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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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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最后一场雪下在四月初。
大雪绵延裹住了整个北京城,压住了将将要冒头的春意,冬日末头的这场雪倒像是整个冬天落的最大一场。
气温又从稍稍暖些的十来度回到了零下。
蒲见星醒来时飞机已经快要降落,机窗上覆着浓厚的水气,雾蒙蒙一片。
她摘下眼罩,可能是在飞机上睡的不太安稳,即便补了几个小时觉,精神仍旧不太好。
“几点了?”她有些晕机,又因为前几日连轴转,现在头疼的厉害。
助理接过眼罩,看到她紧皱的眉头就知道她不舒服了。
她跟了蒲见星三年,从娱乐圈的名不见经传走到如今的星光璀璨,难的场景太多了,多数时候也只能像这样无可奈何的沉默不语。
蒲见星是一个低需求的人,话少麻烦事也少,她一向很好相处,好相处到和她顶流的身份格格不入。
“快两点了,等会我们先回家,明天早上再去电视台。”助理利落的掏出帽子给她带上,盖在两人身上的大衣此刻也被她套在蒲见星身上。“就明天累点,林姐说后面两天没有安排,可以好好休息下。”
蒲见星拧了拧眉头,低声“嗯”了声。嗯完又想起什么,问道:“有说会去哪些人吗?”
“柏姐问了,电视台那边说嘉宾信息保密。”顿了顿,“但是也透露了点,毕竟是节目五周年,都是往高了请的,说是有一个剧组,应该也是近期播的片子来宣传,还有两个歌手,具体是谁就不清楚了。”
“好。”她刚睡醒,声音发闷带着点幼齿的软糯,助理心软了软。
夜里三点,飞机刚着陆,北京下了两天的雪终于停了。
蒲见星在法国呆了半个月,走的时候北京还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模样,回来冷不丁的就被冷风兜脸吹了一通。
助理跺着脚,说话间吐出一片白雾,“我的天啊,都四月了,北京怎么下这么大的雪,冷死了!”
蒲见星看了眼,她还穿着露脚背的高跟鞋。
“你应该换双鞋。”她说。
助理苦起脸,“行李都在林姐和大东那边,冷死我了!”
想到团队的其他人现在刚登上飞机,明天早上落地就要冒着猝死的风险往电视台赶,助理觉得自己也算上幸运了,好歹不像其他人碰上车祸堵车,她今晚还可以休息几个小时。
她拉起蒲见星,手哆嗦的同时还不忘压了压她的帽沿。蒲见星眼前登时暗了几度,幽幽的看了助理一眼。
“赶紧走,这就我们两人,被发现跑都跑不了,万一上热搜了,又是不好的影响。”说着又松了口气,“幸好现在是半夜,机场人少点。”
蒲见星没说话,她看不清前面的路,被助理拉着走的又快,所有精神都集中在脚下的路上。
撞上那具胸膛时,蒲见星的视线里才出现另一个人踪影,那是一双锃亮的马丁鞋,鞋带系着整齐漂亮的蝴蝶结。
她短暂的懵了片刻。
蒲见星短暂的二十几年时光里撞过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数这次撞的最结实,不偏不倚的仿佛直奔着人家的胸口去的。
“对不起。”
她抬头看向胸膛的主人,道歉时目光擦过他的脸,倏然顿住了,她在圈里认识的人不多,但也不至于不认识时月风,当然,这种认识更应该被称作“知道”。
她知道时月风,时月风也知道她,但这两位在同一个圈子里混的如鱼得水的人,偏偏就不相识。两人同在一个圈子里三年,虽然时间节奏不同,但同时属于圈内当红top的时间也差不多有一年,却真的没有过一次交集。
唯一一次勉强算是有交集的是四个月前两人都参加的跨年晚会,可那次跨年晚会,蒲见星在晚会开场,时月风在晚会最后,从第一次彩排到晚会当天,两人都没有同时出现过。
每每时月风到场,蒲见星就已经早早结束离开。
他们从未呼吸过同一片空气,吹过同一阵风。
“没有关系。”时月风低头,压低的帽沿下,他相当胆大没有带口罩,这就让他嘴角的笑容异常显眼。
他的笑容非常符合传言中的温暖柔和,像个发着柔光的月亮。
蒲见星倒没有看他像不像月亮,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撞在他怀里时,失措的后退了两步,连声说了几句对不起。
抬眼看了眼助理,发现她比自己还要震惊,捂着嘴,还没清醒过来。
她匆忙退开的样子像是被非礼一样,连声说对不起时却又像非礼了他,时月风有些好笑。他抬了抬帽沿,露出视线,好脾气的继续说没关系。
看到落在地上的帽子,视线顿了顿,半晌后嘴角向上看了她一眼。
蒲见星就看着他弯腰捡起自己刚刚撞掉的帽子,带着让人看不明白却又实在好看的笑容,轻飘飘给她戴在了头上。
视线里他的动作像慢放的电影,蒲见星又愣了。
时月风低头看着她的帽沿,顿了片刻,而后向下按了按。蒲见星眼前一黑,回过神来,听见他的声音:“蒲老师还是要戴好帽子哦。”
蒲见星捂住帽子,有点没搞清状况,又像是不敢置信天底下会有如此友善且自来熟的明星,她看向时月风背后站着的男人,他一直没说话,是对这一切习以为常的面无表情。
看到她看过来时才扬起嘴角笑了笑。
她抬头看向时月风,他还是挂着清爽的笑,看到她的目光时,还轻点了点头。他是那么的自在,让人怀疑自己心里的异样是不是在大惊小怪。
收起心里的异样,她看向时月风,犹豫的道了声谢。
“嗯,谢谢,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再见。”帽沿压的很低,蒲见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里夹杂着笑意,还有错觉般的缠绵的甜。
“好,再见。”
像插曲一样,偶然的几分钟后,一切都还是按着原来的轨迹走。
十秒钟后,时月风停下脚步,像是偶像剧主角命中注定会有爱情一样,在他停下脚步的那刻,宋杨就知道,他会回头。
他笑出声,想问他在装什么,这种像是陌生人却又不是陌生人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可当时月风如预想的一样看着蒲见星的背影失神时,他又说不出想说的话了。
宋杨不明白,时月风家室好,长的好,性格能力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的男人怎么也会被感情困住。喜欢就去追,这不仅是宋杨对他的建议,也是26岁之前时月风一贯奉行的爱情理念。
他想起去年冬天时月风接受的一个采访。记者问他有没有谈恋爱的计划,问他感情问题的记者很多,时月风一贯是不回应或者说没有,而那次,他说了没有,却又说了句别的。
没有,爱深情祛。
宋杨叹了口气,不太能看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拐了他一胳膊肘,“好了!”
时月风目光未动:“真巧啊。”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蒲见星的背影就要消失在人群里,宋杨摇头,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是巧啊,同圈几年从不碰面也该碰上一回了。”他若有所思,“换成别人,这缘分该换一次结婚了。”
时月风或许也是承认自己倒霉,没说话反驳。
“你别说…”宋杨点头,“蒲老师是真的漂亮啊!”迎着时月风的目光,他非常怀疑,“你怕不是见色起意吧?”
时月风没搭理他,转身就走,但宋杨还是在他翻飞的衣角里,在他劈叉似的步伐里,察觉到了他在骂他。
时月风不像是见色起意的人,交往过的也都不是大美人类型,宋杨清楚的很。但他就是不明白,时月风的心思是在哪里遇到了土壤,而后生根发芽。
回到千鸟方州,已经快凌晨四点,助理还在讶异会在机场碰到时月风,一直在她耳边普及“常识”,短暂的半个多小时,蒲见星知道了时月风爸妈工作,他的感情史,养了什么狗,甚至跟谁吵了架都被普及的明明白白。
半年多没回家,她现在对她爸应该都没这么了解。
蒲见星站在卫生间门口,助理紧跟在身后普及时月风的爱情故事,大有要跟着一起洗澡的架势。蒲见星深吸了口气,看着助理意犹未尽的模样,诚挚的建议她转个行。
助理这才收住了话,末了,还隔着门不舍的喊了一嗓子。
“真的超级浪漫的!”
浪漫有什么用?蒲见星被吵的脑袋疼,提醒助理:“你刚刚说他们分手了。”
时月风男团出道,出道两年成了天团顶流,Kasuo团队五人,各个才艺双绝,难得的完颜团,尤其是门面时月风,一度被称为冰雪女王,虽然是黑子嘲出来的黑称,但也相当全面的概括了他。短短两年,Kasuo一度打破了内娱流量偶像的巅峰,按理说怎么都得把五人送上顶流巅峰,但世事难测,内娱这圈子养不肥流量组合,Kasuo在短暂的享受过称帝的快感后,糊的比当初火的还要快。
短短一年就糊穿地心,只剩下时月风还在苦苦挣扎,人气领先队友,像一只高扬着脖颈的天鹅站在鸡群里。如果说这时Kasuo还能出现在一个镜框,那么在时月风拿下了阳光台镇台综艺主持人的offer后,队友就连尾气也追不上了。
差距悬殊,团唯也没法维持平衡,在唯粉的疯狂抗议下,Kasuo终于解散。没了团队的牵制,时月风可谓乘风破浪,扶摇直上,稳稳站在了顶流的位置上。
但是时月风这人,往往是顶着温润的脸干着最疯狂的事。解散没有半年,顶流的的名头还没叫顺口,他就爆出恋爱,而且是相当大胆的自爆。
或许是他人格魅力太大,又或许是真爱的表现太强烈,粉丝虽然流着眼泪拼凑着破碎的心,但仍旧坚定的没脱粉,甚至爱屋及乌的将嫂子也捧在了手掌心。
堪称娱乐圈流量里的奇迹!
风雨CP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可惜当初有多甜,分手的刀就有多扎。
助理被扎闭嘴了。
或许是助理在耳边一直念叨,又或许机场的碰见的确是太过巧合,又或许是别的原因,今夜,蒲见星梦到了时月风,非常莫名其妙。
一整个梦,她都在和时月风玩跷跷板。
相当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