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刘小曼

4、第 4 章

　　在老老实实给我爹认错之后，晚上我就去找了小花。

　　小花是我的发小，全名叫解语花，家里是做生意的，算得上白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

　　他很小就跟着家里学习打理商铺和处理各种人情世故，我有什么事也经常去找他讨论，比我一个人瞎想不知道要强了多少。

　　我从他家后院溜了进去，他的丫鬟是认得我的，也就没有阻拦。

　　我刚准备去敲他的窗户，就从背后传过来他的声音：

　　“吴大少爷，来找我直接敲门就是了，站在窗边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偷呢。”

　　小花就在身后院子里的树下站着，好像知道我会来找他一般。

　　我朝他笑了笑：“做事要谨慎小心，这可是你经常和我说的。”

　　进了屋，他问我道：“前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外面传的消息说你突然消失了，过了几日又凭空出现，玩起捉迷藏来了？”

　　“不是突然消失，是有人刻意为之。”我想起那日出现的几个黑衣人，其实身手并不是很好，但是架不住人多，我还是被敲晕了。

　　“回头我替你去查，不过想必你心里也大致有了答案。现在，我们需要的只是证据。”小花说。

　　我的确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希望我消失的人不多，家里正好就有一位。

　　这并不是我来找他讨论的重点，我告诉他我在失踪后见到的景象，和今天打听出来的故事。

　　他慢慢皱起了眉头，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我以为他会支持我继续查下去，可他却对我说：“我觉得这件事太不寻常，已经超出了你我的能力范畴，还是不要再追寻下去的好。”

　　接着他又说道：“城西的那位老人家，我曾听说他有段时间疯魔过。的确是在年轻时入山受了刺激，自那之后就不大清醒了，经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现在他也上了年纪，说起胡话来真假难辨，据你所说的，雪山上的神和他都提到了有东西来找你，可能真的会有什么事会发生。”

　　我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只是不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同一种东西，只能先提防着。

　　“既然是鬼神之事，我们很难去做些什么。如果他在山上遇到了恶鬼，那他又是如何回来的？你是被神所救，而他是误入了那个地方，他却也平安回来了，其中必有蹊跷。”小花道。

　　对老爷子本身我是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想通过他了解关于那一片雪域的事，可现在看来，他身上也许也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我没敢告诉小花我就想再见到雪山上的神，也就是张起灵。

　　我想弄清楚身上的印迹，和之前那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第一次见到他出现的那种熟悉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不，是神这么关注，显得我吃饱了撑着才会去想这么多。

　　我只是一介凡人，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但是换个角度去想，当你尝遍所有种类的食材后，突然有人给你端上来一盘你从未见过的佳肴时，你就不免好奇的想去了解。

　　神会吃东西吗？我拿起一块盘子里的糕点丢进嘴里想着。

　　无尽的雪山与冷寂的宫殿，那种除了雪就没有别的东西的地方应当很无聊吧？

　　如果神能长生，那岁月中的无数个节日都只有他一个人度过，爱恨情仇与他无关，柴米油盐与他无关，因为他是神，大家都觉得神是不需要这些的。

　　一个孤独的人走在人群里没有人会知道他是否孤独，而神无论在哪里，代表的都是绝对的孤独。

　　他会觉得寂寞吗？在成为神之前，他是否也是人？

　　天已经黑透了，离开解府之前，小花给我了一个灯笼，说是灯芯里放了犀角，怕我回去遇到鬼。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虽然白天出了太阳，冬日的晚上依旧是寒冷的。

　　天上又下起了小雪，街上没有人，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街上走着，又想到那句“晚上他们会来找你的”，不禁加快了脚步。

　　走到差不多一半的地方时，我听见街边似乎有人在喃喃细语。

　　一开始只有一个声音，渐渐的就多了起来，像虫子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耳边回荡，我强忍下心里的害怕，提起灯笼四处照着，大喊了一声：“谁在那？”

　　刹那间一个身影在我脚边出现，拉住了我的衣角。我吓得魂不附体，脚边的东西抬起头，那是一张可怖到极致的脸，简直就是地狱里的恶鬼。

　　他朝我咧开嘴笑，没有眼珠我却感觉他在盯着我，他的嘴角一直裂到耳根后，不知道对谁说了一句：“是他。”

　　接着无数声音向我涌出来，我无法听清每一句，只模模糊糊的听见他们说：

　　“是他”

　　“是他呢”

　　“咯咯，这一次张起灵还能护住他？”

　　“他回来了，时间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