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修的无情道》东家小娘子

23、仙剑问道一

　　叶君澜眼眸轻抬，视线落在眼前这个对他乖巧的青年身上，想起方才对战时他的全力以赴，所有的试探与担忧，都在这一刻放下了。

　　倒不是沐云寒对他有多百依百顺，而是他身在魔域，看到了许多他在修仙界里所看不到的事。

　　如此一想，叶君澜总觉得沐云寒的眉宇间有些熟悉，总觉得在何处见过。

　　那人好像也是魔域中人，放浪形骸，潇洒不羁，却又无比专情，妥妥的是重色轻友的家伙。

　　“师尊，到时我们一起去天南好不好。”沐云寒问。

　　叶君澜没有理他，只是敛袖负手往须弥之境的出口走去。

　　半夜的风透着湿意，从秘境中出去的时候，落霞城里的灯火如点点星火，仿若画卷。

　　“你可听说过凌池。”忽的，叶君澜回首望向沐云寒，终于下定决心问出了这句话。

　　沐云寒微愣，一时不太明白叶君澜为何突然这么问，忙摇头道：“不认识，是哪里的人啊？”

　　叶君澜瞧着他的模样半晌，末了收回视线，继而往小青云走去。

　　这天下之大，长相相似的人何其之多，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沐云寒瞧着叶君澜那副模样，心里就开始嘀咕了起来。

　　叶君澜那眼神瞧着，名唤凌池的人定然是与他十分有关系，可能关系匪浅，或许是在他未成仙之前就认识的。

　　每每想到此处，沐云寒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失落与悲戚，甚至嫉妒的要命。

　　他晚生了叶君澜八百年，便错过了他八百年的悲欢喜怒，错过了他最年少时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他曾经是否有爱过什么人？受过什么伤？他可有因为什么人而落过泪？

　　这些他都不知道，尤其是他离开的这一千年叶君澜是如何度过的，一想到此处，沐云寒的神情就变得格外心酸与嫉妒，在栖水居的院门关闭的那瞬间，他便上前去从身后将叶君澜拥进了自己怀里。

　　叶君澜：“……”

　　沐云寒才发现幼时要抬头看的人，眼下竟然要略微低那么一下脑袋，他抱着叶君澜道：“师尊，你怎么不长个儿啊？”

　　叶君澜：“……”屈肘往后一顶，正中沐云寒的腹部。

　　一时不察被撞的狠了，疼的沐云寒不由收手往后缩，可怜巴巴的看向叶君澜：“师尊，痛。”

　　“自找的。”叶君澜冷冷淡淡的上下打量着他，头也不会的往自己的卧室而去。

　　沐云寒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的背影，依旧不死心的跟了上去。

　　从前是什么样他已然是错过了，眼下再去纠结也就没什么大的意义，只要往后他的喜怒哀乐与自己有关那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凌池还是凌水，有命来，没命回。

　　沐云寒如是想着，遂化作狐狸的原身跟上沐云寒往他的卧室而去，跳上他的床榻，蜷缩了自己的身子躺在了叶君澜的枕头边上。

　　叶君澜睁着眼，听着狐狸在自己耳边的呼吸，还有光影中晃动的九尾，叹息着翻了身，闭着眼休息。

　　．

　　卯时正，晨风夹着湿气吹过小青云峰上的练剑崖，边庭若身姿高挑，蓝白色的弟子服穿在她身上，越发凸显了她的俏丽。

　　她手中握着的赤眉，是她结丹后与同门共赴剑冢所得的命剑，仙剑不比反剑，仙剑需与剑主脾性相合，甚至在修行上也多有助益。

　　而赤眉剑就十分合适边庭若，周身赤红，暗合了边庭若的火爆脾气，却又彰显了边庭若在修行上的天赋。

　　别人或许要三四十岁才能到的高阶金丹，她二十五岁就能修到，可谓是天赋异禀了。

　　叶君澜一早就换好了弟子服，束起了头发，依照他现在的模样，瞧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边庭若瞧着他的样子，眼里透着满意，她将早就准备好的铁剑递到叶君澜手上，认真道：

　　“昨夜的接风宴上，昊澜宗的人为了想看师尊出丑，故意让你也参加只有金丹修士才能参加的问道大会，是何用心你应该知道，眼下我要教你的剑法，只要你熟记于心，在对阵当天即便是输了，也不会有人觉得你丢人。”

　　叶君澜点头应着：“师姐思虑周全。”

　　边庭若见他还算听话，也就没有啰嗦，只是将自己曾经练过的易言剑的招式在叶君澜面前练了一遍。

　　易言剑重意不重形，虽然不是上乘剑法，却是剑法的基础，只要将它练会，以后学任何剑法都会格外容易。

　　一套剑法结束，边庭若收势吐气，看向叶君澜道：“可看清楚了？我不求你一招一式都记清楚，最起码能记住些，我才好继续往下教。”

　　叶君澜没有直面回答她的话，只是握紧了铁剑在她面前将她舞出的部分原样练了的出来。
　　边庭若有些惊讶，却有些不太相信：“你中间有几个招式错了。”

　　叶君澜想了想摇头：“没错啊，我就是照你教的练的。”

　　边庭若回忆着自己所教的剑法，确实和自己的不一样，遂提剑向叶君澜刺了过去，剑刃挑过，被叶君澜侧身很好的躲开后，也提剑同边庭若对练了起来。

　　同样是易言剑，不同的是细微的招式变化，有几招的确是在叶君澜的不经意走势下发生了变化，直到停下后收势，边庭若才疑惑的看着他：

　　“你以前练过易言剑？”

　　叶君澜：“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我那样练舒服一点。”

　　边庭若还是不信，再次与叶君澜教授着易言剑的下半部分。

　　同样的，还是有好几处都在与叶君澜的交手中得到了改正，且在得以改正后，使得剑法愈发精妙与流畅。

　　边庭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叶君澜：“你果真如薛师弟所说，是个天才。”

　　“薛师兄过奖，我是因为师姐你教的好。”叶君澜扬唇灿然笑着，果如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般明朗。

　　边庭若不吃他的夸奖，只是板着脸道：“那你可知易言剑的开篇语是什么？”

　　叶君澜想了想：“是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意思是自然的规律是利雾而无害，做人的准则是施予而不争。”

　　边庭若收剑郑重其事的看向眼前的少年，总觉得曾经因为他连练气都没到就轻视他的这件事，是对他的偏见。

　　明隐真君收徒不看家室，不看门第，只看个人是否有修行的天赋。

　　他们师兄弟几个可以说是佼佼者了，年纪轻轻的便能有此修为，那么他们又怎么好质疑自己师尊的眼光呢。

　　边庭若认真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向来是看不惯没有实力还咋咋呼呼的人，此前是我低估你了。”

　　“师姐哪里的话。”叶君澜笑着抱拳一礼。

　　边庭若继续道：“但是有天赋也不代表你可以虚度光阴，我说过教你练剑，便不会食言，只要你想学，我都可以教你。”

　　“多谢师姐。”叶君澜郑重其事的向她揖礼。

　　叶君澜的心里是欣慰的，他大师兄殷墨雪曾经最担忧的，就是在那场大战过后，玄天宗会因此败落。

　　可一千五百年过去，玄天宗不仅没有败落，还发扬光大，甚至还有如边庭若这般的修士，实在是宗门的幸事。

　　“既然道君同你住在一处，你又有练剑的天赋，那你可以借此机会多向道君讨教，若你不好开口，我可以替你说情。”

　　叶君澜道：“师姐费心，道君这人其实很好说话，我一定会让他教我的。”

　　边庭若听他如此说，自然也就放心了。

　　因着仙剑问道大会的不日举行，眼下玄天宗内有着各宗门的弟子，还有一些受邀的世家在列，玄天宗便与往日不同，就连落霞城也热闹起来。

　　就连沐云寒也得空去落霞城里淘了两本关于墨云仙君的书籍，似乎想要了解突然被叶君澜所提及的凌池，到底是谁。

　　然而无论是什么书，都只提及了墨云仙君在成仙之前是如何在世间除魔卫道，关于他的八卦却是一点都没写。

　　唯有一本杂谈里有提到墨云仙君与昔日好友恩断义绝，原因是好友舍了他去娶妻，然后写书的人就大胆揣测仙君曾好男风，这位好友或是他曾经的情人。

　　沐云寒促狭起双眸，直到那本野记杂谈瞬间着火化为灰烬，连灰都没剩下，他心里还是有些生气。

　　“什么好男色，我师尊什么色都不好！”沐云寒喃喃，将所有的书都丢在了地上，一脚踢的老远，再次起火烧成灰烬。

　　听着栖水居的院门被打开，他赶忙挥手将所有的痕迹都湮灭到一干二净。

　　叶君澜站在院门前，瞧着沐云寒起身迎来的样子，皱眉道：

　　“你烧东西了？”

　　沐云寒神色轻松的摇头：“没有啊，我从不烧东西。”

　　叶君澜左右看了看，这才往卧房走去：“天干物燥，小心用火，当心将我这栖水居烧了。”

　　沐云寒紧跟在他的身后：“师尊放心，我会特别小心的。”

　　“今日去落霞城里，可有什么收获？”叶君澜问。

　　沐云寒有些诧异，可左右嗅嗅自己的袖子，也就没再瞒着他：“我就是去淘了点没用的书，不过师尊，我倒是看见这横溪的人同昊澜宗的人走的很近。”

　　叶君澜驻足，回首瞧着他：“你是说苏云恒带来的人？”

　　沐云寒点头应着。

　　叶君澜回想着他初见苏云恒时的模样，心里便觉得不对劲，总觉得他所修习的心法既不像正道，也不是魔道，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也不怕，这两日你也要多加留意，让你弟弟前往别乱跑。”叶君澜嘱咐道。

　　沐云寒笑道：“昊玄被我送走了，他本来就是偷摸跑出来，想见你一面，见过了当然要给他撵走。”

　　叶君澜瞥了他一眼，也没再理他。

　　还有几日便是问道大会的召开，等那个日子一过，便能下山去天南找寐者，届时便能知道玉临川到底藏身何处。

　　“对了，初见你时，你在追那条青蛇，莫非她是玉临川的爪牙？”回廊下，叶君澜突然驻足回头看着沐云寒问道。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沐云寒先愣了愣，随后道：“是，因为据我所了解，他的爪牙不止那条青蛇，雷魔界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都投靠了他，在魔域我还能把控些，但是在修仙界里，我却是得走一步看一步。”

　　叶君澜听着他的话，忽然心里也就有了数：“他的爪牙早就渗透进了修仙界，不止要找到他的藏身之处，还要找到他爪牙的巢穴一击击破，如此方能安稳，否则便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迟早会有大祸。”

　　“师尊思虑的周全。”

　　叶君澜应了声，忽的，细微的魔息出现使得他再次驻足，阖眸观微寻着魔息的来源。

　　这魔息与昊玄身上的魔息不同，与之前青蛇身上的魔息倒是有几分相似。

　　叶君澜突然在沐云寒面前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了碧灵谷内，两山之间溪流湍湍，建于水流上的房屋瓦舍，还能瞧见春时这山野间开遍的花朵，赏绝佳的春色。

　　叶君澜在廊桥上站着，没有人发现他是何时出现，更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出现的，只是他突然就出现在了碧灵谷中，循着那魔息的来源便往客居而去。

　　“这不是明隐真君座下那位练气都没到的小师弟么，这么晚了怎么来了碧灵谷，莫不是想来偷看这昊澜宗的各位师兄是如何修炼的，然后好作弊吧。”

　　突然出现的声音使得叶君澜驻足回首，身后突然站着的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来自世家的弟子，他们瞧着叶君澜的眼神不善，似乎还带着几分嘲讽。

　　两个人向叶君澜走近，其中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位小师弟，修仙界里是看实力的，但是你练气都没到如何能拜得明隐真君的，如果你都能拜入小青云，那我觉得来年玄天宗广开山门收徒的时候，我也能拜入明隐真君座下当弟子了。”

　　“不过我听说你是宗主的私生子，是不是啊。”另一位也嘲笑似得开了口，“瞧着接风宴上宗主对你多般维护，想来也是关系匪浅了，到底是不是私生子呢？”

　　叶君澜冷笑，将肩头的手拍掉，原不想搭理他们二人，可那瞬间魔息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使得他不由蹙眉，捏紧了拳头看着他们道：

　　“我是不是宗主的私生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你们的祖宗。”

　　他们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叶君澜便极快的出手，捧着他们的脑袋相撞在一处，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打晕，倒在了地上。

　　“占我的便宜，你们算老几啊。”叶君澜冷笑，却还是循着记忆里魔息出现的位置走过去。

　　还没走两步就被沐云寒跟了上来：“是不是出现了……”

　　他小声的问，叶君澜点头应着：“在碧灵谷，魔息与昊玄身上的不一样，是玉临川修习的那一脉，是他出现了。”

　　“可是护山大阵没响，他不可能进的来。”沐云寒说。

　　叶君澜道：“是啊，护山大阵都没能查出这携带魔息的人，或许他们一早就将魔息种在了容易受诱导的修士身上，方才有所发作。”

　　沐云寒道：“所以我们的方法奏效了，真的有人勾结玉临川他们。”

　　叶君澜神色凝重，阖眸感知周围的气息，回忆着方才魔息出现的方向，是昊澜宗与横溪苏氏弟子居住的地方。

　　他刚要迈步前往就被沐云寒拽住了手腕：“师尊冷静点，现在就算给他们挨个都打一顿，也是问不出结果的。”

　　叶君澜侧眸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打人？”

　　沐云寒扬唇一笑：“师尊率性洒脱，能动手就绝不会动口，我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