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卡巴坎星人》楚楚北鼻

26、悬崖

　　迦德脚底打滑时马上就松了手，而约书亚手上本来就没下大力气，因此当他反应过来，想要一把拽住对方时，那只粗粝的手掌已经从他手心滑了出去。

　　饶是如此，约书亚还是没能站稳，迦德掉下去之后他也贴在陡峭的岩壁上往下嗞溜了好长一截，直到拴着他俩的缆绳被凸出来的岩石挂住，两人才倏地停止了下坠。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迦德仰着头问，他脚底悬空，腰上勒着缆绳，还在左右晃荡。

　　周围的石块哗啦啦的往下掉，那些被砸到的大鸟不满的扇动着翅膀，嗷嗷叫着保护自己的巢穴。

　　他们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两百米，约书亚旁边不远刚好有个鸟巢，那只大鸟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还好，”约书亚低头看了眼迦德，他跟自己隔了十几米，脚底下的石壁大片都是凹陷进去的。

　　“等着，我拉你上来！”

　　约书亚抠着岩壁上的缝隙往大鸟筑巢的地方挪，可是缆绳因为那头拉着迦德而绷得紧紧的，他根本没办法，那只大鸟也在感受到威胁后扇着翅膀朝他扑了过来。

　　“你别乱动，”迦德大声喊到，“我来想办法！”
　　确认了周围的情况之后，他再次抬头对约书亚说：“你相信我吗？”
　　约书亚不知道迦德想干嘛，但还是凭着直觉点了点头。
　　“把绳子荡起来，”迦德说，“我数一二三，你就往那边跳！”
　　“那你呢？”约书亚终于明白过来，刚刚在悬崖顶上系缆绳的时候，迦德为什么会抢着帮忙，“你想做什么？！”
　　“我没事，”迦德笑着说，“你自己对付那只大鸟，没问题吧？”
　　没想到约书亚还是那句话：“那你呢？”
　　看他紧紧的皱着眉头，迦德反而笑得更欢了：“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放心，我死不了！”

　　约书亚沉着脸不想再说话，迦德再三催促，他只得手脚并用贴着岩壁往左移动，迦德则曲腿半蹲，一手搭在腰间的绳头上。

　　“一！二！三！”

　　迦德猛得蹬直双腿往后面弹开，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然后又朝着岩壁荡了回来。

　　这时约书亚也往右边荡了过去，就在他重心刚刚落到大鸟筑巢的地方时，迦德即刻解开了腰间的活扣。

　　那块凹陷的石壁里有条二指宽的缝隙，迦德借助惯性荡了过去，角度正好合适，一把就攀住缝隙挂在了上面，而约书亚也稳稳的落在了鸟巢旁边。

　　“你疯了吗？！”约书亚吼道，虽然相信迦德的判断，但是紧绷的缆绳突然松下来的那刻，他还是忍不住的生气，尤其是眼下那只大鸟正千方百计想把他赶出自己的领地。

　　约书亚明明说的咬牙切齿，可迦德却偏偏听出些爱恨交加的柔情蜜意来，顿时心生欢喜，嘴上又开始胡言乱语：“从遇到你开始就疯啦！而且十拿九稳是没得救啦！”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约书亚仍旧没有好脸色，他半躺在大鸟的巢穴里，抱起一枚鸟蛋挡在面前，想借此分散大鸟的注意力。

　　“那窝里有几个蛋？”迦德问，“你给它留一个，然后其他的全扔了！”
　　“啊？”约书亚有些纳闷，不过也顾不得其他的，看着窝里还有两个，举起手里那个就往外扔，一直攻击他的那只大鸟即刻扭头追蛋去了。
　　“哎呀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迦德看到那颗白花花的蛋从眼前飘过，有些可惜的砸吧了两下嘴。
　　约书亚气不打一处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要一起扔！”迦德大喊一声，跟着约书亚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了。

　　另一只大鸟一直守在旁边，见配偶追蛋去了，马上赶过来保护剩下的两颗蛋。
　　这真是个馊主意，约书亚捡起第二颗蛋往下扔时，心里忍不住这么想。
　　“现在什么情况？”迦德又扯着嗓子问。
　　“没情况，”约书亚说，“你等着，我来救你！”
　　迦德攀着缝隙：“没事你不用管我，你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就行！”

　　飞出去的两只大鸟已经转了回来，利爪底下握着被约书亚扔出去的两颗蛋。

　　迦德听约书亚沉声说了句“你再坚持一会儿”就没声了，他低头看到有块微凸的石头，就朝那边挪了挪，伸着脚尖点了点，结果刚碰上去，它就哗啦啦散掉了。

　　“你是着急死了好让我给你收S吗？”约书亚听到这边的响动大吼了一声，“让你等着！！”
　　迦德长叹一口气：“唉，这才多久，就要管着我啦？”
　　“你别自作多情，”约书亚避开两只护蛋的大鸟，慢慢往下，“我是怕你死了被这群大鸟吃得骨头都不剩！”
　　“那你还是舍不得我呗！”迦德洋洋自得的说，一抬头就看到约书亚黑着脸对着他，然后一晃又不见了。

　　“你可吓死我了！”迦德惊魂甫定。
　　约书亚倒掉着再次荡过来的时候朝他伸出一只手说：“还走不走？”
　　“走走走！”迦德忙不迭的说，腾出一只手就势拉住了约书亚，然后整个人挂到他身上，“可你怎么这个造型？”
　　“麻烦你下次舍身取义的时候先考虑好会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约书亚昂着脸说，“看下面别看我！！”

　　迦德低头看到一处凸出来的岩石，可是现在的角度他过不去，于是趁着两人往远处荡的间隙，他又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而且你不觉得你这句话有点拗口吗？”

　　这时他们已经再次荡了回来，约书亚也没有接话，直接两手一松，把迦德丢到了下去，他“哎哟”一声跌到那块凸出来的岩石上，约书亚也在第三次荡回来的时候松了腰间的锁扣，咕噜噜往下滑了一截，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他身边。

　　“这么高级？！”迦德揉着背爬起来，扒拉着约书亚腰间的锁扣赞叹不已。
　　“比你的活扣的确高级很多！”约书亚也不甘示弱，他抬起手朝外晃了两下那根垂下来的缆绳，被固定住的绳头便从上面落了下来。
　　“哇塞，”迦德眼里再次金光四射，“这个也好厉害！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呗！”
　　“这个你就别学了，”约书亚解开拴在缆绳上的滚轴，然后把绳头递给迦德，“走吧，我带路。”
　　“好好好，”迦德乖乖点头，“你说不学就不学，你说带路就带路！都听你的！”
　　约书亚扭过头来看着他，迦德赶忙辩解：“我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基本上都是有惊无险，他们很快下到悬崖底下，没再发生意外，也没有人受伤，约书亚抬起头往上看，鸟群里似乎有一点小小的骚动。

　　“走啦别看啦！”迦德收好缆绳拉住约书亚的胳膊说，“这个还要吗？”
　　“扔了吧，”约书亚仍旧抬着头，突然问了句，“你是不是拿人家蛋了？”
　　迦德提着缆绳一脸无辜：“没有啊！”
　　“那你弄那些冷凝剂做什么？”约书亚盯着他问，“别说是用来降暑的。”
　　“这个吧，”迦德抠了下鼻尖，然后极不情愿的从背后摸出来个鸟蛋，“这不是看你好久没吃东西了嘛……”
　　“那还愣着干嘛？”
　　迦德：“啊？”
　　头顶略过一道黑影，约书亚抢过他手里的缆绳扔到地上：“啊什么啊？跑啊！”

　　一口气跑出去五六公里，迦德已经快虚脱了，那只大鸟还在后面跟着。
　　“我…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遇到这么…这么执着的…”他一边喘气一边说，还没忘记抬手给约书亚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你还好…好吧？”
　　约书亚斜了他一眼，脸上挂着“麻烦下次自作自受时不要带着我”的表情。

　　那只大鸟突然一个俯冲扎了下来，迦德扑到约书亚身上护着他，背上的坎肩却被划出几道大口子。

　　“这死鸟！”迦德骂了句，转而问道，“要不还给它吧，我再给你找别的东西吃？”
　　没料到约书亚却斩钉截铁的说：“不还！”
　　说完他就掏出那个比手腕还粗的滚轴，照着再次扑过来的大鸟脑门上就掷了出去，“咚”的一声，不偏不倚砸得刚刚好。
　　“哇塞！”迦德惊叹出声，“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枪法比我准点，没想到你扔个铁疙瘩都比我帅！”
　　那只大鸟晕乎乎的，扑扇着翅膀歪歪扭扭的往远处飞，虽然不是朝着它来的方向，但是看来暂时应该是没什么威胁了。

　　“诶不对啊，”迦德摸着怀里的蛋说，“你干嘛不早点扔它？看给我们撵这一路，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没累死！”
　　“我也是为了你好，”约书亚淡淡的拍了拍手，“给你长长记性，下次不要乱拿别人东西。”
　　迦德抠了抠鼻尖，觉得约书亚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满腹彩虹屁还没来得及拍，约书亚又开口了。
　　“动手吧，”他说。
　　迦德：“嗯？”
　　约书亚看着他手里的蛋：“不然你是想用它来孵小鸟的吗？”
　　这次迦德秒懂：“收到！你先坐会，十分钟开饭！”

　　这鸟蛋外壳坚硬，迦德用冷凝剂裹满整颗蛋，然后又在滚烫的沙地里埋了七八分钟，最后用刀背上的锯齿足足锯了半分钟才把它锯开。
　　“哇，七分熟，刚刚好！”迦德将多的那半块用刀刺仔细的划成小块，递给约书亚，“快尝尝，跟你之前吃过的有没有区别！”
　　“有，”约书亚接过鸟蛋，盯着里面淡粉色的蛋白说，“没糖。”
　　迦德舔了舔贴在刀刺上的蛋黄，嘿嘿笑着伸出食指往约书亚鼻尖点了一下：“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这蛋黄甜的，不信你尝尝！”
　　不知道约书亚是已经习惯了还是麻木了，这次居然破天荒的没躲。
　　他抠出一块蛋黄尝了尝，的确很甜，看到指尖上沾了点蛋黄酱，直接就放到嘴里嘬了两下。
　　“你有注意到附近哪里不一样吗？”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终于有心思考虑严肃的问题。

　　迦德即刻抬起头四下望了一圈，可这里除了突兀的岩块比较多，其他好像真没看出来。
　　“是吗？”迦德问，“你发现了什么？”
　　约书亚仍旧低头吃东西：“没有，就是有些好奇，那只大鸟仅仅是被砸了一下脑袋，怎么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连家在哪里都不记得了。”

　　他吃东西的时候很斯文，跟平时狼吞虎咽的迦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抬头发现迦德正定定的看着他，疑惑的说：“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迦德目光落在他嘴角，那里贴着一小块湿糯糯的蛋黄，“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觉得很好奇。”
　　“赶紧吃吧，”约书亚看着迦德手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鸟蛋说，“吃完跟我去那些石头后面看看。”
　　迦德伸手揽着他的腰将人拢过来，俯身吻上他的唇，柔软的舌尖从他嘴角滑过，将那块甜腻的蛋黄卷到了自己嘴里。

　　甜甜的蛋黄唤醒了所有味蕾，迦德看着双目低垂的约书亚柔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