　方才在外头看不清秦娴的打扮，只知是一身红衣，这进屋一暖和，把斗篷脱了才瞧清楚。
　　一身鹅黄色双面马面裙，用金丝线所勾勒的繁花与麋鹿活灵活现，衬的整个人更加楚楚动人；一只淡粉色的桃花簪插在飞仙髻上越发衬着白净俏丽；一双杏眼顾盼生辉；浓密的睫毛如蝴蝶尾翼般扑朔着，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珪璋。实着是有几分倾国倾城之势。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开戏了，一位身穿戏袍的旦角儿神色悲伤的唱着。渐渐的，渐渐的戏曲快到了结尾，秦卿娴四处张望怎么瞧也没有瞧见有那个是新来的角儿，便有许些失望。
　　“逢春，你去问问刘管事的最近那个新来的那个角儿是那场戏的。”说着，秦娴用羊脂玉般纤细的手端起泡着碧螺春的蓝瓷金边青鸾茶盏，用茶盖拂去热气。
　　“是。”逢春说着转身离开了。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逢春便小跑回到秦娴身边，压低声音“小姐，听刘管事的说那位角儿身体不适今个儿便没有上台。”
　　“我今个倒还想着瞧瞧这位新来的角儿，谁知这位角儿今天竟不在。”秦娴失望道。
　　“小姐莫要失望，来时便听到他们说梨园儿的后院栽的一园的梅花开了，您看要不要去瞧瞧？”逢春看出来她的失望，于是便向她提梅花一事，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听完这一曲就去瞧瞧吧，我的确也许久未曾去看过了，不知现在长得如何。”她抬头看着台上的戏，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戏曲身上。
　　一曲听完，秦娴抿了一口茶，就带着逢春起身，打算去往梨园儿的后院。
　　逢春将糖葫芦收起来，帮小姐披上斗篷后，撑起油纸伞，一同往后面走去。
　　铺天盖地的大雪为梨园儿重新修容了一番，一束束梅花像是被遮盖了锋芒已无原来的明艳。
　　秦娴捏住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抖了抖上面的雪，梅花露出来它原本的样子像一位娇羞的少女，展现着自己的芬芳，花瓣上还残留着几片雪花，秦卿娴被这枝梅花吸引了，便忘了先前没有见到新角儿的失落。
　　“小姐，我们去亭子里避一避吧，这里总归还是冷了一些，您的身子骨弱，受起了这寒气。”逢春担心道。
　　“那便去吧”说着秦娴便带着逢春往亭子去。
　　突然，秦娴停住了步伐。
　　“小姐，小姐。您怎么不走了？”逢春看着自家小姐奇怪的举动好奇的问道。
　　只见不远处的亭子中，一位身着白衣素衫的公子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支带雪的梅花，洁白的长衫上绣着一株墨竹，精瘦的腰上挂着一块温润白玉，面如冠玉的脸庞上唇红齿白，高挺的鼻梁也渡着一层柔光，不高不低的剑眉下一双狭长丹凤眼中透着平淡的目光。倒有几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姿态。
　　“嘘，你小点儿声”秦卿娴指了指前边的那位公子“你可知那是哪家的公子？”
　　“那位公子？奴婢从未见过。”逢春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