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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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成臻把他装私房钱的小饼干盒打开，有两张定期的存单，一本契证。
他把契证扔回去。
这户房子现在卖也不好卖，又远又偏，而且也不值钱。他总不能跟买房子的人说，这里三年后能动迁分一大笔钱吧。
会被当成炒房的暴打。
两个定期存单，一个五万，一个三万。
远远不够。
成臻手里的活期、理财都取出来了。
就剩下这些了。
努力好几年，看病解放前。
那也不能把老头子拉回来等死呀。愁。
B市的大户人家里，最近怎么这么太平，难道说鬼差都减肥成功，能跑得过怨鬼了？
成臻叹口气把存单拿出来，心里滴血，先用这八万对付这吧。
余光一撇，一抹黑色的影子从桌角溜过。
好像是生魂。
X政法这么刚的地方，除了他，还有第二个“同道中人”？
啧啧啧，自古学法多修仙，法考诚不我欺。
等小爷把银子凑够，一定要会会道友去。
生魂躲在阴影里，暗中观察成臻。
成臻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把自己的饼干盒藏在衣柜里。学生宿舍的衣柜能上锁，只是这锁防君子不防小人，一根普通的钢条就能让它叫爸爸，十分的样子货。
成臻把3年后会拆迁的房本收好，生魂还没有走。
生魂观察一会成臻，不知怎么认定他软弱可欺，大摇大摆的走阴影里走出来，一“屁股”坐在成臻的床上，居高临下看着他，想要跟他谈谈。
成臻自从开发出“力”已经好几年没看到这么嚣张的鬼了。
成臻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问：“你要干嘛？”
生魂分出两根叉，摩擦一下：“有笔生意，要不要谈一下。”
成臻正襟危坐：“老板您讲。”
生魂又分出两根叉上下交叠出二郎腿：“我叫徐联峰，我需要你送我回家。”
成臻：是我知道那个徐联峰吗？现在叫爸爸还来得及吗？
成臻带着和善的笑容：“老板您好，小店回家套餐，现在只要九万九千八，了解一下。”
徐联峰伸出一根触角戳戳成臻的嫩脸：“就你这样的我家保镖一个能打你仨。”
成臻懵逼：我送你回家你家保镖打我干嘛？
可以懵逼但是不能露怯。
成臻微笑着，在指尖簇起一小撮电火花：“他们应该打不过我。”
徐联峰断然否定：“不行，你不能还手。”
成臻：“为啥？”
徐联峰：“你挨打我不需要赔医药费，他们挨打要赔。”
上一个敢区别对待小爷的人坟头草都5米高了。
成臻：“门在那里，好走不送。”
徐联峰：“我出二十万，附耳过来……”
成臻：“好嘞。”
半晌，成臻：“这能行？”
徐联峰：“不行你就挨顿打咯。”
成臻：我有句妈卖批但我不能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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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门前十分朴素，无非就是比成臻还高的门楼，比成臻还高的墙，还有比成臻还高的保安。
他眼皮狂跳，浓重的危机感迎面扑来。哎，也不知道徐家的保安爱不爱揍人。
成臻拽着胸前的蓝石头，给自己找点安全感：“老板，你看这个门，像不像你答应给我那二十万现（收）金（藏）。”
蓝石头是成臻反复锻造自己“力”的意外产物，可以看做是他灵魂的延伸。
徐联峰的肉身没死，生魂脆弱，不得已让他的生魂暂时栖身在里面。
徐联峰的声音幽幽的从识海里传来：“再废话减钱。”
说得就好像你减钱不挨揍似的。
成臻用鼻子哼了一声，对着电动车的后视镜，用手理了理他那一头金毛卷，尽量让自己显得乖一点，一会万一要是保安冲出来要揍他…也能稍微揍得轻点：“你好，我是徐联峰的朋友，我叫成臻，我们约好今天见面。”
一个男音从门铃传来：“请稍等，我帮您确认一下。”
短暂的沉默过后：“对不起，小徐先生说他并没有一个叫成臻的朋友。”
成臻挑了一下眉毛对徐联峰说：“这个鬼比我还怂，他以为龟缩在壳子里就万事大吉了？”
徐联峰有些困惑：“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一定是鬼呢？不可能是我这种生魂或者是活人吗？”
成臻：“怎么可能，你明明有房子难道还要在外面置房子吗？”
靠房地产起家的徐家以及有很多套房子的徐联峰：“......”
成臻也觉得这个比方对万恶的资本阶级不适用，于是换了一个说法：“只有自己肉身已死，且对人间还有强烈的留恋，才会冒险夺舍。夺舍是重罪，下十八层地狱那种，不到万不得已，大家都不会夺舍的。”
徐联峰秒懂，成臻搓搓手说：“他不开门，那我就开始表演了。”
徐老板不置一词。
成臻秒变脸：“徐联峰你个王八蛋，你缩在你的王八壳子里就能把债赖掉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手里可有你亲手写的借条，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报警了。”
徐联峰：总觉得他这几句话说得很真情实感。
徐家门口的保安什么样的没见过，这上门要债的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徐联峰还能缺钱？缺钱还能管一个小孩借钱？笑话！
几个保安憋着笑：“哦，那你就报警吧。”
成臻：“......”
严肃点，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家少爷“撕票”了。
成臻继续表演。
成臻对着门铃做了一个你给我等着的手势。拿起手机恶狠狠的拨通了“徐联峰”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成臻都能想到电话那头那只胆小鬼的纠结，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那边传来一声犹犹豫豫的：“喂？”
“徐联峰你敢耍老子！你不是说我把那块玉给你，你回去鉴定完就给我20万吗？！我都等了三天了，钱呢！”
听到是要钱，电话那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件事我再跟我的秘书核实一下......”
成臻强势的打断他的话：“还老子钱还要跟秘书核实？你耍老子呢？需不需要跟你的秘书核实一下你自己是谁呀？”
电话对面显然被戳到了□□，他沉默了一会，决定息事宁人：“行，你拿着凭证来，我把钱给你。”
大门打开，成臻趾高气昂的垫着脚，试图营造一种拿下巴看人的神态。
但是他没有问过1米7和1米85的最萌身高差，它同意没。
徐家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大！
成臻坐着徐家提供的环保小车，从大门到徐联峰的住处。
成臻：“再待一会我也想夺你舍了，你们徐家这是拿了多少房奴的血汗钱，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成臻就差把“给我加钱”四个字写在识海里，举在徐联峰眼前了。
徐联峰翻了一个白眼给那个掉进钱眼里的小财迷：“不怕下十八层地狱了？”
成臻：“……怕。”
徐联峰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笑意：“你给我讲讲夺舍吧，我到底是怎么被人夺舍的？讲好了，给你加钱。”
成臻眼睛一亮：“其实夺舍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要是肉身被处理过，夺舍是分分钟的事。但是什么也不做，直接硬夺，那可就要看机缘了。”
成臻接着说：“肉身跟灵魂是一一对应的关系，理论上来讲一个灵魂只能对应一个肉身。外来的灵魂是会被肉身排斥的，要是满大街都是夺舍的，我怎么可能这么穷。”
徐联峰若有所思：“那个灵魂怎么进入我的身体的。”
成臻：“被人盯上和你倒霉，二选一吧。”
成臻继续说：“回去好好查查你身边的人吧，你以为自己是唐僧呀，妖魔鬼怪都围你转。”
保安友好的请他们下车，并把他们带到了会客室。
“你这个老畜牲可以呀，怎么保养的？”成臻看到徐联峰的第一眼就发出由衷的赞叹，“看上去就跟20刚出头似的，就是这眼下乌青，一看就是酒色过度。老畜牲一边花花世界，一边还能容颜不老，真气人。”
“我本来就是20多岁呀。”徐联峰略带疑惑的问，“你为什么认定我是个油腻大叔呢？”
成小臻得意洋洋地发表这自己的看法：“就你昨天舌灿莲花说服我的那一套，那是一般的老畜牲能玩的吗？那必然久经社会荼毒的老畜牲才能玩的呀！”
成臻：最关键是，我见过你，你小的时候人模狗样的，长大了居然也还很可。
徐联峰“噗嗤”一笑，抿着唇不言语了，成臻被他笑的后背发麻，乖乖的跟着保安进入会客室，不敢再聊闲了。
另外一个“徐联峰”在会客室的椅子上坐卧不安。他刚占了这具肉身，这具肉身“软件”之复杂，真是叹为观止。他里子还没有头绪呢，外面又有麻烦找上来，生活给他一团乱麻，他找不到那个线头，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徐联峰”：“你把凭证给我，我把钱转给你。”
徐联峰昨天晚上“主动”用成臻的身体写了一个无中生有的合同，当做给成臻的酬金。
成臻愉快的跟对方完成了肮脏的金钱交易。
美滋滋的对徐联峰说：“你看，现代科技就这点不好。以前的鬼怪们想方设法想知道的原身信息，现在刷个脸就成了。”
“好了，现在我收到钱了，咱俩之间的约定就已达成，准备好了，我要送你回魂了。”
“徐联峰”把合同撕了粉碎，对着成臻使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转身就要走。
成臻一把拉住“徐联峰”的胳膊问：“你不再看看这个合同是不是你写的再还钱吗？”
“徐联峰”没想到还有这种坦白从宽的选手，他当了十来年流氓，要他做个金汤勺少爷难，对付一两个混混，那不是跟玩似的。
“徐联峰”：“你这是当着我的面承认你诈骗，涉案金额有20万，不知道能判你有期徒刑几年呢？”
成臻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张口就答：“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这个知识点都不会还怎么参加司法考试，哼！
成臻得意洋洋地继续说：“你连是不是你自己写的都不知道，啧啧啧，徐联峰的钱是真好赚。还知道有期徒刑，看来你也是刚挂不久，应该是不知道夺舍需要下多少层地狱吧。”
“徐联峰”这下全明白了，这厮竟然骗财骗色，一边骗取他的财产，一边又觊觎他的灵魂。
他能夺舍完全是机缘巧合。
但既然夺了，那就不可能还回去。
“徐联峰”：“那要看你有没有命送我去见阎王。”
说完随手扔过来一个杯子，大喊救命。
成臻：“你看，这个冒牌货还挺聪明的，他已经发现自己当鬼时的魔法技能被全面封印，现在要采用物理技能了。”
徐联峰：“当鬼有什么魔法技能？”
成臻：“那可多了，吓唬不爱给钱的抠搜老板，效果可好了。”
徐联峰：……我给钱了。
成臻说着，双手掐出一个封字诀，把这个屋子封住，这里面就是打破天外面那些保镖也进不来——当然里面的“徐联峰”也出不去。
随后一个错步，闪到“徐联峰”身后，一记手刀稳稳的敲在“徐联峰”的后颈上，“徐联峰”手里拿着的烟灰缸应声摔落，人也软了下去。
成臻：“快，趁现在，进入你的肉身，把你的识眼夺回来。”
修行之人讲，人体内有识海，由这个人所有悲喜无常凝聚而成，内中有一机窍名叫识眼，意识便由此衍生，或善或恶，或颠或痴，具有此处控制。
人若想飞升成仙，需要反复锤炼此处，磨炼自己的“力”，能顿悟，得自在，方能成仙。
成臻小时候听师父吹嘘过门派里的大能，有的能倾听生者的意识，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毫无秘密可言;还有的迷惑众生，他说出口的都会被人相信;更厉害的还能与自然元素沟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可惜成臻志不在此。
成臻没法跟徐联峰解释识眼识海这些抽象名词，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囫囵说个大概。
“一会我把你拍进你的识海里，里面会有很多声音画面，你通通不要理它，往里走，找有光亮的地方，钻进去。”
“你的肉身已经被他改造了，想要夺回来必须把假的灵魂扔出来，换你自己的灵魂进去。我一会给你一道符，帮你把自己的灵魂封在里面，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你有没有扎过耳洞？就像扎耳洞似的嗖的一下，就没事了。”
说完成臻轻轻的在那颗蓝色石头上画了一道光明符，然后迅速的把徐联峰的灵魂拍进他的后脑。
识海一片漆黑并没有成臻说的那许多的画面和声音，徐联峰根本不知道成臻说得那处识眼在哪里，这个时候他胸前那道符发出微弱的红光，他前后移动，光也跟着忽明忽暗。
徐联峰来不及多想，只挑红光强的地方去走，果然看见一处光亮。
成臻大功告成一半，把人丢在沙发上，拿出一个红玉葫芦放在旁边。
没有水洗手，成臻装模作样的拍拍手，假装把细菌都拍掉了，用会客厅的小茶杯给自己沏杯茶，就着一旁的小饼干吃吃喝喝。
小饼干是焦糖口味的，一口咬下去，拉出长长的焦糖丝，再配上一杯醇厚的乌龙茶，真不错。
桌子旁边是一个半大不小的景泰蓝貔貅香炉，成臻不知道是仿品还是古董，不敢下手去摸。他小心翼翼地掬了一小香捧放在鼻尖轻嗅，是茉莉的清香。
一卉能熏一室香，炎天犹觉玉肌凉。①
这样的炎炎夏日吃着茶，熏着茉莉花香，徐联峰还真是会享受啊。
一杯茶还没吃完，徐联峰就激烈的挣扎起来。
“别挣扎了，等一会我把你抓出来，你的魂就会因为消耗太多能量不好吃了。”
“徐联峰”挣扎的更厉害了，漂亮的凤眼睛里闪着泪花，看起来居然有一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徐联峰，我记得你比我大好几届吧。不过我怎么记得你是丹凤眼，也有可能是我记混了。”
成臻带着无限怀念接着说：“你小时候可高冷了，成家有个小姑娘喜欢你，看你给人家撅的。高冷也挺好的，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
“徐联峰”挣扎的更厉害了，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
成臻把最后一口茶喝了，擦擦手指上的饼干屑，对着徐联峰身旁的红玉葫芦念到：
“以火神为母，以土神为父。
九个叉的神裙飞舞。
这里没有再寻的地方。
神明啊！请令这个狂徒顿悟！”②
一阵阴风打着旋儿向葫芦飞去，过了一两秒钟，阴风渐止，最后一丝阴风像长着小尾巴，勾着红玉葫芦的盖子自己封上了。
大功告成。
成臻拍拍徐联峰的脸：“醒醒，再不醒耽误我下班我可就要大巴掌招呼你了。”
徐联峰脸皮意外的手感不错，成臻拍上了瘾，正打算趁这个老畜牲晕倒再揩个油，以后江湖不见，这么鲜嫩的老畜牲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成臻刚一伸手，徐联峰突然睁开眼睛，成臻吓了一跳，就听徐联峰低哑着声音，仿佛一个很多年没有开口说话的老妪，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气音说：“顾……松在哪？
说完就挣扎着起身要掐住成臻的脖子，嘴发了疯似的喊：“小松在哪？你告诉我！小松在哪？！”
这踏马的是什么情况，徐联峰为什么要找顾松？顾松是谁？这老畜生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多年来与疯疯癫癫的师父打过的无数场战役，给了成臻灵敏的反射弧和丰富的战斗经验。
成臻低头错开徐联峰攻击过来的双手，错身之后飞起一脚踹在转身扑过来的徐联峰的侧腰。
徐联峰重心不稳摔趴在地上，成臻用膝盖顶在徐联峰的膝窝，右手把徐联峰的右手反剪在身后，用牙把左手食指咬破，单手结了一个困字诀。
然后快速的把指尖血压在了徐联峰的眉心，以鲜血为引，强行破开徐联峰的识海，召唤他的灵魂。
因为两个人公用过一个识海，徐联峰很快就回应了成臻的召唤，顺着鲜血的指引回到了蓝色石头里。
成臻强行破开识海伤了元气，脸色发青的问，“你到底对你的识海做了什么，你的意识怎么能被你自己的肉身反扑成这样！”
徐联峰垂下眼睛，突然间想起什么，又半眯着眼睛说：“你不是说像扎耳眼似的，嗖的一下就成功了吗？”
①出自南宋诗人刘克庄的《茉莉》。
②部分节选萨满法师祭火祝词，有改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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