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哈》同人《追溯》》豆腐麻婆

8、八苦长恨花

　　红莲水榭……

　　皓天之上，暖阳被厚重的云絮层层遮盖，那本洒落在地面的光辉亦被阻了个彻底。

　　凉亭内，白衣仙尊盘腿而坐，绕是闭眼假寐背部依然直挺。红桌上搁着一壶梨花白，还有一盘精致的糕点。梨花白外观通体雪白，倒是与那仙尊周身气质相像。

　　糕点被人用心搁置在流光的盘子里，楚晚宁只一眼便心下明了出自谁手，这般软糯小巧的糕点，除了那位嘴上说“再也不理师尊了”实则心里放心不下的墨燃能做出来，其余怕是整个死生之巅都找不出一个能做的这般精致好吃的来。

　　一抹紫色映入眼帘，那人瞧着大抵十六岁的光景，身姿纤长，长发利落地扎在头顶，宛如一个马尾。

　　那人蓦然回首，俊郎稚气的脸庞被楚晚宁看了个彻底，瞧着昔日熟悉的面孔，心却一震。眼前那位翩翩少年正是昔日死生之巅少主，亦是他玉衡长老坐下徒弟之一——薛蒙

　　薛蒙傲气犹存，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少年之气。如今再见他这般模样，竟有些道不明的心酸。

　　“少主，我来替班了，你去歇着吧”师昧来到凉亭如此说道，在他与楚晚宁擦肩而过的刹那，楚晚宁心里浮现一丝怪异。

　　虽说他往常与师昧除去正事私底下几乎没有闲聊，对他不曾像薛蒙与墨燃那般亲近，但好歹也是楚晚宁收了数载的徒弟，他对师昧也极为了解。

　　所以，只刚才那一瞬，他便隐隐察觉今日的师昧似乎有些怪异。往常楚晚宁闭关修炼皆是三位徒弟轮番照看，整个红莲水榭皆被结界覆盖，只有三位徒弟方可进来。

　　如今薛蒙刚离开，墨燃又赌气不肯过来，更要命的是怕被周身喧闹所打扰，他往往会设泯音咒以及禁声咒……

　　简而言之就是，此刻的“他”听不见也说不了

　　师昧并未有何动作，只是静静地坐在板凳上望着桌上那瓶梨花白出神。

　　楚晚宁在心里嘲讽自己太过多疑，若是昔日师昧真的对他做了什么，那此刻他怕是不会安稳的立在这了。

　　“春阴漠漠。海棠花底东风恶。人情不似春情薄。守定花枝，不放花零落”

　　这阴阴的春日，春情漠漠，在这满枝桠的海棠花下面，东风在不停地吹着。可与我这般赏花的人不像那春天情意淡薄，守在海棠花枝旁，不让东风把海棠花吹落……

　　“师尊……”楚晚宁正望着满树海棠微微出神，师昧一声轻呼另他回了神。目光触及师昧，他手里正拿着个什么，缓缓向静坐的“楚晚宁”走去。

　　这边的楚晚宁暗道不好，快步走去，师昧手里拿着的东西楚晚宁再熟悉不过，就是它，毁了墨燃毁了上修界毁了无数条无辜人命！

　　师昧在“师尊”身前驻足，微微低头，轻唤“师尊…今日将这八苦长恨花种于你体内……往后若我完成大业，将蝶骨美人一族送回魔界，你我便厮守一生可好？”

　　楚晚宁愕然间又恶寒！

　　师昧他……他对自己……竟是存着那般心思？！

　　八苦长恨花……原是要种在自己心里…那墨燃……

　　“师昧，你在干嘛？”一声惊呼随着脚步声跑近。师昧来不及藏索性便直接摊开了来。

　　望着少年奔来的身影，楚晚宁第一次希望这一刻里墨燃能丢下他不管，哪怕结果他已然明了……

　　不！不要过来，墨燃回去！

　　别管我，回去！

　　求你，墨燃回去……

　　他无声的呐喊阻止不了少年的步伐，转眼间墨燃便护在了“楚晚宁”身前

　　“阿燃，你怎的会来？让开！”师昧看着自己的好事被这个楞头少年打断，面色不虞。

　　墨燃在床榻辗转难眠，知晓今日“师尊”闭关修炼，实在放心不下便来看看。

　　却没想到正是这场阴差阳错，他撞见了那场改变他一生的阴谋……

　　“师昧……”

　　墨燃诧异

　　自己的师兄

　　前几日还好心端着红油抄手来劝慰自己的师昧

　　正在对楚晚宁施蛊……

　　师昧冷声道“让开！不然我先杀了你”

　　墨燃不为所动，盾牌似的挡在“楚晚宁”身前，任凭师昧威胁也不曾挪动半步。

　　墨燃，让开！你会后悔的……倘若种下…你会变成一个恶魔！你忘了母亲的遗言了……不能报仇！不能踏上歪路！墨燃……

　　师尊求你……别，走吧！走啊！

　　楚晚宁无声的呐喊根本传不到眼前人的耳畔，他只一心护着“师尊”

　　想着他的“师尊”不能被污染……

　　“墨燃，你会后悔的”师昧轻叹

　　“不，不换我吧”少年红了眼眶双膝跪地恳求“你知道的，“师尊”他为人正直，寡淡薄情，哪里有滔天大恨”

　　师昧略微垂头，似乎也犹豫不决

　　墨燃……楚晚宁此刻跪在他的旁边，泪流满面，师尊哪里薄情啊……师尊的情早被你一人占了去，心悦你，那个意气风发少年郎，你本是师尊淡泊生命中的太阳啊……

　　“换我吧…我可以代替他成为你想要的利刃和凶器，我可以代替他成为你想要造成的杀人恶魔”

　　少年一字一句戳入楚晚宁的心脏，师昧闻言嘴角上扬“好，那我便…成全你这个愿望！”

　　墨燃！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比“师尊”用天问抽的伤痕还要疼。

　　“师尊……”他跪在地上，手指却不敢触上白衣，他知道，自己与“师尊”注定殊途不同归……

　　他的师尊此后依旧受众人敬仰，而他只能在不可见光的黑暗里苟延残喘。

　　他恐怕在痴人说梦，他凭什么能与师尊并肩？怎么敢并肩？有什么资格靠近？他只有一条要竭力挣扎，才能苟活下来的贱命。

　　如今…这贱命护住了他的师尊一身傲骨，值了。

　　“你如今所求的是什么？”师昧试探的问

　　“所求报恩……不为…记仇”

　　“所求为何？”

　　“所求…有朝一日能死于…师尊之手”

　　少年面色痛苦不堪，目光直直盯着那白衣仙尊“师尊，如果有那一天…你要杀了我……”

　　他骤然倒地，师昧一脸阴冷“睡吧，醒来后这一切你都不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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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燃…

　　地上昏睡的少年郎，眉眼间依旧神采奕奕，他本该是风光无限，受人敬仰的英雄……

　　楚晚宁突然恨自己，恨自己无知无觉那么些年，恨自己曾戒训墨燃的一言一语，恨自己安然处世好些年岁！

　　明明…受八苦长恨者该是他，忘却昔日美好者该是他，日渐暴戾恨意滔天者该是他，两手献血受万人唾骂者该是他，困身黑暗苟延残喘者也当是他！

　　如今墨燃所犯一切罪孽都该是他的，本该是他的！

　　楚晚宁本该是坠身黑暗的恶魔，而墨燃该是生性善良的墨宗师。哪怕他余生灵魂入地狱来世永无宁日。也要护得他的师尊一生干净，白色衣袍一尘不染最为好看……

　　从此，墨燃善意不在，温情不存

　　他忘记了自己对楚晚宁满心的赤子之情

　　只记得在蛊毒作用下，那些自以为的对师明净的心之所向

　　他忘记了母亲教导的‘要报恩，不要报仇’

　　只记得众人皆对他不屑一顾，弃之敝履

　　那些纯洁无垢的记忆逐渐消逝

　　留下的，只有日益滋生的仇恨

　　……

　　是了，这前尘，缘深遇君

　　而后世，缘浅误君，竟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