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之金陵史》东沉

19、第 19 章

　　说着，果然出去带进一个小后生来。
　　那秦钟腼腆含糊的向史竟和王熙凤作揖问好。
　　王熙凤看她较宝玉略瘦巧些，清眉秀目，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只是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
　　恍惚间，似是看到了当日初见史竟那一幕，翩翩小儿郎，趴在那墙头上，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自己，虽是透着股机灵劲儿，但嘴里却是委屈巴巴的叫自己‘好姐姐’。
　　不自觉地往史竟那边看去，见她嘴角带笑，也正望向自己。
　　心里软了几分，王熙凤移开视线，推了身旁的宝玉道：“比下去了。”
　　随即笑道：“我看着倒是和表叔幼时有几分像。” 只是没得竟儿身上那般神采。
　　言罢，又往史竟看去。
　　一旁的尤氏听了，也笑道：“可不是，这般看来，是与当年四表叔有些相像。只是到底没得表叔这般聪慧。”
　　王熙凤笑道：“如表叔这般的，这世间怕也是没得第二个了。”
　　史竟眉眼含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也细瞧了这秦钟，将他唤到跟前，让他在旁边坐下，慢慢问他年纪、读书等事。
　　这边王熙凤的丫鬟见她初会秦钟，并未备得表礼来，遂忙去那边告诉平儿。
　　平儿知晓史竟是和王熙凤一道去的，只她是带的小厮，怕是想不到这事，便自作了主意，拿了两匹尺头，两个“状元及第”的小金锞子，两个玉雕小狮挂坠，分别交付人送了过去。
　　史竟见那丫鬟以自己的名义送了礼来，不由觉得疑惑。倒是一旁的王熙凤猜到应是平儿一并送来的，便冲史竟摆了个眼神。
　　史竟会意，明了应是下面人得了王熙凤的意思，这才解了疑惑。
　　一时众人用了饭，王熙凤、尤氏、秦氏等抹骨牌，不在话下。
　　宝玉也拉着史竟和秦钟随便起坐说话。贾蓉插不进这话题，自觉无趣，便向史竟告了退。
　　宝玉和秦钟彼此看着对方，心中想些什么，在此不提。只史竟在一旁用着茶，自是不知他二人心中的胡思乱想。
　　只是一面留意着王熙凤那边的动静，一面听着这两人说着话。
　　晚饭毕，因着天色黑了，尤氏便道：“先派两个小子送了这秦相公去。”丫鬟媳妇便往外去传人，秦钟也告辞起身。
　　王熙凤也起身问道：“我们的车、马可备齐了？”底下众人忙应道：“都备齐了。”
　　史竟便也起了身告辞，因着天色晚，史竟便不让宝玉骑马，随着王熙凤去做了车。
　　宝玉略有些不情愿，但仍是听话上前携着王熙凤同行。
　　三人到了外面，便听有人在那儿骂骂咧咧。贾蓉在后面送他们出去，见那焦大不听众人喝停，也是忍不得，便骂了他两句，“捆起来！等明日酒醒了，问他还寻死不寻死了！”
　　史竟等王熙凤和宝玉坐上了车，这才上了马。因着不知这人是谁，便也不好多言。
　　眼下那焦大仍是在撒野混骂，众小厮见他越发不堪，只得上来几个，将他揪翻掀倒，要往那马圈里拖去。
　　那焦大愈发的乱嚷乱叫：“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想，到如今生了这些牲畜来！每日家里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害人的害人，我什么不知道？”
　　史竟听了，顿觉心惊，不由得转身去看。
　　焦大见史竟看了过来，更是挣扎着喊道：“如今除了位四老爷，哪里”，话好未说完，便被人人用土和马粪满满的填了一嘴。
　　贾蓉也忙吩咐小厮赶车牵马，送了三人出去。
　　宝玉在车上见这般醉闹，竟是觉得有趣，便掀开帘子往外问道：“小表叔，你听他说‘爬灰的爬灰’，什么是‘爬灰’？”
　　史竟正想着焦大那些话，没留意到宝玉问话。
　　王熙凤从帘子里望见她正兀自想着事，便拉着宝玉进来，立眉断喝道：“少胡说！那是醉汉嘴里混言。你不说听不见，还倒细问！等我回去回了太太，仔细锤你不锤你！”

　　一路回了屋，史竟实是没想到今日这般闲着去玩玩，竟能听到这些子话。
　　越往下想，越觉心惊。

　　到了后日，又有尤氏来请过府上看戏，贾母便携了史竟、王熙凤、王夫人、宝玉等过去。
　　至晌午，贾母觉着累了，便要回去歇着。史竟见一旁王熙凤看戏看的欢喜，不由也觉得这戏唱的人高兴，便想着陪着她留下来继续听戏。
　　贾母见她不欲回去，道：“竟儿随我回去，前几天听闻宝丫头病了，一直没见好，也没去瞧瞧。况她母亲先前也问起你，说是来了这般久，不曾好好见见你。
　　正巧你回去用了饭，往她那里坐坐，问问宝丫头的情况。”
　　王熙凤在一旁听了这话，不由沉了脸，手中的帕子也被攥得没了样子。
　　那么多人，偏就让史竟去看。
　　史竟听了这话，也觉出些不对来，余光看到王熙凤放在膝上的手早已紧攥着，不由心疼。便道：“我不好去……”
　　话未说完，便被贾母打断，“你这孩子，这有什么打紧。你虽是辈分大了些，但年岁瞧着与他们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去看望生病了的‘妹妹’罢了。”
　　眼看王熙凤面色越来越沉，史竟心下着急，忙扯起了一旁的宝玉，道：“宝玉随我一道去吧，你和那薛姑娘年岁相当，想来也有许多话聊。”
　　宝玉本就打算寻个时候去瞧瞧宝钗，如今被史竟提起，便也顺口答应了。
　　倒是贾母在一旁道：“什么薛姑娘，人家在咱这里住了这般久，你虽不经常见，但也不至于这般生疏。”
　　史竟忙一面赔笑，一面搀着贾母往外去。临转身时，递了个眼神给站在王熙凤身后的平儿。
　　平儿早在一旁听的恨的咬牙了，这般明显的用意，不就是想让四爷和那宝姑娘凑一处嘛。
　　平儿见了史竟眼神，便上前，低声道：“奶奶，咱也回去罢。”
　　王熙凤怔怔看着戏台上几人唱的热闹，一时只觉心中郁气难忍。
　　平儿忙俯身馋住了她，轻声道：“姑娘，四爷的心意你是最该懂的。”
　　王熙凤听了这话，方回过神来，想到昔日史竟的一言一语，想到她让自己相信她。
　　缓缓呼出口气，王熙凤这方起身，推说自己头疼，便也退了出来。

　　随着贾母到了屋里，史竟说自己与老太太有些话要讲，便让宝玉在外面转转。
　　宝玉见她神情严肃，料是重要极了的事，便也忙答应了。
　　将屋内伺候的丫鬟都支使了出去，待屋里只剩下贾母两人时，史竟方站在贾母面前，直直看向她道：“老祖宗方才是什么意思，还望直接与我明了。”
　　贾母方道：“竟儿，如今你年岁已不小了，也是该成家了。”
　　史竟沉声道：“老祖宗明知我是，又如何能成家？”
　　贾母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道：“你那几个侄儿似你这般年岁时，都已是成了家了的。”
　　“如今你又是在朝里为官，若是迟迟不成婚，反倒惹人说三道四。”
　　“我瞧着宝丫头就极好，你和她相处相处，没什么不好。”
　　史竟不发一言，只低头看着地面，心中却是想着对策。
　　贾母看她这样，叹口气继续道：“等日后你们相处感情深了，我就把你的身份告诉了宝丫头去，总有法子让她同意的。”
　　贾母见她仍不为所动，便叹道：“你如今一个人的，万事还有我能照应的，等到日后，我也不在了，只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让我这心里怎么好受，又有什么颜面去见你故去的父亲。”
　　“竟儿，你身边总要有个体己的人陪着。”
　　史竟听了，只觉心冷至极。我想要的人，早被推到了别人身边了。
　　深吸口气，史竟换了副表情，面上带笑道：“既然老祖宗是这样想的，那侄儿便跟您明说了吧。”
　　“我前些日子下江南，虽说是替圣上办事，但更多的是想去寻一个人。
　　我在八岁那年外出时识得了一位姑娘，此后几年我们也是经常见面。
　　但在我十五岁那年她父亲亡去，便随着母亲回了江南祖宅。那几年，我们感情甚笃，便约定好有朝一日我一定去江南看望她。
　　此次我到了江南，却得知她母亲前些日子也因病亡故了。如今家里只剩下她当家作主，靠着祖产支撑。我瞧她一个人强撑，有些心疼。
　　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她说愿意。
　　我问她，我是女子，这样可还愿意？
　　她告诉我，她早知道了。与其一个人形单影只，不如和我作伴。
　　我们便约定好，她留在江南为母亲守孝三年，三年过后，我便到江南亲自接了她过来，娶她过门。”
　　史竟没有去看贾母是何表情，只是自顾自的坐下，抿了口茶道：“原本是想等过些日子，行了加冠礼再跟您说这件事的，但既然您今日提起了，我索性就跟您言明了。
　　我自己被这男子身份束缚已是够了，何苦再连累了薛姑娘的一生。”

作者有话说

　　大概会停更一段时间，但不会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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