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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七 】乃奕卒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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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爱妃,别怕,姐陪你喝~嘿嘿嘿。”
走廊里,高大的男人撑起一人,阑珊地走。被称着的,右半边微微离地,左手不死心地向另一旁捞去。
池友容被楚妈拽得磕磕绊绊,脚步乱了节奏。后退,慢吞吞的找房卡。
滴滴,池友容还在揉眼细看,分辨该用哪张卡开门,电子感应音已响起,楚妈的叫喝逐渐变得轻弱,“爱妃……来来来……姐疼你……”,声音如隔了扇墙,她想听清些,朝声源走。
碰———
额头猛撞上门框,顿时眼角湿润,头脑一刻清明。
自己到底在干嘛,真可笑。池友容抬手想揉,肩膀却先被抓住。下一刻,好像转了个弯,掰到不知哪个方向,眼前是一片胸襟,离得极近。弄清情况,双目立刻不再涣散,好不容易舒缓的鼓动再次袭来。
“门在这边。抬头我看看,撞哪了?” 头顶传来询问,不是平日的肆意明朗,如此轻柔,如此温暖,心脏被低磁震得尖叫。额头刺痛,她却不敢动作,手心全是汗。
没得到回应,轻叹,牵动她头旋几根叛逆的幼发。
“楚妈怕是要闹上一会,你要不去我那单人间休息?我留下善后。” 姜奕继续道。
“嗯。”压住躁动,困难地挤出一个音节。其实她是想说,她可以留下,她不想去那个满是他气味的房间,她想他快点离开。但怕一开口,会有什么其他的不小心透漏。
肩膀被抓着有些疼,额头也还在隐隐发胀,想回家的渴望再度涌上心头,池友容不知如何是好。
等了一会,不见对方有什动静。总不能一直站着吧……池友容心想。两人又不熟,被人看见很难解释的。她忍不住抬头看去,再度撞上那双收不回情绪的眸,心中顿时警钟彻鸣。
危险!
脑海只剩一个念头。
那双眼睛轻阖,眼帘下频频耸动,睫毛微颤。再度展开时已恢复以往,接着肩膀被松开。
姜奕:“你不再戴眼镜了哈……” 真危险……
无头无尾的一句,是问句,又似平淡的陈述。
“你也是。” 半响,沉静的走廊冒出轻语。
鬼使神差,脱口而出。声线细得几乎淹没在雷鸣的心跳声中。
桃花般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像回忆起什么,有东西被点亮。
下一刻,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已被困在一双臂之中,背后是一片冰凉。眼前的胸膛贴得更近了。
“可以告诉我吗?” 耳边传来飘渺的声音,轻柔地像蛊惑,压抑暗处雌伏的庞物。呼出的气,喷在耳廓,激起她一身小疙瘩。
“友容……小乃。” 你对我……也是……
听到他叫自己,背后冒出冷汗,明明很想逃走。
“是你。” 音节又从她喉中不受控地冒出,被挤压得跑调。
戴眼镜的,聪明的,一见便霸道地在她心中扎根生长的,全都是你,一直一直。
不知道姜奕读懂了多少,只见他皱眉却在笑,有痛苦,有窃喜,有绝然。
“知道吗,初中前,我是个十足的书呆子,被动又胆小还好面子。中学报道那天,我遇到一个女孩,她温柔,文静,明明冷冷的,笑起来却如此灿烂。我想,这样的她,将来陪伴身边的,一定也是明朗、温暖的人,不像自己。后来发现我能和她一班,你知道我心中有多高兴。她果然与旁人疏远,不苟言笑,但只有自己知道,她笑起来多好看。想象着能配得上她的人是怎样的,自己也慢慢改变。但当我有自信接近她时,却知道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从那时起,一切开始不受控。” 他弯腰,与她对视。
“小乃,那个懦弱,不自信的人,是我。而一直美好,藏在心窝的人,是你。”
再无力压抑心跳,友容只觉得后脑一片嗡鸣,分不清虚实,只想放任困在喉中的情绪。
“懦弱的是我,美好的是你。” 明明你才是我不敢幻想,一碰就散,小心收藏的梦。
被一把揽进怀中,撞在他的胸膛,生疼,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却被轻柔撩过,有点酸酸涨涨的。
“谢谢。”
呢喃,胸腔传来酥麻的震动,伴随跳动的心,一下一下。两天来,一直被挟持的可怜心脏,终得释放,落下,安然。
谢谢等我,谢谢你没放手,谢谢此刻拥抱的你不是幻想。
迷离之际,察觉被拉开些许,心底有些不舍离开那温暖。知道友容发现他的眸愈来愈近,整个人顿时清醒,每个毛孔都在喧嚣,血液沸腾滚烫。
噫!惊呼。
姜奕落下的唇并没有触到预期的湿润。抬头,发现停在了颈节。怀中的人,双手搭在自己肩膀,尽力向后仰。他不甘,把手扶向她的后腰,拉近,感觉手中传来微颤,却不待分说,再次低头压下,像要急着证明什么。瞬间,肩上的手忽然脱力,手上一沉,他忙用双手去扶,单腿微屈抵墙,把人紧贴了个满怀。
“小乃,小乃?你怎么了?”着急地唤她,直到听见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放心。
姜奕无奈地平息心中的蠢蠢欲动,舔了舔干渴的唇。
算了,反正十年都忍了,还是别吓她。回想刚才的片段,心中极软。本就白净的脸,现眼底透着嫣红,一直蔓延至上颈,面上是他自己都没见过的情意和痴迷。可惜友容没看到,不然又得变姜汁撞奶。虽然现在的状态也不相上下。
姜奕从未奢望过可以得到她的正眼看待,甚或是现在的拥抱,和回应。这一切,都如此不真实。
他一直是隐忍的,遮掩的,不敢觊觎的。刚才的冲动,绝大部分是害怕,怕今晚只是一场梦,心里渴望得到点证明。对友容的喜爱早已落地生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他也弄不懂为何会如此执着,只是一个糟糕的初见,却成为魂牵梦绕,一直左右自己到现今。自从高三那年,自暴自弃地接受了别个一直纠缠他的人,勉强同意交往后,他就对自己判罪,用封条拉起情愫。现在回想,真是幼稚至极。自顾自地受伤,又躲起来自舔伤口,才会错过了她。
如果……算了,哪来的如果。
得到一个无解的答案,姜奕挥散纷乱,本身滚烫的心,顿时又觉沉重。
将人抱起,躺好,掖被。小心温柔,如对待一件易碎品。
看到她撞红的额角,屈身检查。手头没什么可用,只好用手掌轻轻揉按,后低头幼稚地印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心里又是一阵好笑。
不舍地离开光洁的额,想起身,却又鬼使神差地执起她的手,在手心也覆上一吻。
终于,他克制贪婪,转身准备走开时,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姜奕,迟了。”
楚妈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直视他。
不语。
“你在害她,你会后悔的。” 不留情面,将现实甩回他面前。
他握拳,眼中布满血丝,加快步伐离开。
“你早被取消资格,你自己也知道的。” 伴随门关上的瞬间,乓———,像是盖章宣判。
心里一片混乱,口中无比苦涩,背上有什么压得他喘不过气。步伐沉重,感觉回房间的路格外漫长。最后,姜奕不堪重负地顺靠走廊一边,身躯滑下,抱头。
许久,他噌得抬头,眼底发红,眸中却是坚定和狠心。姜奕重新起身,全无不久前的颓然。快速回房,一阵收拾,不到十分钟,就再次出现在门口,脚下提着来时的行李。他关上门,低头,另一只手按上无名指,奋力拔出束缚的银环,拉出两条红肿的指甲挂痕,惨不忍睹。这下才慢慢吁气,觉得轻松些许。拿着行李静静离开。
小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再等等我。
清晨,楚妈看着隔床隆起的白色山丘,感慨万分。深深叹气后,才掀开。
“乃爱妃,被姐宠幸应该光荣啊,你藏起来干嘛?” 不忍拆穿点破。
自己还是留在最安全的距离,等待守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