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多点恬》一之茄子

32、温水煮青蛙

　　“什么？邓江说王倩有阴谋？”何恬惊讶地问。

　　章亮玩味地看着何恬，她怎么不惊讶邓江说她内向没主见呢？

　　“是的，他让我劝劝你们别闹脾气，特别是王倩，让她不要想有的没的，还把你带坏了。”章亮转述邓江的话。

　　何恬摸着下巴，抬眸问章亮：“你没被他带沟里吧？”

　　他摇头，“没，按你教的，没反问，没期待，没有做出实质性的承诺，回答都是模棱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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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暂时倒回到章亮决定好餐厅之后，他给何恬发消息约她去休息室，想问问晚餐怎么办。

　　何恬想了想，“不管他是想感谢你，策反你还是其他，你只要做到下面几点就行。”

　　章亮虚心请教，“什么？”

　　“不反问，不期待，不做承诺，就算最后必须得回答，也尽量回答得模棱两可。”

　　“额……为什么？”

　　何恬看了看周围，凑近了些，“你不反问，他就不会知道你在意什么期待什么；你不期待，他不管给你画什么饼你都不会心动；回答得模棱两可是为了不得罪他，但又不答应他。”

　　章亮半梦半醒，“这样，有点流氓吧……”

　　何恬有些嫌弃，但依然和气地说：“他难道就很文明？”

　　想想也是，章亮只好说：“好吧。”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们真不怕我被策反了？”

　　何恬轻轻拍他的肩头，“本来之前担心的，但你这么一问我反而不担心了。再说了，你要真反水了，王倩第一个饶不了你。”

　　章亮听完打了一个冷颤，这话虽然是笑着对他说的，但怎么觉得有些莫名惊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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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现在，吃完饭的章亮为了第一时间告诉何恬战况，将她约在三人下班分别的路上，也就有了之前的对话。

　　章亮认真地问：“邓江是真的看重我吗？”

　　“你能力这么出色，为什么不看重你？但你说的是哪种看重？”

　　“带我飞，带我升职加薪的那种。”

　　何恬送给他一个遗憾的表情，“加薪不知道，反正升职有点难。”

　　章亮有些失望，他问：“为什么？”

　　“他说要和张经理谈给你发奖金的事情，但你没注意到他之后怎么说的吗？”

　　章亮回忆，“如果不发不能怪他，张经理考虑得比我们多，有苦衷之类吧。”

　　何恬认真给章亮分析，“邓江的意思就是，发了奖金你得感谢他，是他帮你向张经理说的。但不发，不要怪邓江，为什么呢？因为张经理不批啊，虽然后面补救张经理有苦衷，但他完全可以不把张经理拿出来，直接告诉你万一不发，可变因素很多，不能怪他就好。”

　　章亮细细品，设想他真的是被邓江策反的人，他会相信邓江的话，对奖金真心期待，可是最后没下来，那他会……

　　章亮醒悟，“他的意思是没发奖金怪张经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何恬对邓江的这种行为见怪不怪，嗤之以鼻地说：“这么做的理由可多了，他可能根本没有打算跟张经理说，但为了拉拢你不得不给你吹泡泡，要是泡泡破了那就是张经理戳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就叫不花一分冤枉钱。把他往好处想，他是真的想帮你要奖金，但可能张经理真的考虑太多批不下来，他怕被你记恨干脆献祭张经理。不管什么理由，他都不会让你升职。”

　　“刚刚我就问了，为什么？”

　　“他把他的上司推出来挡枪，万一你真的升职了和他平级，你拥有和他一样直面张经理的权利，他难道会相信你不会把这件事拿出来问吗？”何恬反问。

　　“如果我真的能够直面张经理，我可能不会记恨但还是会在意。”

　　何恬摊手，“这不就完了，那他的谎言或者是小心机不就暴露了吗？”

　　章亮想清楚后有些失落地叹气：“现实总是这么骨感啊，他为什么又总是把话题扯到家庭上去？”

　　何恬笑了笑，“卖惨呗。”

　　“啊？卖惨然后呢？”

　　何恬不答反问：“你当时听的时候觉得他惨吗？”

　　章亮点头，“有点，负担好像挺重，挺可怜的。”

　　“这就是目的啊，为了让你同情顺便合理化自己的行为。”何恬见章亮不信打算举个例子，“小偷偷了你的钱，你会不会生气？”

　　章亮想都没想点头。

　　何恬又道：“那如果你得知那个小偷家破人亡，心态崩溃，好几天没有吃饭，不得已偷你的钱呢？”

　　章亮思考了一下，“可能还是气，但也有点同情，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何恬张开手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品，你细细地品。”

　　“这么说，章亮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耻，但为了家庭不得不这么做，还试图让我理解并接受？”章亮气鼓鼓地说：“世界上有那么多悲惨的人，也没有见过他们都当小偷都崩坏啊！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非要归根于外部因素。”

　　何恬有所感，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无论男女压力都大，我也没有见过所有人都像他那样。”

　　章亮忽然有些好奇何恬的想法，“何恬，我们要像电视剧里那样斗他吗？”

　　何恬望着天空，今天阴天没有星星，雾霾也严重，暗蓝的颜色让人的心也压抑了些，“我们又不是主角，没有金手指，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她低头又看着章亮，“之前你不也看到了，张经理保他啊，只要他自己不出大错，不影响张经理的前途，他就不会动。而我们会一直被压着，除非我们走。”

　　“如果用离职让张经理换一个组长呢？”

　　何恬自嘲地笑了，“如果你是张经理你会同意吗？一边是近十年拥有丰富经验还掌握核心的老员工，一边是刚入职不久随时可能被代替的新人。你，有技术可以跳槽，而我，自从入了这个组就被养废了，我就像是温水里的青蛙，总有一天会被煮熟。”

　　章亮立刻打断她消极的思想，“你还可以选择跳出来啊，你为什么这么没有信心呢？之前加班的时候我也说了，其实你是很厉害的，你有很擅长的板块，你要相信自己！”

　　她真的很厉害嘛？何恬自我怀疑着，可她习惯了否定，没有同意章亮的话。

　　章亮很惋惜，他能看出何恬其实很喜欢这一行，她有基础也很厉害，只不过迈不出这一步，他想帮助她推她一把，“何恬，如果我帮你揭开了锅盖，你能不能跳出来？”

　　何恬惊疑，“你要干什么？别随便做些奇怪的事情。”

　　章亮笑了笑，“没有，我还没那个本事，我只是想每天教你一些新的技术，系统地给你培训，想让你跳槽也有底气。”

　　“我不能选择忍气吞声地呆在这里吗？”她还没有计划要跳槽呢，等什么时候忍到连脾气懒得发妆不想化的时候再走吧。

　　“那就算你不跳槽，我教你知识你不反对吧？我有看见你没事的时候会上网查找新技术的资料。”章亮对他挑眉，像是说，嘿嘿，没想到吧，我都看见了。

　　“……”有点气还有点羞，就像上学时对朋友说放弃这次考试，但偷偷复习被发现一样。

　　“在你面前的是真人讲课，一对一讲解，随时更新，还附带练习答疑和课后讨论，比你看那些资料要高效得多吧？”

　　完了，有点心动！她是不是早就想跳出这口锅？她是不是一直在和自己的懒惰斗争？她是不是和徐渊博一样只是差一个引线？

　　章亮见她的表情继续加码，“我是双江大学计算机专业的硕士哦，这代表着我可以将双江大学教材，图书馆里有的文献，甚至是历年比赛的题目都告诉你。”

　　可恶！！她真的心动了！救命啊！她不是学渣吗？为什么要对这些东西心动啊？如果答应他了，平日里的闲暇可就没了，综艺，日剧，小说，都要让路。

　　章亮就着月色，认真地看着她，“何恬，你会进步的，你难道想永远呆在原地吗？”

　　他的语气沉稳，但一字一句敲打她的心。

　　她败了，她同意了，有谁不想进步呢？有谁心甘情愿地看着别人一次又一次超越，而自己只能在原地彷徨呢？

　　何恬纠结，但对未来的日子产生了期待，如果真的能进步，如果真的可以，她可能愿意试试看。

　　“刚开始，别太难啊，让我循序渐进。”何恬摸着刘海说。

　　章亮见她答应了兴奋地说：“这是肯定的。”

　　“我可能学得很慢，你不要生气。”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太自信。

　　“你看我耐心这么好，怎么会生气呢？还有，相信自己好吗？”

　　“什么时候开始？”

　　说着不愿意，其实心里开始等不及了，章亮笑了，“明天吧，共器私用，公司电脑不错的。”

　　“那邓江发觉了怎么办？”何恬担心地说。

　　“那不然就去我那吧，其实不瞒你说，我每晚都在教王倩。”

　　“……”靠，一种动作。她强烈谴责这种重色轻友，偷偷进步的行为！王倩居然不告诉她！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教她不教我，心里觉得愧疚，所以不得已而为之？”把她刚刚的热血沸腾和感动还给她！

　　“不是，我是真的想帮你，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办，王倩倒是提醒了我，我可以用这种办法帮到你。”章亮诚恳地看着她。

　　“真的？”

　　章亮猛然点头，“真的真的。”

　　“那……明天下班一起去你家吧。”

　　“好，我回去跟王倩说她一定会高兴的，她每天都在抱怨没有人陪她一起学习。”章亮完全不自知他说了多么伤人的话。

　　何恬不想问了，莫名其妙被喂了一口狗粮。

　　“还有问题吗？”何恬想回家洗涤自己的心灵。

　　“关于王倩的，邓江说王倩有阴谋。”

　　“哦……差点忘了。可能因为我之前隐藏得太好吧，邓江以为我没主见。之前忽然大闹一场，估计被他误会是王倩挑唆，你又是王倩带的，现在也和我们一队，这件事估计也怪她头上了。”

　　章亮问：“那我们之后怎么办？”

　　“你回去跟王倩说，我们送个顺水人情给你，暂时对他态度放好点，让他以为你和我们谈过就行，先保持个三天，之后看心情。”

　　“好！那我回去跟王倩说。”

　　何恬颔首，怀念冰淇淋的甜蜜，“还有事吗？没事我回了。”

　　“没了，你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这么点距离。”

　　“好，我等你进门了再走。”

　　何恬对他挥手道别转身离开。刚进小区，她觉着好像有人在盯着她，可左右瞧瞧都没人，只道自己太多疑，没多想就进了防盗门。

　　确实有人看她，不过不在楼下在23楼。

　　徐渊博在阳台上晒着衣服，不经意间低头，看见站在那的一男一女，明明身影那般小，可他就是知道那是何恬和娃娃脸。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他们，暂时忘了何恬说不是朋友这件事。

　　何恬和娃娃脸总是这样有说有笑，与和他一起时不同，她会防备会顾虑。

　　直到娃娃脸目送何恬进防盗门，他才发现自己站了好久，手上原本湿漉漉的衣服，被手捏的地方快干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衣服晒好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