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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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鸣鞘和裴妍吵架了。
裴妍是他女朋友。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阳鸣鞘拉着陆鸣旂在路边吃烧烤。
阳鸣鞘拿启瓶器开了啤酒瓶子，拿着就往嘴里灌，灌了两口，觉得呛，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陆鸣旂是混蛋。
他想。
阳鸣鞘一把打开他拿自己面前肉串的手，不满地看着他:“快安慰我。”
陆鸣旂一脸疑惑:“安慰你干嘛？人家裴妍都没见你去安慰。”
说到裴妍，阳鸣鞘又丧了起来，正想趴桌子上，就被陆鸣旂拿手托住了下巴。
“脏。这么油，你也用脸去碰？”
“那我……”阳鸣鞘叹了口气，“我第一次跟女孩子吵架嘛，还是女朋友，我难过啊。”
“你难过你跟人吵什么架？”
“她说你老古板，对我不好，一点都不心疼不体贴我。”
陆鸣旂拿过他手里的瓶子，放在桌上:“酒都快泼你身上了，你能不能长点心？就因为她说我两句，你就要跟人家吵架？至于吗？我都不在意这个。”
阳鸣鞘从小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两人的母亲是闺蜜，同一年嫁人，同一年生子。
因为两家关系好，陆父又是高中教语文的，所以取名字也是陆父取的。
“鸣旂”两字取自于“斋宫宿寝设储供，撞钟鸣鼓树羽旂”，“鸣鞘”两字取自于“霜日明霄水蘸空，鸣鞘声里绣旗红”。
阳鸣鞘一直以两人的名字是同一个人取的为荣，只是陆鸣旂比他大了两个月零三天，他就不是很喜欢喊陆鸣旂叫“哥哥”。
“那我在意啊，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女朋友能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比吗？”
陆鸣旂的表情有点奇怪:“你不喜欢她？”
“谁？”
“裴妍啊。”
“我喜欢她啊。”
陆鸣旂低低地“哦”了一声，随后问他:“那你还不哄着她？还拉着我出来吃烧烤，不怕你妈知道回头骂你早恋，早恋就算了，还没出息地和女朋友吵完架拉着兄弟哭。”
阳鸣鞘放下筷子:“说谁哭呢？说谁没出息呢？你哥哥我最出息的一次就是高二找了个女朋友早恋！”
陆鸣旂嗤笑一声，伸手揉了揉阳鸣鞘的头发:“行，哥哥，你可真出息。”
陆鸣旂没听到阳鸣鞘说话，于是又问:“你和……裴妍接过吻没？”
“什么？”
“接——吻。”
阳鸣鞘还没反应过来，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随后反应过来，涨红了一张脸，连耳垂也红得像要滴血:“什……还，还没成年呢。”
“啧，这么乖，要等到成年才和女朋友接吻啊？”
阳鸣鞘一挺胸脯:“当然啊，不然小孩子和小孩子接吻，算什么？”
“那你和裴妍，你俩谁大？”
“我比她大四个月。”
“噢，那你成年以后，还得等她成年呢。那再万一，你没成年就跟人家掰了怎么办？现在女孩子可挑了，以后知道你早恋，不是纯情小可爱了，可能都不愿意搭理你，所以接吻还是要趁早。”
“嗯？嗯嗯嗯？是这么说的吗？”
陆鸣旂伸手用大拇指揩去阳鸣鞘嘴角的油，又拿餐巾纸擦了擦手:“是啊。你要是喜欢人家，人家也喜欢你，你干嘛不去亲她？”
“现在……现在说不准呢……万一真照你说的，我和妍妍掰了，那我初吻也没了，我就不是最好的了，我以后要是再找，那肯定是真心喜欢的，真心喜欢就是要把自己最好的给他，那都不是最好的了，那还怎么给？”
“你是这样想的？”
“嗯啊，我十七岁了，离成年还有一年，那我跟妍妍谈一年多的话，肯定是真心喜欢啊，然后我们可以考同一所大学，有课就专心上课，没课就出去压马路、看电影、吃饭、逛街、开……秀恩爱，嗯，秀恩爱。”
陆鸣旂挑眉:“你想大学就开……？”
阳鸣鞘睁大眼睛，抿着唇看他:“不不不不，你听错了。”
“大家都是男人，好兄弟，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大家生理需求、身体构造都是一样的，我还能不懂你？”
阳鸣鞘闷了一会儿，问:“你怎么说得跟你有经验一样？”
陆鸣旂手一顿，给了他一个暴栗:“小孩儿哪那么多问题？”
吃完后，两个人结了账，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两边种了玉兰，路灯高高架起。
正值初春，玉兰开花，甜腻的香味顺着夜风飘出去很远，落满了两人的肩头。
说来很奇怪，两个人一起长大，同一时间断奶，吃的是同一种奶粉，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学校，教育、锻炼也都是一样的，但是陆鸣旂就是比阳鸣鞘要高。
初中还看不太出来，一过暑假，高一再见时，陆鸣旂已经“噌噌噌”往上窜了五六公分。等上了高二，阳鸣鞘已经要抬着头看他了。
阳鸣鞘把手缩进袖子里，又缩着脖子呵气，鼻尖冻得通红。
陆鸣旂瞧了他一眼，问:“冷吗？”
“啊？”阳鸣鞘抬头看过来，“嗯，有一点。我以为喝完酒，身体会热起来，就没有多穿一件。”
陆鸣旂从口袋里伸出手，拉着阳鸣鞘的一只手就往自己口袋里放:“我这儿挺暖和的，你另外一只手就自求多福吧。”
阳鸣鞘和裴妍谈恋爱谈了快两个月，也没有正正经经牵过手。
“你脸红什么？小时候都睡一张床过，拉个手怎么了？你没跟裴妍拉过？”
“没有。”
“啧，那你这很不行啊，来，跟爸爸好好牵一次手，爸爸带你体验谈恋爱牵手是什么感觉。”
陆鸣旂笑眯眯的。
他还真想和这小孩儿谈恋爱，小孩儿打小就可爱，买衣服喜欢买大一码的，觉得穿着舒服。在他看来，瘦瘦小小、白白嫩嫩的那么一只，穿的衣服松松垮垮，袖子长到能只露出他半截手指，小孩儿手指又细又白又长，指尖是粉色的，漂亮得要命。
他现在就握着小孩儿的手，两个人在他的衣服口袋里十指相扣。
“谈……谈什么恋爱，谁要跟你谈恋爱？”
“不跟我谈啊？”
阳鸣鞘火了:“两个男人谈个屁的恋爱？”
啧。
小孩儿真挺可爱的，就是挺暴躁。
小暴躁。
陆鸣旂没回他话。
阳鸣鞘被酒气一醺，甜腻的玉兰香一染，魂都扭得没边了:“爹告诉你啊，虽然我跟妍妍……没怎么样，就是吵了个架，然后……”他空着的那只手挠了挠头发，“啊啊啊啊啊……”
“你鬼嚎什么？”
“我是个人渣。”
陆鸣旂被逗笑了:“你好，人渣。”
“我说真的，我觉得，人家挺喜欢我的，但是吧，我好像对她没什么感觉，答应人家，纯因为叛逆期……咳咳，咱们家你也知道，管得严，这不让那不让，我就非要早恋给他们看看我有多出息。”
陆鸣旂垂眸，视线定在小孩儿叭叭叭讲个不停的嘴唇上，那上面刚刚才吃完烧烤，餐巾纸有点劣质，粗糙得很，擦的时候又有点用力，到现在，嘴唇还是通红的。
陆鸣旂听见自己问:“所以你不喜欢她？那你刚刚干嘛骗我说喜欢？”
“我没骗你啊。妍妍特别好，所以我喜欢她。但是……”
陆鸣旂停下步子，带得阳鸣鞘也停下步子，“干嘛？不走了？都十一点半了，还不回家等着挨你爸骂？”
“我今天住你家。”
“什么？”
“我觉得吧，鸣鞘啊，你真是个——小天才——人家女孩儿喜欢你，你又对人家没那感觉，你还跟人家在一起，你耽误谁呢？”
陆鸣旂跟他面对面站着，两个人靠得极近，陆鸣旂又比他高了半个头，盯着他看的时候目不转睛认真得要命。
阳鸣鞘觉得压迫，于是低着头往后退了两步，却忘了还有只手在陆鸣旂口袋里:“你别靠这么近，热。”
陆鸣旂微微低下头看着他，低声问:“热吗？你刚还说冷。”
阳鸣鞘红着脸，觉得有点昏昏沉沉的。
“喝醉了？就那四瓶啤酒，你不行啊。”
“你说谁不行呢？我可是你爸爸！逆子，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
陆鸣旂心很烦，有点不太想听他家小孩儿说话。
两人唇瓣相贴，呼吸相融。
阳鸣鞘愣了半晌，反应过来要推开他，陆鸣旂就伸出手，一手搂着人腰，一手托着人后脑勺，把人逼得又贴近了点。
“喂……”
陆鸣旂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生气，小孩儿的反抗让他有点难受，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怀里人的下唇，又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了两下，正要深入的时候，他被小孩儿推开了。
小孩儿很暴躁，被强吻了，后果很严重。
阳鸣鞘皱着眉，红着脸，缓了下呼吸，忘了擦嘴，就骂他人.渣、禽.兽、不是人、连好兄弟也开这种玩笑云云。
陆鸣旂一字不落地听着，听得很认真。
“你给点反应。”
“要什么反应？”
“你就没有觉得你做错了吗？”阳鸣鞘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能亲我呢？你还想把舌头伸进来……不行，你要给我个态度。”
陆鸣旂问:“我怎么不能亲你了？我伸舌头你觉得恶心吗？你要我给你什么态度？”
阳鸣鞘一口气梗着差点没顺过来:“我那是初吻！要给喜欢的人的！”
“哦。”
“哦什么哦？你得赔我精神损失。”
“那我也是初吻啊。”
“……哦。”
陆鸣旂笑出声，伸手把人拉过:“好了，我的错，以后不亲你了。还离这么远？靠过来点，不冷啊？回家吧。”
两个人打闹了一路，最后停在阳鸣鞘家门口时，他一边掏钥匙，一边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你问我？还不是某个小孩儿拉着我深夜吃烧烤，十一点才放我走？这个点我回去，我得被我爸怼门口骂，要不我睡你家好了，我爸忙，明天他就忘了也说不定。你忍心看我——你最好的兄弟被骂得连家门都不敢进吗？”
阳鸣鞘开了门，又打开客厅的灯，进了屋，看到陆鸣旂低着头可怜兮兮地站在楼道里。
楼道里安的是声控灯，阳鸣鞘等了一会儿，没出声，陆鸣旂也没出声，外头的灯就熄了。
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口，把一切黑暗背负在肩头。
阳鸣鞘叹了口气，伸手扯了扯陆鸣旂的袖子，无奈道:“进来小声点，爸妈都睡了。你要洗澡吗？我去衣柜找找你的衣服。”
陆鸣旂关了门，跟着阳鸣鞘走进房间。
小孩儿的房间带着一点幼稚的气息，床头还摆着他十五岁生日那天陆鸣旂送的等身皮卡丘抱枕，床靠墙的一边，墙头挂着相框，照片大多是小孩儿自己拍的风景照，陆鸣旂有时候也会出镜，但是每次都只有侧脸和背影。
陆鸣旂问过他为什么不拍正脸。
小孩儿当时说什么来着？
他说:“大半夜睡觉睁眼就能看到你盯着我，怪怪的；你侧脸好看，鼻梁很挺；背影也好看，正面拍不出来这种感觉。”
他就问:“我正脸不好看？”
“好看啊……”
陆鸣旂长得是真帅，皮肤白，肤质好，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形标准。人很高，腰细肩宽腿长，是个典型的衣服架子。
陆鸣旂看着阳鸣鞘脱了鞋跪坐在床上整理书桌，他就猛地一扑，在床上弹了两下，把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问:“小孩儿长身体，睡这么软的床能长高吗？”
阳鸣鞘眉头一跳:“这么多年，你也睡过，现在嫌弃了？那你回你自己家睡去。”
陆鸣旂翻了个身，凑上去搂着阳鸣鞘的腰，问:“没嫌弃，真没。”
阳鸣鞘被搂习惯了，也没有推他，只是一边整理书，一边在脑子里想二十来分钟之前那个吻，越想越觉得不对:这哪里是好兄弟之间亲的？
他想到了一个有点莫名不太对的情况:有没有可能是，狗儿子要上天了？
“你洗不洗澡？不洗也要刷牙洗脸吧？”
“洗，我洗行了吧，催什么？让我抱一会儿都不行啊？”
陆鸣旂坐起来，穿过客厅走进浴室，看了两眼架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刷完牙后用了阳鸣鞘的毛巾擦脸。
又慢吞吞回房间，脱了外套、毛衣和裤子，整个人往被子里一缩，扯住被子一卷，就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
阳鸣鞘因为脑袋晕，洗脸的时候没怎么注意毛巾是湿的。回了房间后，脱了衣服，看到床上那个人形凸起，忽然想起来什么:“等等……多余的被子在我爸妈房里。”
陆鸣旂蒙了一会儿，从被子里探出头和手来，装作好心的样子张开手:“那来吧，跟爸爸一块儿睡。”
阳鸣鞘还在挣扎:“要不我去他们房里看看？”
“别去了，都睡着了，你要是把人吵醒了怎么办？你怎么解释你十二点到家的事情？”
“唔……”
陆鸣旂拥着被子坐起来，把被子往人身上一盖:“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亲都亲了还怕这个啊？你看看，床都给你暖好了。”
两个人折腾了一会儿，阳鸣鞘实在困了，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
等陆鸣旂回过神来的时候，小孩儿已经睡着了，平躺着睡的，睡颜恬静又乖巧，呼吸平缓且可爱。
陆鸣旂看了他一会儿，翻身吻了吻他，小声说了一句“晚安”，然后就关了床头壁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