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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考试中咸鱼的悲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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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当天。
早自习的存在永远雷打不动,今天食堂供给的早饭比平常稍微好了一点,像断头饭似的。
常行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班里大部分费劲扒开想要闭上的眼睛,使劲翻书,试图临阵能堵到什么题——时争就比较奇葩了,他实打实地枕着语文书一觉睡到六点二十,妄想能够知识渗透。
…你清醒一点啊,你脑子的东西浓度更高吧。
清晨的空气要比往常更冷,实验楼的学生稀稀拉拉开始把凳子从座位里举出来或者抬出来,拖泥带水,好像磨蹭就能在教室里呆着不去考试一样。
时争半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侧头问他:“你要不要坐垫…?实验楼没有暖气。啊,虽然也还没开始供暖就是了,坐在实验楼里跟坐在操场上一样。”
“行啊,你坐垫给我一个。”常行把桌子往前移,正在蹲着收拾东西:“你东西都放哪了?我装个袋子摞你旁边。”
“走廊拐角第一排…”时争重重地把头又摔下去,又想起来什么,从自己的脸下掏出一本语文书,“快,把它也给我带走。”
常行没去食堂,借着四十来分钟把东西都收拾完,板板正正叠在走廊里。
走廊一路过去,全都是书和本。也除了这点,学生们的状态基本正常,该困还是困,居然还有一个罚站的,趴在窗台上呼呼大睡。
……困是通病。
七点一到,高一高二的楼内又开始舞喇叭。
学生也瞬间如潮水般涌出,时争和常行顺路了一段楼梯,时争拐去一年一,常行要出楼门。
常行心里不太舒服。
他有点想和时争一个考场,也知道短期内几乎不可能。就算以他的正常成绩,在重点这边排名不过将将一百名开外。
时争语文再怎么差,也才比正常人差个十分二十分,而他英语数学几乎回回满分。
第一名的位次,不是那么好赶上的。
他有些郁闷,拖着凳子上了三楼。实验楼还是熟悉的配置,常行路过一年九上次做实验的化学实验室时,还特地往里面看了两眼。他这一次分到的是物理实验室,里面没有一桌一个的洗手池,却有着巨大无比的不知名仪器。
是电流表什么的吧。
常·物理七十五分·行默默想道。
语文考试加上英语,上午的刚好是常行最擅长的两个科目。
但无论怎么说这个作文还是有点过于猎奇,他看到语文作文第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可惜他再次睁眼,看到的还是原来的题目。
《那一次我真的哭了》。
高中语文不他妈都是议论文吗??
常行想起第一次写作文时提示告诉他要借着巴黎圣母院焚毁的事情,从网友评论里提取一点什么随便论证,第二次是让他写网络的危害利弊,怎么一跳到重点,剩的就全是…
这什么玩意?
常行将近八百年不写记叙文,看到记叙文就恶寒。原因无他,“时光飞逝日月如梭”的开头或者是一成不变的学自行车学做饭彩虹屁夸老师,他在小学被要求一周五篇已经写吐了。
这还不简单。
常行张口就来:翻开时光的记忆相册,我…
此时的时争也对着万恶的作文题目犯难。两位监考老师在台上寒暄,目光却时不时飘向下面,尤其是长相比较突出的时争。
时争堵作文题目,看的全是科技利害政权利害彩虹屁党和人民,实在是没想到这回的出卷老师会让他们来学自行车学做饭不撒谎和彩虹屁家长老师,直接傻眼麻爪。
草,这六十分怎么办,难不成一分不要?
时争算是日常话多,正经写东西完全词穷的类型。要他写母爱作文还不如教鸡怎么翱翔天空,一句话利利索索马上给你完结。
“啊,我生病了,我的母亲连夜送我去医院,我太感动了我爱她”,就是这种日天日地的类型。
时·打死也不会扩写·争,真心实意地对着语文卷子发了愁。
常行也没真写小学题材,他另辟蹊径,企图从低级题目写出一点高级感来。别人歌颂母爱歌颂诚实歌颂美好品德,他去歌颂战火纷飞下的文人,生生写成了散文。
反正他是尽力了。
英语阅读还算中规中矩,没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可怕题材。反正薛以良大概会很高兴,毕竟他的二次元老婆出现在了第一页卷面的阅读B。
常行不仅要早上搬椅子去实验楼,还要中午搬椅子回自家教室。然后显而易见,凳子跟着常行在实验楼和主教学楼之间反复横跳,着实可怜。
每回中午都很乱套——因为搬走的凳子一片一片比较集中,来考试的学生也得有椅子坐,乱七八糟一通之后他们舒爽了,回来的学生都傻了。
“我椅子呢?”“我坐垫呢!?”此类声音此起彼伏。
时争心也太黑了,知道坐垫容易丢才把它给常行保管?
毕竟常行一个人带着凳子走天涯,谁的丢了他的都不可能丢。
人就更不可能丢。
但令常行意外的是,他们六人小组考完试一个都没走,都在教室里等他。
常行感动地说:“其实你们可以去食堂占好桌再等我去的。”
“没事,点了小炒,不用担心没菜。”李潇鱼拍拍桌子上的灰尘,眼里带着点嫌弃:“别的班里学生能不能有点素质啊,在别人桌子上瞎写××我喜欢你,有病?”
邱东文凑过去看,震惊地说:“她居然还写三生三世十里红装?现在人这么老土?”
“要我写我就写到你们一个字都不认识。”薛以良发表意见道。
时争今天一直不在状态,想从兜里掏出今早定的菜票,差点把他那个没壳的手机也给带出来。
“别让人看见就行。”常行和善地提示,并谨慎地再次把自己的手机往兜里再怼了怼。
学校明文虽然说不让带手机,但其实也默许了这种东西悄悄存在。只要你能拿成绩说话,那这玩意存在与否一切好说,但是如果被抓到,还是会进行一些该有的处罚流程。
扣点分什么的。
常行借着午休期间码字,丝毫不担心下午的理化政考试。因为担心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文科向来不错,理科向来听天由命。
就算新高考分科不分文理,他也要远离理科。
但是那样的话,时争岂不是理所当然的理化生…
常行胡思乱想一天,回家之后常妈妈久违地问他成绩如何,他也没回答。
第二天主教学楼的滚动字幕上贴了告示,几年几班谁谁同学作弊抄袭扣了几分,基本上都是全科作废。不过这些也不是常行该关心的,毕竟上面的人名他谁也不认识,他只觉得考试太难熬。
…自己当初是怎么下定决心考三中,然后又在三中度过了一个多月的。
明明才好几个小时不见而已,怎么会这么茫然呢。
数学一个半小时的答卷时间,对于常行这种选择性抛弃大题的人来说也不算够用。常行动笔,满满当当地在答题卡上写下了一整面,翻过来的时候差点窒息。
后面的分值更大,一看钟,就剩半个小时不到。
常行都快糟心死了。
打铃以后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实验楼内的学生对答案最来劲,常行听稍听了好几个,一个答案也没有相同的。他有些失语,又去专心致志地想晚自习要做些什么。
最后一次费力地把凳子搬回去,还是一阵鸡飞狗跳,随后教室就空无一人。期中考试唯一做人的地方就是在考完试之后多放一会,今晚七点才上自习,估计是留时间给学生上食堂聚餐来着。
食堂里灯火通明。
常行:“……”有一种莫名奇妙的对比感怎么回事。
实验楼再热闹,灯光都是冷到发白;而食堂无论什么时段,都带着暖橘色的光晕。
别问,问就是饿的。
重点的食堂很会来事,除去从不做辣菜之外,其它的都很好。比如到元宵节会做汤圆,中秋节会给大家发发月饼,还给春节过后的第一批高三生包虾饺,素菜饺子之类。
期中考试考完现在是十一月份初,这两天仿佛有了点入冬的样子,天气急剧寒冷下来,不少人终于放弃了短袖,开始穿起长衣服。要是这么数日子,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到元旦,这个学期剩下的两个大型活动全部攒在那里。
不过重点的活动再怎么多也都是糖衣炮弹,主线任务还是学习。学习不到位,玩都玩不高兴。
“你们知道吗,第三次月考定在十一月二十五六号了,”张明玉也有些内部关系,神秘兮兮道:“这次常行肯定是黑马,也算是从实验楼一飞冲天到主教学楼的一段传奇。”
“传个屁啊,我这回第一次看你们的考卷,肯定差到没边。”常行萎靡地说。他自己算了一下,有点悲伤地感觉自己连实验楼都出不去。
时争抓住眼前机会,小心翼翼地把手按在常行的头上:“不谈成绩了,但是下次考试怎么那么早?中间都不到半个月,重点这回是不是太过了?”
其它几个人装选择性失明,七嘴八舌地接上话头,扯得没边没沿,话题从中秋节烤糊的月饼到食堂不再卖的水果拼盘。
常行正在专心萎靡不振,一时竟然也没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