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废人物语

38、透底

　　凌晨，阿熔回到了租房，肖然也离开了，只剩下了我和台球厅的人在庆祝胜利。第7局和第八局的比赛，Black很轻松的赢了对手，3-3僵持的局数，瞬间被打破，最终以5-3的比分拿下了比赛。
　　“你的水平完全可以去打职业赛，为什么要龟缩在这个小县城里？”
　　赛后，Black过去和对手打招呼，他好奇的看着Black，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对不起，职业不职业的我没有兴趣，我的台球只存在于这座小县城。”
　　两个对手就这样惺惺相惜的抱在了一起，Black离开比赛区域，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走来，可惜还没能与我汇合，已经被其他人簇拥在了一起。
　　在餐厅里，其他人都还在庆祝，作为当事人的Black却已经离开了，如今他站在和我约定好的路口，坐在摩托车上，手里点着一根烟，烟草在夜晚燃烧的格外明亮。Black抽一口烟，没有弹掉的烟灰一整节掉下来，烟雾从他嘴和鼻子出来，围绕在他头上，像是着了火。
　　“抽烟吗？”
　　虽然他是这样问我的，但是没有把烟掏出来。
　　“你知道我不抽烟的。”
　　“我知道。”
　　“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明天还有课，不想那么晚睡觉。”
　　“那就奇怪了。”
　　“奇怪什么？”
　　“我还以为夜色是你最好的伙伴呢。”
　　“怎么可能。”
　　“不要骗我，之前那个叫阿熔的想要泡肖然，你不是每天晚上都陪他去打球，而且每次都很晚才离开。你可能不知道，在那段时间里，我就在你们附近，只是你们只顾着肖然，没有发现我。”
　　“也就是说你早知道我们了？”
　　“没错，上次你们在台球厅门口被打，你以为是谁通知肖然的？肖然在得知之后，马上去叫他哥哥帮忙，因此你们才能轻易脱身，否则就不是受那一点小伤了。”
　　“你在观察我们，为什么？”
　　我眯起了双眼。
　　“我看到了哦。”
　　“看到了什么？”
　　“那是在一个夜晚，肖然下班之后，我也正好要离开，跟在肖然之后，却发现在不远的角落里，一个人从黑暗中踏出一只脚，可是随后又把脚收回去了。肖然的哥哥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也会照顾肖然，也是我就悄悄靠近，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又听到了什么？”
　　我没有回答Black，他看到了什么以及他听到了什么，我当然知道，我想起了他之前邀我的时候，看到我要拒绝，他在我耳朵旁说的那一段话，“你就不想知道更多关于‘鬼神’的事情吗？”
　　“一个人在大晚上自言自语真是奇怪，你靠在阴暗的角落，身旁没有一个人，说话却很有次序，就如同在和别人对话。如果不是你疯了或者我疯了，那就是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存在吧？”
　　“应该不止这些吧？”
　　是不是只有这些，我不清楚，但是问出这一句话的目的，就是在探测他是否知道更多，以及他在我不知道的暗处，又对我做过多少了解。
　　“确实不止，唉，夜晚的县城有诸多便利，大多数人都回家睡觉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些人，这就能更简单的找到你了。夜晚下的县城，你一个背战高考的高三学生，不在家学习，不好好睡觉，却在大街小巷里游走，低着头寻找着什么，不时还喊着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叫什么呢？我想想，哦，对了！叫做小凝，她是你女朋友吗？”
　　“你果然很厉害呢。”
　　我看着Black，他悠哉的坐在摩托车上，这个精于计算的人，一早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可是他没有选择远离我，也没有为这件事而感到莫名其妙，相反，他在暗处静静观察，玩味着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如今他却对我全盘托出，他是怎么想的，他又准备怎么应对我？
　　“知道我为什么把这一切都和你说吗？”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内？”
　　“这不是斯诺克，没有那么多计算，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是因为之前在比赛的时候你的表现，我发现你这个人还不错，是一个做朋友的料。”
　　“呵，真是荣幸。”
　　“好了，”Black扔掉夹在手里的烟，跨坐在摩托车上，“上车，接下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一个关于‘鬼神’的地方。”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跨坐在他的后面，B启动摩托车，油门一转，带着我行驶在夜晚的县城里。
　　夜晚的县城就像一座迷宫，Black骑着车从康庄大道拐进街头巷尾，巷子里有诸多的岔路，我已经被他绕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能不能和我具体说下，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很好奇。”
　　“好奇害死猫。”
　　“哈，开什么玩笑，好奇害死猫和直接被你带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弄死，两者有什么区别？”
　　“我不会让你死的，猫有九条命，我现在要取一条给自己用。”
　　一开始，我是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的，但是Black好像非常认真，因为他认真的态度，我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我是那只猫吗？”
　　“你不是我要的那只猫，你是帮我抓猫的人。”
　　“什么意思？”
　　“下车，到了。”
　　摩托车停了下来，这是一条比之前还要窄的小路，前方有一堵长满青苔的墙，我们前进的道路被挡住了，照这种情况，左边的这扇朱红色大门，应该是我们的目标。大门的红漆已经从木质的门脱离，门是半掩着的，看来是在等待今晚的客人。
　　Black没有立刻带我进去，他从摩托车下来，又点了一根烟，用颤抖的手把烟头往嘴巴送。
　　“等我抽完这根烟。”
　　“可以，还有什么指示吗？”
　　“等会儿进去，我负责搭话和应话，你在旁边配合我，我说什么你就肯定什么，不要拆我的台，不要说多余的话，一切随机应变。”
　　“里面有什么？”
　　“进去就知道了。”
　　Black扔掉了手里的烟，他走到门前，用手轻轻推门，一股发霉的气味从门后涌灌而出，里面一片漆黑，正适合隐藏不为人知的危险。
　　我犹豫了，站在门前没有走动。
　　“跟我进来。”
　　Black拉着我的手，我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进到里面，发霉的气味更重了，环顾房间，在左边有一扇门，门依旧是半掩着的，从里面透出一丝光，借助光线可以勉强看见周围的环境。
　　房间里各种杂物乱丢，到处是揉成一团的废纸和食品包装袋，墙壁都是绿色的霉斑，蟑螂在墙壁和地面上爬行，特别是在那张还有着残余食品的桌子，蟑螂在上面聚成了一团，看着极其恶心和恐怖。
　　“什么鬼地方！”
　　“闭嘴！”
　　我乖乖的把嘴巴闭上，看来从现在开始，我就必须作为他的辅助人物，竭尽全力配合他，不用有多余的动作和话语。
　　Black拉着我往那扇有灯光的房间走去，再次把门轻轻推开，一间小房间呈现在我们眼前，房间里茶几、电视、桌椅等各种家具，和平常人家差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是在房间的正上方，那里摆着一鼎香炉，香炉的香烟环绕着房间，让房间充满了一股特别的香气。
　　Black和我不同，他并不在意房间的布置，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而他最注重的是在右边，在一张轮椅子上坐着一个头发灰白的女人，她背着我们，身体佝偻，我看不到她的正脸。
　　“按照约定，我来了。”
　　Black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这个佝偻的身体，他把手放在口袋里，好像紧紧握着什么，或者只是他缓解紧张情绪的一种方法。
　　佝偻的身体有了反应，先是头部动了一下，然后用干枯的双手推着轮椅，慢慢的把身体转了过来。
　　“这就是你带来的贡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