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当铺》菜叶子

23、暗夜（下）

　　白术与叶澜和爽将军这几日在军中，总算是有些空闲下来，军中自从那次挑衅以后就没有发生过士兵失踪地现象了。

　　他们觉得自己的举措总算是有了一些成效，也逐渐地不再那么紧绷起来，虽然还琢磨不透南陵预计在什么时候开战，但他们训练的同时也是脸上快活的。

　　“宸焕，多亏了你啊。”白术打趣着，但是也是很认真地说道。

　　“应该的。”白术还是浅浅地回答。

　　“我们这几日得研究一下作战的策略，如果对方突袭，我们也好紧急防卫。”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先呢？”白术有些疑惑，这些日子下来，他觉得金陵国一直是战争上一个很被动的国家。

　　“这也是我们的历代的规矩，如果别人不来攻击我们，我们不可以主动出击。”叶澜苦笑着。

　　“所以，即使面对种种挑衅，我们也要等待是吗？”白术问道。

　　“我们现在的这个局面，本该我们是可以发动战争的，这样就少些祸患，可是如果开战，也会有很多沿途的百姓受苦。”叶澜回答道。

　　“既然是我们自己设立的规矩，自然也可以由我们自己来更改。如果战争不可避免，可以提前转移百姓，尽量减少他们的损失。”

　　“是的，近几年来，我们金陵确实有在做这方面，也给当地的百姓补助，不过总是会有被克扣的现象。”叶澜摇着头。

　　“如果时机成熟，我会带兵的。”白术认真地说。

　　叶澜冲着他笑：“你是不是觉得打仗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为什么你一点也不畏惧。”说着撩起自己的袖子，让他看自己的伤疤。

　　“这些伤疤都是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背上也有，宸焕，打仗是一件很认真的事情，不要掉以轻心。”

　　白术伸出手指去触摸那些伤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人类身上的伤痕，起伏着的褶皱，在他的眼前是如此的新奇。

　　看着白术如此认真地盯着，叶澜就赶紧放下他的袖子：“好啦，差不多啦，你出生在皇宫，自然不知道我们出生在将军家的孩子的生活，我们从小就见惯了打打杀杀。”

　　“每个人生下来以后的生活都不同吗？”白术听到这里，觉得对这个问题也有些好奇。

　　“宸焕，你真不是在宫里待了太久了吧，每个人当然不同啦。”

　　“比如说你，锦衣玉食，再比如我，就是刀剑和打打杀杀，再比如那些菜农的孩子，他们可能从小接触的就是田园里的生活。”

　　“嗯，有道理，那么他们以后也会那样生活吗？”

　　“大多数都是延续着的，皇宫贵族的仍然是皇宫贵族，平民仍然是平民。”

　　“既然大多数都是这样，人们为什么还要打打杀杀？是他们不满足吧。”

　　“是啊，其实，我也有时候不明白，但是有时候我打打杀杀不是我的本意，但是为了自己的要保护的东西。当然我们也用暴力征服，来打破大多数本该延续的地位，争取更好的生活。”

　　“可是在争取更好的过程里，他们不会快乐吧。”白术问着。

　　叶澜有些小尴尬地说道：“宸焕，你的问题可真多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真正的宸焕也听到这个对话，一种莫名的情绪也涌上他的心头。

　　这些天都在眼前一点点展开来，宸焕很小的时候他跟随嬷嬷一起去宫外最热闹的北斗街赏花灯，那一夜的花灯很美，可是他最羡慕的是被抱在母亲怀里的那个小女孩。

　　宸焕仍然记得，他被嬷嬷牵着手，迎面走来一对夫妇，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很快乐的被母亲抱在怀中，手指点着各色的花灯，而她的母亲和父亲就在一旁很慈爱地看着她。

　　那种，是他从来不曾得到的感受，那个画面刻在他的脑子里久久不能忘去。

　　如果还有机会，他希望他不要再出生这冰冷的皇宫里了，他希望再也不要成为她母妃的儿子了，他从母妃那里得到的只有训斥命令和指责。

　　正因为是他母妃，宸焕现在才不得已来到这个如此凶险的战场，如果没有白术，正如他自己所判断的，一定就早早地死在了这里。

　　“走吧，宸焕，我们去找爽前辈。”叶澜发话了。

　　白术这三人便就开战计划的相关问题进行着持久的讨论。

　　这一天，二殿下和沈宰相一行人会和，暗中商讨联合南陵的计划。

　　“若有南陵相助，我们一定能成功。”

　　“我们也无须做什么，只要带一只部队，等到三殿下和叶澜那群主力出了关门，我们把住里面的不让他们进来，借此杀了那些不服从我们的士兵可行？”

　　“此举虽然好，只是若南陵战败了该如何？一起就都无法合理了。”

　　“我们自然得让南陵有绝对的优势才是，不如斩断他们的粮草？一旦他们出关，只要没了粮草，他们关外的营地也就支持不了几天了。到时候南陵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那叶将军和爽将军都是我国重臣，如果就这样逼死了他们，恐日后他国来犯，无人可敌啊！”

　　“慌什么，不是还有金陵四将一等人吗？区区两个将军，难道我们金陵还找不出其他的人了。”

　　“那且不说将军和那士兵的性命，此战一败，必定会动摇我国的民心和士气，我国这么多年与邻和睦，这样做万万不可啊。”

　　“胜负乃兵家常事，岂有一直赢的道理，偶尔输了也没有人会怪罪。”

　　这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地不可开交。

　　最终的决定还是联合南陵，至于那些在会中提出异议的人，人们发现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因为意外，要么中毒身亡，要么全身瘫痪，要么有的突然间告老回乡。

　　一时间，很多朝廷的官员都被悄悄地更换着，而金陵国的皇帝也正是因为这不知名的头疼症状无心关注这些小变化，这些时候正是西贵妃在一旁伺候着。

　　这对二殿下他们来说就是绝佳的时机。

　　南冷麟这一边接到这个消息以后，非常快活：“沈宰相果然还是金陵国里面数一数二的要臣，果然一切都打点地十分和我的心意。”

　　南冷麟也迅速召集了人马，等待一个时机准备发起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战争。

　　虽然他们这群人行事机密，这一项人多且杂的巨大工程里，还是被西贵妃看出了一些猫腻：“仔细去查查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很快得到线报，说是如此如此：“娘娘，事关重大，是否报告皇上啊，娘娘！”

　　“你要是走漏了一点风声给皇上知道了，我就唯你是问，皇上这几日的症状你还不知道吗，还想让皇上操心吗，你这个蠢奴才。”

　　底下的人赶紧回道：“是，奴才考虑不周，还请娘娘高抬贵手！”说着就给跪下，“娘娘恕罪！”

　　“下去吧，这次饶了你。”可是不久以后这个人也突然地暴毙了。

　　“想不到这二殿下和沈宰相居然如此大胆，敢做这样的事情，不过也好，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倒是也不用去想怎么处理掉这等人了。”西贵妃内心这样想着，嘴角上扬起笑。

　　西贵妃自然不会告诉皇上，这等好事，自然要给皇上一个惊喜，不过她转念一想，她又笑了，不知道这皇上有没有等到那一天的机会了。

　　从得知宸焕已经遭到暗杀的那个时候，所有皇帝的饮食都全全由曹公公经手，不经意间这些天的饮食里，也该有一半药剂量下去了，只要在等些时日......

　　她想到这些年来安插在金陵军队里的士兵终于开始有用武之地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但是更准确的是，借着他人的窝，养着自己的兵，她又露出了迷一般的笑容。

　　西贵妃的真实身份是西陵国的公主确实不错，也正是沈宰相当年前往西陵赴宴之时宴会上的西公主。

　　正如民间所传那样，西贵妃来到金陵绝对不是单纯地联姻，不是为了抚平安慰一个丧妻的男人的悲痛，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恶心。

　　她恨自己被利用的感觉，但是也正是这种利用，给了她强大的在金陵国的后盾。

　　这些年来，金陵国的一举一动都会有各个方面的西陵国人负责收集传到西陵国，宫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他们的眼线。

　　因为有她的存在，这些人都巧妙地进入了金陵国的深宫，而不是像南陵国的细作那样只能在宫外游走。

　　西贵妃能如此成功地进入金陵国也全靠了皇帝身边的红人曹公公。

　　曹公公早年是一个孤儿，后来被一家游走于多国经商的夫妇收养。这夫妇虽然是金陵人但是西陵的皇子在狩猎途中射下了正在追赶夫妇二人的猛虎，这才培养一个忠于西陵的南陵人士送入宫中。

　　他们也是抓住了一个孤儿没有受到过爱的弱点，幼年的曹公公满足了温饱，又有一对父母对他如此厚爱，自然是十分孝顺。

　　这夫妇一将曹公公抚养长大送入宫中，也早早地去了西陵落户。

　　不承想曹公公的命十分好，成为了皇帝的肩膀，有了这陪伴左右的曹公公的说法，这才有了西贵妃入宫的顺利。

　　但是这先皇后，倒是不如沈宰相那般的猜想，先皇后是因曹公公和其他等一群妒忌先皇后的妃子们共同策划的阴谋。

　　如今那群当日的妃子有年华老去落入冷宫的，有相互争斗死去的，几乎没有了发言权，那日的事情也就如石沉入大海般，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这深宫中，没有得宠的女人的老去或者不见，就像一棵树，人们在意的看到的是花朵，怎么会注意到有多少叶子已经掉落。

　　暗夜里，可怖的能量在逐渐积攒，等待着一刻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