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张狂》Olgat

4、庄生晓梦迷蝴蝶

　　童旻艰难地走进浴室，把衣服脱落在地，打开了浴缸水阀开始放水。

　　与此同时，他站在浴缸外，从柜子里拿出瓶露得清的葡萄柚水杨酸开始沐浴，沐浴露清洁力极强，他终于洗去了一直黏腻在身上的不舒服感。

　　随后他又拿起一瓶桉树薄荷味道的沐浴用皮肤消毒液，重新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身上，打出泡沫。

　　头发更不用说了——从打开花洒的那刻起，他就开始往上涂抹瓶瓶罐罐的洗发水。把自己洗了几道之后他又慢吞吞地开始刷牙。

　　弄完这一切之后，他从头到脚通透着股薄荷味儿，才终于觉得自己重获清爽。

　　接着他蹲下来从盒子里挑了颗LUSH的白银河浴弹，随手扔在浴缸里。
　　浴弹在浴缸里翻滚了几周后开始融化，清澈的水开始变得闪闪亮亮，像牛奶一样散发着暖暖的奶香。

　　他眯着眼睛，舒服地躺了进去。

　　可能因为每天几道的清洗，童旻的皮肤总会有干涩的紧绷感，于是通常在清洗完毕之后，他都会再用一些身体乳。

　　身体在这样一通日复一日长久的清洗和滋润之下，显现出无比洁净的柔滑感。

　　他极白，此时躺在浴缸里，如同一瓣春日的樱花，在热水的蒸腾下透着微微的粉。童旻在外不常穿短袖短裤，因此几乎无人知道这样一个少年，衣服之下藏着如何一具春光闪闪的粉手粉足。

　　在童旻闭着眼睛慢慢深呼吸时，身旁的Ipad突然响起了微信电话——路南那一张大脸闪在屏幕上，吓得童旻呼吸一顿，擦干手指把视频转为语音接了起来。

　　“阿金你干嘛呢？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路南的声音响彻浴室。

　　童旻叹了口气说道：“早上掉湖里，手机坏了，刚回到家拿着Ipad才听到。”

　　“啊？？？那您没事吧我的祖宗哟，你感冒才刚好，怎么又掉进湖里了？怎么回事啊？要不我和闻欣现在来看看？”路南满怀慈爱快速发问。

　　要是走在路上有人觉得童旻是小鲜肉明星，那路南就一定是旁边那个多嘴多舌的中年经纪人，衣食住行样样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童旻是他的发财机器。

　　其实是小时候童旻粉雕玉琢，路大直男就经常同情心泛滥而时刻叨扰他了。
　　现在长大，路南理所应当地就成了童旻妈妈粉后援会的头号站哥，常常带着一堆学姐学妹冲童旻喊妈妈爱你，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童旻慢悠悠道：“不用啦，没什么伤，我忙着呢你有什么事儿找我？”

　　路南顿了顿，才继续说起正事：“不是说五一假期我和闻欣要出门嘛？之前约了你帮我们照看奶茶店。但现在小肖家里有事五一得回去，奶茶店缺人手，我估计你也照看不过来，要不就我关店算了，不用您这小嫩茬给我忙活儿。”

　　“可你店不是刚营业吗？休息几天断断续续的不好吧？”童旻抿起嘴思考道。

　　“没办法啊，我早答应闻欣带她去泰国转一圈儿了。”

　　“再说了，哪儿临时去找个能配合你的劳动力啊，你这龟毛高要求的，能和你相处的都是凤毛麟角！你以为谁都和我似的对你无限包容啊？”
　　“说起来你有没有帮我把那关消消乐打通关啊？”
　　“诶你最近都在干嘛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都听你们专业那班长说了，你那高老师说让你别仗着自己智商高绩点高就总逃课，再不去上她的课她就不让你参加期末考了！”
　　路南小鸡啄米似地突突发问。

　　童旻本来就低血糖，又忙活着洗澡没吃东西，此时外面那鲜肉小笼飘出的味道诱惑得他头脑发晕。
　　他揉了揉太阳穴回道：“行行行，你先等几天，我帮你想想办法，这不是还差一个星期才放假么？你先别着急定，挂了啊。”

　　说完童旻也没等路南回话，径直挂了电话从浴缸里慢慢站了起来。他擦干身穿上纯棉家居服，放完浴缸里的水后拿着Ipad慢慢挪出浴室。

　　现在还有个大活人在他家等着解决呢。

　　童旻挪到门口觉得受伤的脚踝发热感更严重了，于是低下头去按了按，抬头后就看见林桤穿着紫上衣绿短裤站在书墙前，似乎在发着呆。

　　童旻的头晕不适立马就消散了大半，他好心情地看着林桤。
　　这么一个帅气内敛的冷美男就被紫绿衬托得像个传单小哥。

　　他含笑出声道：“林哥？”
　　看到林桤背对着他身形一愣，他接着打趣道：“没有想过林哥会是这幅样子哦。”

　　林桤转过身来，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童旻收起戏谑说：“好啦，不笑你了，其实就算你穿成这样也别有一种开朗，过来我们一起吃早饭吧。”

　　林桤抬起头有一瞬的迟疑，把前几秒内脑子里策划的PlanABCD驱逐出去，暗暗地呼了口气后走向童旻。

　　不管怎样，少年实在疑点重重，得找借口接近他一段时间。

　　同时童旻转身单脚跳向北厢房，他饿得头昏眼花，眼里只有那笼包子。
　　林桤走过去扶住他开口道：“你脚需要处理一下。”
　　童旻蛮横道：“不行，再不吃东西我就魂飞魄散了，脚伤待会儿再说。”

　　林桤绷紧的心弦松了一点。眼前男孩浑身散发着一种好闻的味道，很难形容出具体的香型——有柑橘类酸涩的清新又有悠甜的花香，夹着一点小孩子身上糯糯的粉味，清爽无比，亲切可爱。

　　童旻头发没有吹干，长的发丝支棱着往后，他露出脑门，从脏兮兮流浪狗摇身一变，变成眨着杏眼的灵动梅花鹿，头上顶着发浅的头发鹿角，一边一跳一跳地蹦向鲜肉包，一边还口述安排着林桤摆放餐具。

　　林桤是真相信童旻是个严重洁癖了——眼前的橱柜里装着三台洗碗机，清洁剂的瓶子摆满了一个小台。往上的台子遮罩着盘盘碗碗，左边柜子的餐具是用来装外带食品的，右边的餐具才有资格盛装家里的饭菜，而无论左右两边，上面的餐具是童旻专用的，下面的餐具才是客人朋友使用。

　　林桤按童旻的要求拿出盘子把小包子安置好，童旻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坐下开始享用。林桤看着这行动不便的小乌龟，心里安排出一个计划。

　　“童旻是吧？”
　　“嗯？”童旻低头玩着消消乐，嘴里嚼着包子含糊道。
　　“你踝关节扭伤了，就算进行了规范治疗，保守估计也要一周才能去除踝关节的肿胀疼痛。”
　　“嗯……应该吧。”
　　“踝关节扭伤需要减少走动多注意休息，切不可二次受伤，否则极可能造成不可逆伤害。恢复时间延长耽误你的时间不说，最主要是如果韧带拉伤，极难恢复，可能你下半辈子都无法再正常矫健地使用你的左腿。”
　　“啊……好。”童旻被唬得一愣一愣。
　　“你需要被照顾，而我刚好兼职被炒了，可以照顾你。我走投无路，所以在薪资合理下，我愿意当你的生活助理。”
　　“啊……好的..啊？”
　　“兼职？”
　　“我需要？”童旻觉得最近自己的脑子好像总死机。

　　“你需要。”林桤铿锵道。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落，而林桤站在童旻面前，光线欺软怕硬地绕过他，在他周身形成一道绒绒的光芒。

　　青年是乌黑短发，有一双清澈而洁净的双眼皮眼睛。比起那些夸张的宣传和呐喊，青年的话语似乎更具有说服力，他身上有种坚定而凝固的温柔，一言一语，都展示着慢条斯理的自信。

　　童旻呆呆出神。

　　林桤继续道：“根据你洁癖的程度，保守估计日常清洁房屋需要消耗两到三小时，日均步数四千步。你还有灵活的猫需要照顾，一日三餐四打扫，上课下课出行。”
　　“而我追求洁净，体力足够，细心有余。在B大辅修过医学知识，住处距离你住处极近，整体考核下来，综合素质极高。”
　　“所以，你需要我。”

　　“我需要你……”童旻因进食而低血糖缓解，胰岛素冲向大脑，心里满满的棉花暖涩感，他跟着林桤重复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血液都流向胃而导致大脑思考停涩，还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又或者是林桤坚定的语气让他下意识想依赖相信。

　　童旻思考了眼下受伤的情况，又算了下银行卡剩下的余额，抬头打量了下林桤就拍案答应道：“行。”

　　“…..不过你真的需要打工吗？你那鞋好像比我全身加起来都贵。”童旻干巴巴道。

　　他觉得眼前挺拔的少年并不像需要自力更生的小白菜，相反，他看起来像是那种被长久的自信和爱浸润着长大的幸运儿。眉眼舒展，神目清澈，让人看后会觉得自己灰头土脸，黯然失色。

　　“我身上的名牌都是假货。同学们都有……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被排除在外，所以才爱慕虚荣买的。如果不打工的话我下个月可能就没饭吃了。”林桤语气轻微，错开目光，硬是演出了些许的自卑。

　　“喔……没关系没关系！那你就在我这里打工吧。嗯……如果你以后没有衣服鞋子穿的话，可以来我这里拿，没关系的。”
　　“我以前在东京做模特的时候认识了一些服装设计师，他们经常会送我衣服，他们很喜欢打扮我，形成习惯之后我就常有一大堆穿不完的衣服了。我让他们多寄一些你码数的衣服鞋子，这样你也可以省一部分钱。”

　　林桤没想到话题会歪到这个地方，也没想过童旻的衣柜居然是这样的来历。

　　那会嘶吼的衣柜似乎又爆炸似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头疼地说：“不用了，我有穿的就满足了，我们还是先谈论一下我的薪酬问题吧。”

　　林桤边说边从冷冻层拿出一碗冰块，又用保鲜膜裹住冰，轻柔地放在童旻脚踝上压住。他半跪着，乌黑的发遮住清亮的眼神，低头凝视着童旻的脚踝。

　　“那你以前打工是什么待遇？ ”童旻被冰敷得刺激了一下，肿胀的脚踝终于感受到通畅，他又继续开始吃肉包。

　　林桤罕见地头脑出现停顿，随后咬舌猜测道：“一小时50？”

　　童旻计算能力非同常人，随即就皱眉说道：“那你很贵啊，你是做什么的？”

　　贵？一天工作8小时，月薪1万2。贵？
　　月薪一万出头就算贵了吗？
　　林桤暗自懊恼。

　　“分神不小心口误了，是15。15人民币一个小时。”林桤牺牲道。

　　“奥……那还行，那你每天早上和晚上的六点到八点过来工作可以吗？每天四小时60块，月薪1800，也不占用你的正常上课时间。”童旻晃悠着那条健康的腿，结束了自己的早餐。

　　每天牺牲4小时，一个月也挣不到他半只鞋的钱，林桤计算着这次诈骗的时间成本和性价比，在心里叹了口气。

　　随后不明显地叹了口气答应道：“嗯。谢谢雇主，接下来请多指教。”
　　“昂，那快去洗手来吃小笼包吧！我留了好多给你。”

　　林桤给他冰敷完，又涂上了云南白药，稍微按摩了下以促进药效吸收顺便加快淤血散去。随后走到开放式厨房的洗手池边洗手。

　　“BondiWash那瓶洗手液是用来洗油污的，你用后面那瓶白牡丹桂花味儿的。”童旻说着又开始玩消消乐。

　　吃完小笼包，打理完厨房，林桤又在童旻的指挥下清洗了一遍两人分别用过的浴室，把两人的脏衣服扔进垃圾袋放到大门内侧。

　　在给猫咪放了水和口粮的时候林桤又趁机把钥匙塞回原位。

　　和童旻约定完以后的工作任务，林桤便和他告别离开了四合院。

　　出了筒子胡同，林桤回头确认了童旻家的位置，随后轻微地闭眼甩甩头，朝着不远处路边的黑色迈巴赫走去。

　　今天的经历还真是算神奇。
　　这算什么巧合？莫名其妙捡了个人，未来一个月还要给他打工？

　　上车后，一位看起来颇有阅历的中年男子从副驾驶递了一个挺括的纸袋给林桤。他从中拿出白T和亚麻五分裤在车里利索地换上，穿上干净棉袜和纯白yeezy350。

　　而后他心不在焉地问道：“许特助，我看起来穷么？”

　　许特助绽开笑容道：“少爷已经好久没有问过我问题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要是说穷，林家可是位于北京富豪榜前五的企业世家啊，能认为您穷的人，那是屈指可数。”

　　“没什么。”少年抓了抓头发扭头往向窗外，风吹动着他额前的头发，车子平稳地驶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