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伤至落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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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佩服那些可以隐忍的人，将自己的苦痛掩映得那么深，只取快乐与别人分享，其实内心悲伤早已泛滥成灾，却看上去若无其事，岁月安好。”
——白落梅
“我想让雪芄兰留下来。”
“哦？！”顾天胤一边饶有兴致地盯着顾槃舟，一边却是很少儿不宜地想着，“这就替那个姑娘来求情了，关系发展这么迅速呀，槃舟他才五岁，这么早熟的吗。不过，芄兰那姑娘长得倒是不俗，且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配得上配得上。”顾天胤脸上闪过一丝老狐狸般的狡猾神色。
顾槃舟将顾天胤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小脑瓜却无法领会他在想些什么，自是以为他不肯，便有些急了。
“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请您看在母亲的份上将她留下吧。”顾槃舟稚嫩的声音掷地荡起涟漪，含着一份坚定与恳求。
“你母亲？我···”顾天胤本想直接答应，听到顾槃舟的话语却不由得一顿，话语中不由得染上一丝悲伤，“我知道了，你其实并不用来找我的，我本来就打算将她留下来的。“
顾槃舟一时情急出言，此时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触动了父亲内心那根脆弱的弦，却并没有出声。
“好的，谢谢父亲。”恳求的语气隐去，出现的仍是那抹熟悉的冷漠，自是感谢，便无他言。
“你我之间要谢？我们父子俩关系已经到这般陌生了么？”顾天胤苦笑，心上莫名涌上一丝悲哀，“还有，你我父子俩有什么事情犯得着求？！”毕竟有着父子情谊，顾槃舟心里确是不好受，但他不言语，仍保持着那份不符少年心性的淡漠，“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他想赶紧离开，他只是不愿让父亲看到他的脆弱。
“等等。”顾天胤止住了顾槃舟的步伐，“你把这个交给芄兰，叫她一定要妥善保管。”他手上躺着一枚令牌，赫然是昨晚雪芄兰手上之绳牵引的令牌。
顾槃舟接过这枚令牌，一眼看见其正面的雪字，便知晓女孩的姓氏是从何而来。他翻来覆去，再看不出其他，便反手收进口袋。“还有，五月六号是芄兰生日，记得给他庆生。”
“生日，父亲为何会知晓其生日？”顾槃舟明显有些疑惑，但却顾着隔阂，并未发问，顾天胤对上他的眼神，便知晓他想问些什么，先出言道，“其他事情你就不用问了，你昨天受了风雨，今天就在家歇着吧，下午晚些叫老师给你补课。”
顾槃舟应是，便先行退出了房间。
顾天胤遥看屋外湖光山色（假山），沉吟片刻。“她的生日，我又怎么会不记得呢，要知道前几年，我可都准时送上贺礼。若不是那一起事故，你又何尝会记不得。唉！”
幽怨长叹，回荡屋内。
······
顾槃舟出门没走几步，就见雪芄兰百无聊赖地坐在花草地前的石阶上，一枝一叶，连接成海洋，簇拥着她慵懒的身躯，她还时而踏着步伐似乎打着节拍，一见他出来，便颇为欣喜地凑上前来。
“你在这做什么。”顾槃舟稚嫩眉宇间浮上一丝疑惑之色。
“我无聊啊，我从林伯那里知道你在这，我来找你玩啊。“雪芄兰眯眼笑道，两撇柳眉若两弯月亮，笑盈盈的。
顾槃舟原还怕她听到些什么，看她这模样，应该是没有听到，便放下心来。
“下午，我要网上授课。没空。”他轻声说道，又迟疑了一会儿，“你要是想，可以跟我一起听。”
稚嫩童声入雪芄兰之耳，她自行过滤话语中拒人千里的冷漠，便只剩下盛情邀请，只想着下午能与顾槃舟一起待着，便癫喜若狂，蹦蹦跳跳地欲跑回自己房间。
“等等。”顾槃舟叫住雪芄兰，“这个给你。”
雪芄兰疑惑地看了看顾槃舟手里的令牌，似在回忆些什么，又什么也没回忆起来。“这东西，我似曾相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遂不再思考，颇为自然地将令牌挂在绳子上（潜意识），跑回了自己房间。
顾槃舟保持着那份冷漠，直到雪芄兰远去，才露出一丝微笑，那抹微笑，含着宠溺，像是兄长对妹妹的宠爱，美好而幸福。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切从何而来，或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带来的冥冥情感，又或是年少轻狂时镌刻下的记忆。
时间瞬而千尺，风渐高渐淡，褪去朝霞的祁红。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间隙洒在琉璃瓦上，夏有凉风的午后，只是坐着也很惬意。
屋内。
“槃舟哥哥，这个好看还是那个好看。”
顾槃舟有些烦恼，自从他说了下午与她一起上课罢。她便拿着大件小件林伯给她买的衣服来顾槃舟房间挑选，一件一件拿给顾槃舟看，并询问其是否好看。
“我觉得这件比较好看。”雪芄兰手里拿着一件优雅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明显看得出来是仿古时公主衣裳。许是女孩都有着成为一个小公主的愿望，雪芄兰明显执着这一件爱不释手。
顾槃舟望了望，其挑选的这一件长裙还是合乎贵族礼仪的。便冷漠地敷衍应几声。雪芄兰明知他在敷衍，但仍是满足了她渴望赞美的心愿。听完，她便兴高采烈地跑去换衣裳了。
雪芄兰走后，顾槃舟忽有些愣神。他依稀记得，母亲的绝代模样，母亲那时仍有着成为公主的小心思，也在他面前一件一件地询问是否好看。他便鼓着掌，用稚嫩稚嫩的奶声，含糊不清地赞美。让母亲心花怒放，当时他才三岁。
可如今······顾槃舟稚嫩的脸上忽而坠下几滴泪水，快步走近桌子旁，用钥匙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本精美的小笔记本，其封面颇为精致，一弯明月，一尺潭水，一位仰望星空的女孩。
他轻轻打开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亲爱的槃舟同志，你已经三岁啦，这是妈妈给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长大后可以做你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哦！~”落款，宁倾城。
上面的字迹被水渍模糊，不知是水杯掀翻后留下的点点，还是泪水模糊了字迹。“哗啦”又翻开几页，所见全都是“妈妈，我想你了。”“妈妈，你在那边过得好吗。”诸如此类话语，密密麻麻。
他翻开第九页，前面已经布满了其稚嫩的字迹。他用力地写下“妈妈，我想你了，祝你在天堂安好。”泪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滴答滴答，一声一响。
“槃舟哥哥，我能进来了吗？”雪芄兰果还是听了顾槃舟的话，规规矩矩地敲了门。
顾槃舟稚嫩面庞上，泪渍还仍未干却，他随手用纸擦去，反手将笔记本收进抽屉后上了锁。正了正衣裳，脸上的悲伤收敛后，又挂上了不合年龄的冷漠。
“进来吧。”做完这一切，他才出声让雪芄兰进来。“嘎吱”门应声而开，雪芄兰袭一身长裙，脸上挂着淑女微笑，虽仍稚嫩，但好似公主出闺，淡雅无双。
顾槃舟一时竟看的有些愣神，其盛装打扮后，还真有些小公主的风姿，与先前那个风尘仆仆的沦落女孩完全不相同。
“槃舟哥哥，好看吗好看吗。”雪芄兰一出声便破坏了她的这份淑女矜持，顾槃舟这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耳尖上泛上一丝桃红，他竟是害羞了。
但面上总还是得顾忌点人设的，遂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好，有个淑女样。”雪芄兰喜形于色，为这般夸奖而欣喜。她又抬头望了下顾槃舟，刚刚未仔细观察，此时便很是清楚地看见了其面上泪渍。自是要问的。
“刚刚水打翻，便溅到脸上留下水渍了。”
顾槃舟毕竟还小，思维不及缜密。抵不过雪芄兰古灵精怪，她视线扫过屋内摆件，却未看到有水沾湿。她似是知晓了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她自是知道顾槃舟不愿让她知道，便作罢。
顾槃舟一心隐藏着自己的过往，将悲伤掩藏于心，却也倔强地不把笑容面向阳光。他似太过早熟，不过是悲伤逆流成河后的保护色，这说不得是不是悲哀，抑或要叹他能早早适应这个功利的世俗。
一切，都不能未完全下定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伤至落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