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断》丢掉了尾巴

5、第六章

　　故事毕，刘澈呆了呆，老太太讲完故事，深深的叹了口气，告诉了他三七奶奶的住址，便转身离去了，刘澈还在原地，他好像懂了，懂了为什么三七没有笑过，懂了三七为什么眼神里总是没有神，也懂了他为什么那么自负，他把所有的错都怪罪到自己身上，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所有人，是那个孤儿院负责人，是那个负责人，是那群不懂是非的孩子，给他的心理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刘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收了收紧握的拳，转身前往三七奶奶的住处
　　车内刘澈会想起老奶奶说的话，敲击键盘的速度慢下来，看着副驾驶座的位置出神，余光中看到上方有人过来，抬眼一看，三七恢复了他往日的神情，眼底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波澜不惊
　　他想，他想扔一颗石子进去，让这湖水泛起波澜……
　　右门打开，车外的人缓缓坐进车里，扭头看着窗外“去哪”轻轻问话的人，好像怕声音大一点会吵倒旁边的人
　　“园林”
　　园林是三七奶奶家附近建立起来的小型墓地，想必三七奶奶是安葬在那里了吧
　　刘澈拖着步子跟在三七的后面走上楼梯，往墓园最角落的地方走去，刘澈看着三七的后肩，心到，这也是三七的风格，最僻静的地方，也让三七奶奶安静的睡
　　碑前，三七挺挺的站了一会，扑通一声跪倒，埋头掩面，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只能痛苦的呜咽着
　　刘澈瞪大眼睛看着三七，身形晃了一下，却也没动，悲伤的看着三七跪倒的背影，看着三七奶奶慈祥的笑容，心里一抽的疼，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一下，眼底的怜爱褪去，转身走向车里，点了一根烟，吐出的烟圈遮挡了他的眼，看不清神色……
　　“你在想什么”准备回家的刘澈问副驾驶座上的三七
　　三七一直是扭头的样子，没回头看一眼“不关你的事”
　　刘澈有些烦躁“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关你的事”
　　“嘶…”车靠着路边停下来
　　“如果你不开车那我走回去”说罢三七就要开车门下车
　　刘澈把锁门键按下，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仅此而已，我想了解你多一些”
　　三七眼神晃了一下，一顿一顿的扭头看他“为什么”
　　刘澈抿了抿嘴，说不出话，就是看着三七
　　三七嗤笑了一下，这让刘澈无地自容，发动汽车，发气似的用力踩着油门，却看不到旁边的三七右手紧握着门把手，嘴唇紧张惨白的抿着
　　到了花苑，车停在楼层下面，刘澈没有开车门“识好歹，切记不要相信我是个什么好东西”重新按下锁门键，门锁打开
　　三七头有些懵，紧憋着的气缓缓呼出来，刚关上车门，准备扶一下，车子轰然发动，三七跌了个趔趄，看着车离去留下的尘土，叹口气，摇了摇头，移到旁边靠着树缓了一会，才缓缓走上楼去
　　三七从小时候就很喜欢坐车，车窗吹进来的风可以给他带来欢乐，所以他经常在爸爸下班回家就催促着爸爸开车出门玩耍，自从父母因车祸过世后，他就不在喜欢坐车了，当他的姑姑在他的面前被车撞飞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跌坐到地上害怕的痛哭起来
　　从那时候开始，他只要一坐车，就会头晕目眩，整个世界就要颠倒一样，刘澈把他带走的那天，他坐在车里，心里止不住的发慌，像是有无数只手在他的胃里胡乱的摸着，那让他止不住的恶心
　　回到家里的三七还在想，刘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脾气这么不稳定，每当他准备把自己的心放下的时候，总是想起那句话“你准备害死多少人？”这让他慌张起来，抱着头自言自语的解释“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声音那么的无助，痛哭。心里也在默念着“就是你啊，恶心东西，你害死了多少人，你存在这个世界上还要害死多少人”他不是一次想要自杀，离开这个让他难过的世界，他做了很多尝试啊…
　　没有遇到奶奶之前，他在孤儿院也懂了很多，知道了流血就会死，从负责人桌子上找到裁纸刀，在被他们搞出门外的时候，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捏着刀片愣愣的看着，太阳直射到刀片上，反射出刺眼的亮光，让这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吓得浑身一抖，刀尖轻轻的搁在胳膊的皮肤上，压下一个浅浅的窝，让他有点疼，他不干了，他怕，但是这把刀一直没有放回到负责人的桌子上，被他藏到了石柱上，每次一被赶到门外就看着那个裁纸刀出神，耳朵里回想着负责人难听的言语，小小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每次把刀抵在胳膊上，总是害怕的缩起手来
　　在他遇到了白求之后，他再没有碰过那把刀，在他七岁的时候，他被孤儿院的孩子骂了，很难听，白求认为这不算什么事，一直在教育他“你多大了，还要去在意这些”三七憋着一肚子委屈，回到孤儿院，一群小朋友在玩耍，他们围在桌子周围，桌子上放着玩具，有几个小孩子谈论着拿起一辆汽车，把一个男孩的模型放到车上，并对周围的小孩子说，你们看，这是三七，然后在车前放了几个模型，说，这是三七的爸爸和麻麻，这是三七的姑姑，说完，用力推了一下汽车，汽车往前行驶着，撞上那些人，车子碾过了模型，发出咯、咯的声音，旁边的小孩子都笑了，谈论着刚才看到的画面多么好笑，站在外围的三七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眼睛瞪得通红，双手紧握着，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负责人在门口依着，看到孩子们的举动，也跟着笑了，三七瞪着负责人，眼睛快要瞪出血来，负责人猛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安的向周围看着，转眼看到三七正发狠的看着他，那种眼神让他感觉到很不安，咬咬牙走过去把他提起来，并把他扔出门外，坐在教室里的孩子已经见怪不怪，不予理会，继续开心的玩耍着，跪坐在地板上的三七胸脯上下急促的起伏着，快速爬到石柱背后，取出裁纸刀，哭着闭着眼，狠狠在左手手腕刮下一条口子，天空中雷雨共鸣，一滴雨水掉落到三七受伤的手腕上，血迹冲走了，嘴唇苍白的坐在台阶的最高处避雨，看着手腕流了很多血，随后又自动愈合，并不是很疼，只是看着血从自己身体里流出去的感觉有些心疼，左边的胳膊有些麻木，裁纸刀很锋利，割开皮肉，却不见一丝血，三七把裁纸刀放回石柱后面，正巧当手腕处的血迹被雨水冲洗干净，负责人，轰，的一声踢开大门“别死在门外，要死死远点”随后就转身回去了，没有关上门，三七站起来，看着血迹沿着台阶一阶阶变淡，知道看不见，转身回去了，带上门，回到卫生间用毛巾试着擦拭了一下伤口，嘶…还真有些疼，确定不会再流血就回到他角落的床上，背对着其他人，蜷缩着身子抱着左手闭眼瞎想
　　三七觉得，他找到了发泄的工具，刚才的伤口提醒着他，他并没有死，手起刀划的一刻，他的内心得到了释放，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这种感觉太爽了，在鬼门关边缘徘徊，发泄了内心的痛哭，又不会去死，他有些上瘾…
　　自那之后，三七没有对谁发狠过，也不见一丝表情的松动，他痛苦，就用刀划上一条口子，释放了内心的痛苦就继续生活着，当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就用刀划一口子，告诉自己不能得意忘形，他在别人眼里一直都是一个扫把星。这个习惯一直伴随着他，直到三七九岁那年夏天，他不再满足于手腕伤口的刺激，他穿着短裤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看着自己纤细的腿，脑海中闪过一辆车碾压过姑姑的双腿…呼…三七闭上眼，不再去想，拿起裁纸刀，左手握着左脚脚腕，右手持刀，划下一道口子，嘶…这比手腕疼多了，他找到了更好的开刀地点，他像疯了一样，疯狂的在腿上划着刀子，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就是随意的划，每个伤口之间不超过五毫米，甚至还有很多叠加的伤口，一刀又一刀的在同一条伤口上落下，从脚腕到大腿根部，没有一处遗漏，伤痕累累，血滴从大腿根部流出来，与下面伤口的血滴会合，一条又一条，蜿蜒在三七的腿上，有些病态的美感，三七站起来，肌肉收缩，让他的伤口撑开了很多，嘶…疼死了，腿疼到走不动路，不知道站了多久，伤口愈合，血液在三七的腿上凝固，他步履蹒跚小心翼翼的推开大门，确定没有人后走向厕所，把腿部擦拭干净，每碰到伤口三七的脸色就白一分，太痛苦了，处理完后便换衣服，从那之后他就只穿长裤，他不愿让别人看到他的伤口，当负责人看到他七月份穿着长裤，一脸嫌弃的嘟囔着“还真是神经病”三七低头看了看腿，没有说话，独自出门坐在了门外的台阶上出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