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顾十三

27、二十七

　　二十七、

　　长安，元修状甚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剑，眉目间流露出一丝恼怒。
　　元亶那老家伙，当真在高欢手下谋得了个大权在握的好位子。若是高欢见了他现在的这副狼狈样子，恐怕会笑的很得意。
　　不过，留在长安的好处，就是一个温文仁厚的年轻儒将，总比修炼成精的老狐狸容易对付得多。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自宇文泰手中将军权逐步掌握。
　　虽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君子的行径，但是他必须去做。魏的江山，永远属于元氏，高欢那老贼休想染指！
　　至于良心，他甘愿舍弃。

　　宇文府，独孤如愿双眉紧锁，看着微笑的宇文泰，终于忍不住的开口：
　　“………………泰！你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高欢手底下有多少兵力你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么？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悠闲的喝酒？”
　　“我当然知道。高欢是怎样的人，我比你了解。”
　　语气淡然的抿一口杯中的酒，泰的笑容依旧优雅得魅人：
　　“而且，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你还不了解我么？”
　　“一起长大这一点我倒是承认，不过我确定我从未了解过你。”
　　有些不满的嘟哝着，如愿接过泰递给他的酒。刚喝一口，就呛了半天：
　　“老天！这是什么酒？亏你喝得下去！”
　　“————只有这个，不会醉。”
　　泰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粲然。
　　如愿一时间失了神，看那张笑脸看得险些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泰！听承先说你要亲自领兵出征？凭你现在的身体？”
　　“都是为了陛下啊。”泰不以为意的笑笑，随手为自己将酒斟满：
　　“如愿你抛妻弃子，将父母妻儿都留在洛阳，为的又是什么呢。不要告诉我是凭着单纯的为陛下效忠之心。”

　　“…………”
　　独孤如愿无言，只得闷头喝酒。许久，泰放下酒杯，搭上他的肩，笑容带了些暧昧：
　　“————如愿。”
　　“什么？”有些不自然的看着明显与平时不同的泰，如愿只觉得浑身上下的不自然。泰看着他，笑得有些像狐狸：
　　“你的名字，不如改成‘信’。”

　　“‘信’？听起来怪怪的。亏你想的出来。”
　　如愿想甩开泰的手，想了想还是没有动弹。泰漂亮的脸孔立刻浮上几朵乌云：
　　“呀…………莫非你不喜欢？”
　　“…………算了。名字又不重要。”
　　如愿皱眉，仍是松了口。泰就笑得很好看的给他继续倒酒，硬生生的用那淡得不能再淡的酒将如愿灌得东倒西歪。

　　眼看着天色黑了，如愿歪歪扭扭的打算回他的府邸。临出门时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叫道：
　　“————信。”

　　“…………？”
　　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这是他的新名字，如愿不解的眨了眨眼。泰看着他通红的脸，叹息一声道：
　　“信，你可知道，我叫你信，不过是要你明白，我信你。”

　　独孤信耸耸肩，表示明白。转身策马而去。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泰仍是双眉紧锁，满目忧心。

　　如愿，你单骑赶至漉水，有几分是为了陛下，有几分是为了我的心愿？
　　若我说陛下的野心不止于此，若我说陛下下一个目标就是宇文泰，那么你又会选择谁呢，如愿？

　　我信你。
　　所以，不要背弃我的信赖。

　　偏着头思索片刻，泰的笑容透出些无奈。
　　如果说夺这天下的时机尚未成熟，那么唯一的阻力就是高欢。
　　他对自己的谋略有着足够的信心，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态发展尚且在他的预料之中。接下来，与高欢的这一战，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