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门》山河永固

16、第 16 章

　　和泥瓦匠商谈好，付了定金，他明天一早回去小青山镇，到时候封灵会下山迎接。

　　“你是无生门的人？”

　　青年收了定金，黑亮的眼睛打量着封灵，“小青山上只有无生门的侠士们，你们好几年没出来活动了，不知道永安县还在不在你们的庇佑之下。”

　　青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封灵心中不安的预感在扩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青山可是永安县的地产，”青年也很奇怪封灵的反应，“是无生门的掌门用庇护永安县的安危交换了小青山的使用权，这可是写在县志上的，你居然不知道吗？”

　　没人给封灵说，她一直以为小青山是属于无生门的土地，如今却得知这不过是租赁来的，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合约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县衙附近的碑林里有记载，姑娘要是想了解可以去看看。”

　　青年见封灵不知情，颇为好心的指点了一番，“这件事有上百年了，大家都知道。”

　　为什么师父没告诉自己？

　　封灵失魂落魄的离开泥瓦匠的家，要是自己一走了之，那小青山是不是就要被收回去，山上的那些建筑和馆藏，岂不是都要拱手让人。

　　绝对不能让永安县收回小青山，封灵来不及失落，她要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想办法把小青山买下来！

　　但在这之前，她得先去找找石碑，看看这所谓的县志上到底是怎么记载的这份合约。

　　出了巷子，县城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街上到处都是挑着担子、推着车、挎着篮子的货郎，还有些人赶着牛羊往一处去，包着头巾的小厮手忙脚乱的打扫店里的卫生，来来往往的行人采买的蔬菜和木柴，或热情或熟络的讨价还价。

　　从货郎手里买了根木钗，钗头很是复杂，货郎宣称这是外邦的花朵，跟杜鹃一样有着美好的寓意，封灵轻笑，对这个并不在意，她买东西只是为了顺便问他碑林在什么地方。

　　货郎做了第一单生意，算是个开门红，不仅给封灵指了大致的方向，还简单描述了几句。

　　“顺着这条路走到头，看到那杆旌旗往南拐，走个几百米就能看到县衙大门了，碑林就在县衙南边，挨着城墙那块，很好找的。”

　　封灵谢过货郎，按照他说的方向找去。

　　县衙并不难找，碑林也没有什么阻碍，甚至没有人看管。

　　这里面是永安县一些名人的牌坊，封灵一一看过。

　　有博学的大儒，也有仗义的武人，还有百岁以上的老寿星……

　　啊，找到了。

　　这碑林中有一尊不起眼的石碑，上面写着无生门。

　　碑后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封灵轻轻念出来。

　　是第二代的祖师，为了安顿门内弟子，同当年永安县内的五户大姓家族和当年的县令一同拟定了一个世代交好的条约。

　　小青山交由无生门使用，作为交换，无生门的弟子需要护佑永安县免受其他武林势力的侵扰，和永安县的大姓之间的交换则是他们每代至少要有一男一女两人拜入无生门，而如果这户人家衰败落魄了，这两人需要下山振兴家族。

　　齐茅印卢宗，这便是永安县内当年最辉煌的五户人家，封灵对永安县不了解，不知道如今他们是否还在永安县内有着当年的地位，也暂时没有心思去找他们兑现弟子的承诺。

　　如果违约，看似无生门的后果最轻，永安县收回小青山，无生门将这五户人家的弟子送回即可；若是永安县私自收回小青山，那无生门就不用再庇护永安县城，城内百姓的死活与无生门再无关系；这五户人家则属于城内的地头蛇，若是不想家中子弟去山上练武便相当于和无生门毫无关系，除非他们每年赞助无生门白银一百两。

　　……这不是收保护费吗？

　　封灵一时间不愿相信，无生门该是不染红尘的世外桃源，怎么好像是街头混混，怎么会这样？

　　呆呆的站在石碑前，封灵脑中一片混沌，许久都没动作，源担心封灵走火入魔，爬到她脸上叫了许多声，才将封灵唤醒。

　　“你若是不满意，如今你是掌门，想办法改变现状就是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这石碑就是无生门最后的记载了，你能甘心？”

　　“你说的对，”封灵静心凝神，已经能平心静气的看着石碑上的文字，“我不甘心，而且我不应该用上辈子的记忆来衡量这一世的状况，我知道的太少了，这个世界如此之大，江湖庙堂风起云涌，我都没有见过就妄下定论实属不该。”

　　事情究竟如何处理才是最好，封灵想，她该回去仔细看看门内的那些典籍了，入世随俗，她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就该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才是。

　　看完县志，封灵正欲离开，一队十人的兵卒出现在封灵附近，为首的人仔细打量着封灵，像是在辨认，片刻后他抱拳喊道，“可是无生门封灵封掌门？”

　　封灵同样打量着他们，步伐矫健像是懂些功夫，大致有数后，封灵开口，“正是不才，不知何事叨扰了诸位？”

　　“可算找到您了，”兵卒竟然松了口气，见封灵面色警惕很是机灵的解释了自己等人的来意。

　　“永安县内前些年来了一个略通武艺的毛贼，隔三差五就在县内偷些东西，尤其是喜好女子的首饰，一开始他还小心翼翼，可我们办事不利，一直没找到人，他胆子就越发大了，今年才四个月就已经偷了价值上百两的物品。”

　　兵卒一口气说完，打量封灵的脸色后又补充，“前年我们找过陆道长，他出手将那毛贼赶跑了，去年一整年相安无事，谁知今年他又来了，听闻陆道长已经仙逝，不知无生门还有谁能来降服这毛贼？”

　　无生门就剩自己一个了，这些人知道自己继承了掌门之位，岂能不知道如今门内无人？

　　不说无非是怕戳到自己痛处罢了。

　　这该是无生门的职责，封灵没理由拒绝，“如今门内只余我一人，自然是我来，不过我对此一无所知，可有这小贼的卷宗记录让我了解一下？”

　　“自然是有的，还请封掌门跟我们来。”

　　说话的兵卒当头，剩下三人跟在他身后，另外六人则是跟在封灵身后，像是担心她走掉。

　　他们为什么担心自己会逃？

　　封灵看在眼里，没有出声，跟着他们从侧门进了县衙，见到了此地的主簿。

　　“封掌门，许久不见，”这位主簿竟然还是封灵见过的人，“宗老先生？”

　　宗玉北爽朗一笑，“不必这么生分，我跟你师父平辈，若不嫌弃，叫我宗叔就好。”

　　封灵却没接他的话，反而公事公办的喊了声宗主簿。

　　“宗主簿，我此番来县衙是想找一个毛贼的卷宗，”封灵看向前面的兵卒，这人是宗主簿派去找自己的吗？

　　“不急，”宗玉北上前两步，满怀欣慰打量封灵，“好几年不见，你长大了，你师父的事情我们都很伤心，你年纪轻轻，若是遇上什么问题，尽管来找宗叔，我虽没有你师父的本事，但到底活了这么多年，总能帮上你些忙。”

　　封灵拱手道谢，她与这人不过是四五年前偶然在小青山镇打了个照面，谈不上熟悉，他假意亲近，一定是有所图谋。

　　“这毕竟是我无生门的职责，还请宗主簿告知。”

　　见封灵这么执着，宗玉北也不好再拦，只得带她去拿。

　　这毛贼来了四年，除了去年没怎么活动，前两年和今年都挺活跃，只是以前偷得少，今年胃口大了许多。

　　说是卷宗，不过是整理出来的十几张状纸，外加一张宗主簿整理出来的信息。

　　“那小贼常在西城北边的商铺之中偷盗，昨天还偷了茅家三小姐的一个荷包，你要是想知道多了解一些，可以去问问茅三小姐。”

　　封灵应了一声，问宗主簿借了纸笔将这些状纸都抄写了一遍，这是县衙里的卷宗，只能翻阅，寻常人是带不走的。

　　抄写完，封灵等纸张晾干后叠起来装进怀里，“我先回去仔细看看这些信息，茅三小姐那边要等过几日才能拜访了。”

　　宗主簿盯着封灵，“别不着急，县令大人昨日修书一封给了禹州府尹许大人求助，要知道禹州府可是有十多个宗门挤在一处，别说门派驻地了，就连个山头都捞不着，封掌门，还是赶快抓住那个小贼吧，时间不多了。”

　　封灵抬头看他，宗主簿这话，难道永安县要撕毁当年的合约吗？

　　“宗主簿不妨直说……”

　　“嘘……”宗玉北制止封灵，有些事就算是人尽皆知也不能直说，这是规矩，“五月五端午节，听说陛下派了钦差来禹州地界巡察，谁知他会不会来永安县呢，县令大人可是担忧的很呢。”

　　宗玉北说完这两句话就让封灵抓紧时间离开，封灵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先离开。

　　出了县衙，源动了动脚，“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封灵回想宗玉北的话，他已经说的非常直白了，“有人在打小青山的主意，如果我抓不到那个毛贼，他们就有借口派人来永安县，到时候这里的事情，就不是无生门一家说了算了。”

　　“五月五，这是期限，还有二十多天，”封灵算了算，十日耕读已经过去了一半，后面五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自己可以专心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