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暗恋死对头[电竞]》双低菜籽油

16、第 16 章

　　鹿向南疾步走出医院。

　　气死了，气死了。

　　他那么自责、那么担心段白凡的安危，可他竟然觉得他是故意让他吃杏仁饼干过敏的？！

　　这混蛋什么狗屁脑回路！气死人了！

　　鹿向南在医院门口站定，一时有些不知道是该往左还是往右。

　　他撂完话跑出来的时候潇洒，到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没地方去。

　　俱乐部，不想回。
　　家，不能回。母亲还以为他在外地上大学呢，现在回家岂不是自爆了。

　　身旁都是朝目的地步履匆匆的行人，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踌躇不前，鹿向南感觉到了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
　　天下之大，却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就在这时，一条胳膊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肩，“走吧小鹿，陪我去吃点东西。”

　　是追出来的孟云泽。

　　“孟教练……”鹿向南没想到来人是他，望向他的眼神带着惊诧。

　　孟云泽在和段白凡的争吵中一直帮他说话，似乎，是向着他的。鹿向南找不到拒绝的话，只能被拖着去了最近的牛肉面馆。

　　何远三人已经不在店里了，估计他们吃完饭后也去了医院，几人凑巧岔开了。

　　此时的孟云泽见段白凡没什么大碍，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面还不够，大喊道：“老板，加个面！”

　　等加面的时间他才有空和鹿向南说上话，他擦了擦嘴，缓缓道：“你都听到了吧，我们说的旭阳。”

　　鹿向南不太想和孟云泽谈论段白凡。

　　毕竟孟云泽和段白凡相识两年的好朋友，他怎么可能和死对头的好朋友无话不谈？

　　哪怕孟云泽作为教练一向一碗水端平，哪怕孟云泽刚才一直在反驳段白凡的话，哪怕孟云泽现在是想劝和，可鹿向南还是会觉得他在心理距离上是和段白凡更近的，从而对孟云泽竖起防备。

　　迫于对面是教练的威严，鹿向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一下头，应道：“听到了，旭阳是谁？”

　　孟云泽喝了口面汤，慢慢讲：“以前WSix的中单，上次不是给你讲过嘛，段白凡当初临时练了几个法师上场打中单，就是因为这个旭阳生病了，所以他才会顶他比赛。结果，段白凡上场后效果很不错，我们当时的教练组商议决定让段白凡彻底转型中单。”

　　人生的机缘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妙。

　　旭阳因为一场感冒失去首发，成为段白凡的替补；而段白凡却因此找到了自己真正擅长的东西，逐渐成为了队伍的核心，甚至可以说是开创了一套独有的中核体系。

　　鹿向南心里“咯噔”一下，联想到那人暴怒下对他误解的话，对后续的事情有了猜想：“不会是……旭阳为了取代他首发，故意给段白凡吃杏仁？”

　　说到这，孟云泽面色多了严肃，肯定了鹿向南的猜测：“对，段白凡那时候才成年，我也是初入社会，我们都对同一个屋檐下的队友都没什么防备心，他过敏的事队里人全知道，旭阳也不例外。”

　　“他找到机会，偷偷给段白凡的饭里、水里多次少量下杏仁粉。尽管段白凡察觉出有点不舒服，但是因为很清楚自己没有吃杏仁，所以没往过敏的方面想。直到有一天我们出发去比赛前，他晕倒在了基地的卫生间里，大家送他到医院直接拉进了抢救室。”

　　鹿向南听到“抢救室”三个字，瞳孔不禁放大了几分，后果比他想象中的还严重啊。
　　“旭阳这混蛋。”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又问：“怎么发现是旭阳的？最后又是怎么处理的？”

　　“你别看小觉平时话少，但他心细，是他察觉到了旭阳的做贼心虚，带着老纪立即回去翻找了旭阳的东西，果然在他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盒杏仁粉。”

　　“太恐怖了……”这无异于是投毒啊！
　　长期用致敏原对朝夕相处的队友下手，只为取代首发……鹿向南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后背发凉。

　　“更恐怖的是，段白凡那会儿和旭阳的关系挺好的，私下经常约着一起打排位、玩游戏，队里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太出人意料了。”孟云泽叹了口气，黑框眼镜下透出心痛与自责。

　　他作为主教练却失察了替补队员的情绪，没看清队员的心术不正，他认为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正常。

　　孟云泽接着道：“段白凡念在队友情的份上没有报警追究旭阳，只是叫了以前认识的一群混混朋友，揍了他一顿出气。旭阳理亏，知道是谁打的他也不敢说什么。被我们开除以后他试训进了一个KPL战队的青训营，我给那边的领队讲了这件事，吓得他们也连夜把他开除了。一来二去，搞得他彻底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了。”

　　鹿向南撇撇嘴，他一点也不可怜旭阳落得这个下场，只觉得他活该。

　　他的后路是他自己断的，并非段白凡和孟云泽。如果段白凡不顾念曾经的队友情分，他的下场只会更惨，不仅是在职业圈混不下去……

　　加的面上来了，孟云泽一边吸溜面条，一边说：“段白凡被这个过敏事件害得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差点命都没了，所以队里再来新人，我们都不再说段白凡过不能吃杏仁的事。”

　　“这样啊。”鹿向南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若有所思。

　　没想到段白凡的过敏背后还有这样一段骇人的往事，现在他冲出医院时的气愤全消散了，甚至还有一点同情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时关系很好的旭阳都有可能对他下黑手，更何况是一来就对他充满敌意的鹿向南呢？

　　换成自己遭遇这样的事，心里也难免会猜测对方的动机是否不纯。
　　鹿向南能理解段白凡。

　　不过，他也向他解释了自己不知情，如果他还是认为他和旭阳一样居心不良，那他也没办法。反正他和段白凡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孟云泽也挺无奈的：“唉，本来我们都是好心，想让你送个生日礼物和段白凡和好，结果正是你买的饼干把他害了，弄巧成拙。小鹿，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你谅解一下段白凡晕倒才醒来的情绪，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这人就这样，想发脾气的时候不管不顾，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现在感觉他被我驯化一点了，两年前更糟糕，小觉打比赛还被他骂哭过呢……”

　　孟云泽怕说多了让鹿向南觉得他是在拉偏架偏帮段白凡，连忙又补充：“我会再找他谈一次，说清楚你和晨风是无辜的。之后你们俩的事我就再不从中劝和了，大家都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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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云泽吃完面就将车钥匙丢给了鹿向南，让他去小面包车上等着。他去看看段白凡吊瓶还要多久打完，完事后大家一起回基地。

　　教练亲自来追自己还聊了这么久，鹿向南当然不好再“离队出走”。他接过钥匙，一个人乖乖往停车场去了。

　　另一边，急诊病房中段白凡正吃着打包的牛肉面，他笨拙地用没有打针的左手使筷子，别扭地艰难进食。

　　“小段，我喂你。”何远看不下去了，坐到他身旁接过筷子。

　　段白凡从善如流接受了何远的喂饭，还不忘对他表达感恩之情：“我太爱你了，老何。”

　　段白凡的嘴是比鸭子还硬，但从不逞能，毕竟他也不想才刚扛过该死的杏仁过敏，又被活生生饿死。

　　队友们在他床边围了一圈。

　　小觉关切地问：“不难受了吧，段哥？”

　　老纪故意逗他：“不用住院，也没抢救，看来没上次严重。”

　　段白凡不屑地瞥了一眼老纪，说：“就过个敏用得着住院吗？小爷我身强力壮。”

　　有关旭阳的事，他不想多提。
　　他每次想到都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恶心，与狼为伍却不自知，被害得进了抢救室……说起来实在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晨风见他还是那个熟悉的自大狂段哥，愧疚的包袱终于没了，笑得放肆：“我看到论坛上有人说段哥是打BO3给累晕的，打BO7怕是得备个救护车才敢打。哈哈哈，笑死我了！”

　　老纪说：“不用，咱们给段白凡把这床搬到现场去，你就躺上面打，吊瓶也给你提前挂上预备着。”

　　经他一说，众人都不禁脑补出段白凡比赛现场的电竞椅变成了病床，紫红相间的队服变成了蓝白的病号服，操作手机的手上还打着吊针！

　　“哈哈哈哈哈哈……”连何远都笑得拿筷子的手在抖。

　　此时正坐在病床上、挂着吊瓶的段白凡咬牙切齿：“胡说八道，我身体可好了！”

　　就在这时孟云泽来了，他无情打脸：“医生说你不是体质太弱的话，是不会晕倒的，回去得加强锻炼。”

　　“……”段白凡嘴角抽搐，他弱？

　　孟云泽和嬉笑的众人完全不一个画风，他板着面孔，一点玩闹的心思都没有，厉声道：“我把旭阳的事都告诉小鹿了，你个混蛋，以后再敢说他和晨风是故意害你过敏的，你就从WSix给我滚出去。”

　　孟云泽从没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还是在全队人的面前。

　　以他对段白凡两年多的了解，他太自信、太目中无人了，如果不将他的自信打碎，他根本不可能去反思自己的行为。

　　所以他就是要当着人多训斥他，让他的厚脸皮也觉得过意不去才有效果。

　　听完他的话，反应最大的是乐呵呵的晨风，短短几秒钟震惊、不可思议、气愤全在他脸上转了个遍，最后通通归为了恼怒：“段哥，你怎么这样说我和小鹿呢！一看到你醒了的消息，小鹿饭都不吃了跑过来看你，你太让我们伤心了！”

　　段白凡早就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错了，这回难得没有逞口舌之快，悄悄地没有吭声。

　　何远捕捉到了关键：“等等，旭阳是谁？”

　　前不久在牛肉面馆讲过一遍故事的孟云泽累了，点名：“小觉，你讲。”

　　小觉看看脸黑的段白凡，又看看孟教练，似乎有些为难。
　　当年的事他和老纪亲身参与过，知道来龙去脉，也知道段白凡不喜欢提这段事，所以从不会去触动他的逆鳞。

　　孟云泽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不留余地地说：“没事，是我让你说的，讲。”

　　小觉这才缓缓开口说：“旭阳是我们以前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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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小觉一五一十的陈述，再加上老纪时不时的补充，晨风和何远这才了解到段白凡过敏的背后还有一段这样的故事。

　　“段哥……”晨风看他的眼神又变成了同情。

　　段白凡吃了点东西，此时已经缓过来了，除了脸上、身上的红疹还没彻底退下，看着已经和平常无异了。

　　骄傲如他，最讨厌别人的同情。

　　他不自然地侧过俊脸，耳根显出不易察觉的微红，只听他说：“我知道我错怪鹿向南了，我会跟他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