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七旬

32、回家

　　餐桌上，俞乾一家人神色各异。
　　“哥哥，”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小孩试探开口，“这位……这位哥哥是谁啊？”
　　坐在他旁边的女人保养得宜，看起来年轻貌美。她有些责怪得看了小孩一眼，又诚恳向曲阑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
　　小孩撅着嘴偏过头，对于女人的眼神视而不见，又好奇问道：“你是哥哥的朋友吗？”
　　坐在首位的中年男人语气不善得哼了一声，脸色极其难看。
　　小孩有点受到威慑，立马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闭嘴不说了。
　　面对心思各异的几位，俞乾大方介绍：“这位是我生物学上的亲爹，老俞。”
　　老俞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位，是老俞的续弦，杨姨。”
　　说到这，杨慧兰的脸色扭曲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这位，是他俩爱情的结晶，俞小阳。”
　　俞小阳颇为开心得跟曲阑挥了挥手，曲阑笑笑，也跟他轻轻摆了一下手。
　　“哦，对了。还有一位，俞坤，我姐，你也见过了。”
　　俞乾看着各人的反应，勾了勾嘴角。手臂搭到了曲阑的椅背上，这个姿势宣示了一种主权。
　　他一改前面的懒散态度，郑重道：“我身边这位，曲阑。”
　　“曲阑哥哥好！”俞小阳最先打招呼。
　　“你好。”曲阑笑着回应。
　　杨慧兰在桌子下面掐了俞小阳一把，俞小阳尖叫出声，皱眉质问：“妈，你干嘛？”
　　“闭嘴！”不等杨慧兰开口，老俞张嘴喝道。
　　俞小阳立刻消了声，对于这个爸爸，他还是比较忌惮的。
　　老俞神色复杂得看了一眼曲阑，又深深得剜了一眼俞乾，不耐烦道：“吃饭。”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俞乾很体贴自然得照料着曲阑，就如同习惯一般。
　　俞小阳一直朝俞乾挤眉弄眼，俞乾一挑眉，以眼神命令他好好吃饭，他才消停下来。

　　吃完饭，老俞把俞乾叫去了书房。
　　杨慧兰抓着机会，端着果盘到曲阑跟前，歉意得看着他，叹息道：“不好意思啊小曲。小乾他爸……一直不同意这些事，以前也是有一位。长得还跟你挺像的。最后，唉……不说这个……”
　　曲阑笑着看她，心觉俞乾的后妈不简单，这就开始挑拨离间了。但她段数也并不高明，他差不多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杨慧兰的眼神里带了怜悯和同情：“你们这种关系，是很难维持住得……”
　　“阿姨，我听不懂。”曲阑礼貌打断，“您说我们这种关系，我们是什么关系？”
　　“……啊？”杨慧兰没反应过来，“就那，那种……”
　　“哪种？”
　　杨慧兰开始产生了怀疑，她试探着问：“就男、男……”她抿了下嘴，艰难道，“同志那种？”
　　“你说这个啊！”曲阑轻轻笑了，然后说，“确实，我们是恋人。”
　　“啊？！”杨慧兰茫然了，她没想到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得承认了。
　　她听到身后一声嗤笑，回身看到俞乾正站在他身后。
　　曲阑和杨慧兰说的话，他差不多都听到了。他预料得到杨慧兰会说什么，但他居然没有担心。
　　即便有前车之鉴，他依然相信曲阑不会因为杨慧兰的话对他心有芥蒂。
　　曲阑，他是不一样的。
　　刚刚老俞叫他去书房自然没什么好话。当着曲阑的面他不好说太狠的话，他要面子，不愿意在所谓“外人”面前跟自己家人闹不愉快。
　　“这就是你相亲相来的？”老俞头压着怒火问。“我说呢，你怎么就转性了，还找了个老师，有文化有修养的……”
　　“曲阑不就是老师么？杨姨这回真没说错，有文化有修养的，啧！”俞乾靠在沙发里玩着打火机，感叹道，“我眼光真好！”
　　“好个屁！”老俞压着嗓音吼道，“你他妈就是要气死我！你杨姨说的对，你就是……”
　　“行了！”俞乾面色也冷下来了，“你要是不认，以后我也不上你这碍你的眼。”
　　老俞胸口起伏了几下，恨道：“丢人现眼！”
　　“就这样吧，我走了。”俞乾把打火机扔回桌上，起身开了门。
　　“我没你这个儿子！”身后，老俞咬着牙说。
　　俞乾的眼里有不易察觉的伤感，但随即他又满不在乎得回道：“随你吧！”

　　—

　　车子重新驶入夜色里，一路疾驰。
　　大门一关上，曲阑立刻被俞乾搂进了怀里。
　　曲阑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情绪不太好，猜测着也许是家里人的态度。
　　虽然俞乾跟他父亲看起来关系僵硬，但俞乾心里还是比较在乎他的。
　　曲阑回抱了他，用手轻拍他的后背。
　　“曲老师。”俞乾闷声说。
　　“嗯？”
　　“以后他们肯定会为难你。”俞乾的情绪低落，“但是，你，你别……算了。”
　　你别走。
　　但他说不出口。
　　曲阑的神情更加温柔，他知道俞乾隐藏的话是什么。
　　“我不怕。”曲阑坚定说，“我也不走，谁都赶不走。”
　　“……嗯。”俞乾松了手，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以后，你要走，我不会留你。”
　　他的眼神有些难以掩饰的受伤。
　　这个平日里懒散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俞乾，在此刻被窥得脆弱的一角。
　　“我不走。”曲阑再一次重复，眼神坚决得回望。
　　“话别说太早。”俞乾说着，嘴角慢慢勾起，他捏了一下曲阑的耳尖，“这才是第一关。”
　　“你看着好了。”曲阑笑笑。
　　俞乾忽然觉得很安心。那一颗漂泊了太久的心，终于有了一处可以停靠的岸。
　　这里，是他的家。
　　俞乾望着他逐渐泛红的耳朵，又忍不住逗他：“那你可得养我啊！”
　　“嗯。”曲阑吻了一下他的唇角，赶忙往浴室跑，“我先去洗漱。”
　　等两人分别洗完，心照不宣得都上了同一张床。
　　俞乾发现之前摆在床头柜上的小药瓶不见了，心想也许是用不到了，便放下心来。
　　他们两人面对面，即便是盖了两床被子，也依然令人想入非非。
　　曲阑的头脑中一幕幕回放着白天的事，竟让自己有了反应。他尴尬又窘迫，不动声色得翻过身去。生怕被俞乾看到。
　　俞乾挪动位置，从背后搂住曲阑，曲阑一僵，俞乾发现自己碰到了不得了的地方。
　　他低笑一声，在曲阑耳边哑声说：“我帮你。”

作者有话说

　　更，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