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成精以后总想和我谈恋爱》织冬

3、第 3 章

　　华首总是不肯变回手机让我玩。我好生气。我明明就好好写作业了！
　　气得我下回自己写作业，理也不要理他。
　　结果做不出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我身边，轻飘飘地说出答案。
　　更生气了！
　　可恶，只有答案我也写不出过程啊！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就坐在我床边，神情自然地看着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等我开口求他！

　　其实我算不上什么很光伟正的人，有活生生的外援在前还是不太想要节操的。
　　何况他是我的手机啊，不是吗？
　　可他这样，我就很不甘心，好像被耍了一样。
　　我卵足了劲，就是不理他，写不出来就硬写，空着也不问他！

　　不懂的老师也会讲，谁没了智能机还学不了了！

　　至于手机最基本的通讯功能……啧，看他人模人样地在我面前晃了这么久就知道没有电话，我妈平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着她留下的钱和食材自己解决饭菜，衣服有洗衣机，上下学步行公交自行车随我便。
　　毕竟我是个高中生了嘛，这些自己都可以做的。

　　直到我因为许久不刷微博，错过了好多大瓜，和小姐妹聊天完全对不上。
　　“真是，你最近是断网了吗？”姐妹A娇笑。
　　“想什么呢，人家最近都忙着学习呢，你看她笔记做的多认真啊。”姐妹B伸手推了我一下。
　　猝不及防的我踉跄了一下，脸上顺势挂起笑来。
　　没有任何意义的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只是脸上的肌肉自动伸展，做出笑的模样。
　　我感到她们在嘲弄我。
　　我也不知道这感觉是从哪来的，她们都笑的那样甜美。
　　只有愤怒是真实的。

　　我对华首发火了。

　　连愤怒都不纯粹的我，灵魂分成两半，一边在奇怪“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这样未免太难看了。”一边在尖叫“都是你！都怪你！”
　　华首不是我的手机吗，我用压岁钱买的，是我的私人财产。
　　所以我拥有他的所有权，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对吗？
　　于是，我对华首动手了。

　　我把瓷杯用力摔在他耳边，破裂的声音给了我的心莫大的满足感。
　　虽然我没脸自比褒姒，但布帛撕裂的声音似乎真的很美妙。
　　破坏欲也是欲.望的一种，满足它我的心也会快乐。

　　碎裂的瓷器并没有伤到他，反倒是他温柔地用手护住我跪在他腰侧的膝盖不被划伤。
　　我到底没有真的打坏他，但我还是选择用枕头狠狠地抽打他的头。
　　他没有反抗，发丝凌乱，神态顺从。

　　我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我到底胆小，哪怕是个假人，我也选择按住心中那头野兽。
　　亦或者，我本来就没什么野兽，我只是一个懦弱的家伙，连发泄都只敢找软柿子捏。
　　心里这样嘲笑着。
　　另一个声音却在他的温顺中迅速滋生壮大，说，我好委屈啊，好难过啊！

　　也是呢，只有十六岁，不是吗？
　　我仿若六十岁的理智漂浮在空中，审视着十六岁的灵魂。

　　这样矛盾，当华首撑起身子坐起来时我都愣愣的没反应。
　　他伸手捧住我的脸，怜惜道：“别哭。”
　　我是什么时候掉了眼泪？

　　注意到这一点，酸胀感再也无法忍耐，泪水滚热，一颗颗涌出。
　　“还不是你……明明是你不肯让我玩的，又非要拿乔，我不服气自己读书怎么了，干什么阴阳怪气，不务正业的明明是你们啊！”
　　一开始是这样的。
　　“我不想每次都要背着那么重的书包，走那么远的路回到空荡荡的房子，我这么辛苦一路要干嘛？”
　　后来，其他琐碎的不满和委屈也一并涌了上来，以至于事后我都要为自己说出这么多东西，表现的如此小心眼感到难堪。

　　华首把我虚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我的背，说没关系，不是你的错，那就出去玩，零零总总，竟然每一个点都安慰到了。
　　末了他轻轻地笑，说，冷心冷情的小鬼。

　　哼。我知道他从没放弃过要和我恋爱的想法。
　　但在这不知是真情假意的怀抱里，我还是抱住这副柔软又冰凉的身躯，痛快地哭泣。

　　*

　　我渐渐不再与小姐妹往来，认真读书，和华首吵嘴，一次次拒绝他出其不意的求爱，心安理得又满怀恶意地享受他的陪伴。
　　我从未爱过他。一如他也从未爱过我。说来好笑，没有恋爱过的我，就是这么笃定他对自己不是那种感情。
　　我既把他当做手机成精，本体是一堆机械零件。又把他当做伴侣，安心倚靠。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冷心冷情的自私小鬼。

　　高考完后不久，我度过了十八岁生日，正式成年。
　　妈妈给我订了蛋糕，她还是没有出现。我也没有邀请什么朋友过来庆祝。

　　“你可以吃蛋糕吗？”我问华首。
　　他答：“我尝不出味道。”

　　于是我一个人吃完了整个蛋糕。我并不喜欢奶油，甜的我要吐了。
　　他一直看着我。

　　我狂灌水，问他：“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要和我谈恋爱？”
　　“为了修炼。”
　　出乎意料地，他这样回答。

　　“那我倒是耽误你修炼了，小妖精。”我吃吃的笑，乐不可支。
　　他也笑，温柔而无奈，淡漠又薄情，“那你倒是快点喜欢我啊。”

　　笑完我又问：“只能是爱情吗？你修炼需要的那个。”
　　他想了想：“倒也不一定，要真挚的感情，爱情于我而言最容易产生而得到罢了。”
　　“不过我早就没了这种想法了。”他补充道，“因为你。”

　　灯光温柔，他那么好看，柔和又冰冷的触感。
　　我说：“谢谢你。”

　　他看起来只有一点点轻微的惊讶，然后叹气：“吝啬的小鬼，怎么这么冷漠。”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面上却神采奕奕。
　　“我花了三年，你就给我这点东西？现在又没了……”

　　“那有什么，你看起来够用了。”我笑。
　　我今日总是笑。

　　我不爱他，可我感念他，亲情也好，友情也罢，不过陪伴出来的感情，剔除杂念后我也可以给他，不多，但胜在干净又真挚。
　　虽然干净又真挚，但不多，我到底总在感情里掺杂许多怀疑审视，杂念丛生。

　　这些日子，华首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我想了很久想不明白。
　　我到底该用看物品的心态待他，还是用看人的心态待他。
　　别人看不见他，或许是我的臆想也说不准。
　　索性也不再想，爱怎样怎样。

　　他消失了。原地剩下我的手机，许久没有碰过，三年前是最新款，如今的过时货。此刻微微发热，又迅速冰冷下去。
　　幻觉？

　　没关系，知识是我的，好习惯是我的，我到底也变成更优秀的我了。
　　华首，蓝眼睛的漂亮精怪，他是我的蝴蝶，静默而美丽地栖息着，不知何时翩然而去。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