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清世界》来临前夜

4、第三章：第一次遇见你

　　张录本来在家里睡觉，因为上午在外办事，结果被这两姑娘关门的声音吵醒。
　　他的脾气本就阴阳怪气，这时候竟然没把张甯拖出去打一顿，是因为他看见有陌生人。
　　结果被那女生撞得一脸茫然，两人齐齐倒下，幸好她不重，不然这猛撞腰得断。他看着她起来，人还摇摇晃晃的，他顺势站起，看了一眼张甯。
　　“哥，你今天不是约了人出去浪吗？怎么在家里。” 张甯说的小心翼翼，抓着虞目暮的手紧了些。
　　“没去。”张录扫了眼虞目暮，眼睛里闪着灰光。
　　虞目暮偷偷瞧着张录，男生眼睛微眯，但是很有光泽。刚睡醒有点小凌乱，头发浅浅的，好像染过，又好像没有。
　　张录发觉这小姑娘看自己，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颈，问：“这谁？”
　　“我新相好。”张甯说，“怎么样？漂亮吧？”
　　虞目暮尴尬地低下了头，有点害羞，耳朵红了。张录说：“是漂亮。”
　　张甯愣住，又看虞目暮，问张录，“你买蛋糕了吗？我今天生日。”
　　张录摇摇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摸了下嘴，擦去嘴边的水渍。虞目暮脸都涨红，不敢抬眼，眼角余光看了眼张甯，张甯板着个脸，大概是脾气来了，这种热热的感觉。
　　张甯难受地跑进房间，把门往死里摔，声音巨大。
　　虞目暮惊了下，原地懵住。
　　张录平静地敲了敲房门，说：“喂！张甯，开门。”
　　里面丢出来一句话：“你他妈别管我!”
　　张录耐心没了，直接抬脚一踹，本来老旧的门被踢开。张甯坐在床上，眼泪已经流的到处都是。她看见他进来，把身边有的东西都砸向他。
　　张录走过去，抓住了她的头发，怒吼：“别搞了。”
　　“呜...”张甯抓着他的手，长长的指甲刮着他的皮肤，张录嘶了一声，把她用力推倒在床上。
　　张录刚要上手教训她，突然觉得有只手抓住他气得紧绷的胳膊。
　　张录讨厌别人和他肌肤接触，一把推开虞目暮，眼睛里透露冷冽。
　　目暮摔倒在地上，张录甩了甩手，从她旁边经过，离开。
　　目暮站了起来，上床安慰张甯，张甯头发乱糟糟的，哭得太狠，所以整张脸犹如充血。
　　张甯还想哭，说：“你回去吧。”
　　目暮给她倒了杯水，转身离开。
　　走到一楼时，天已经变得漆黑，有朵蔚蓝色的云，这种颜色，真像大海，那个女人最喜欢的大海。
　　前方有一点点光。
　　张录!他怎么还在这里？
　　目暮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
　　“喂。”
　　张录的声音很清冽，很少年，像开盖打火机。
　　目暮继续往前走，直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硬生生地转过来。
　　张录直勾勾地看她，目暮心里竟然有点心虚，背脊上冒出冷汗。
　　抓住她肩膀的手没有放松，这个地方没有灯，对面的张录被夜色衬得可怕。她还是无法忘记他刚才怎么对张甯，那种六亲不认的态度。
　　“你放开我。”
　　目暮觉得和这么危险的人待在一起，大概等会出人命，想逃。
　　“你别怕，不会揍你。”张录仿佛在笑。
　　目暮觉得自己肩膀松了点，紧张下降，假装很拽地问：“有事？”
　　对面好一会儿才开口，玩味地说，“你叫什么？
　　“虞目暮，目暮警官的目暮。”
　　张录把手机手电筒打开，闪到目暮眼睛，她应激地闭眼，慢慢地张开，却看见张录奇怪的表情。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在无视她。
　　“怎么了，我丑吗？”
　　万不得已，目暮飙出这句话，后知后觉认为自己说了多余。
　　张录垂眼，说：“你走吧。”转身上楼。
　　目暮怔了怔，看着那转瞬渐逝的灯光，他们家小区的上楼灯是破的。
　　回家后，虞清白还没回来，她热了下菜，吃了几口，又觉得吃不下。躺在床上，想着张甯，也想着张录。
　　第二天，张甯没来学校，目暮旁边的位子空荡，少了她，的确，上课容易听进去了。
　　下课，测试卷发下来，虞目暮平静地打开试卷，那个鲜红的数字让她沉默。
　　七十九？!
　　虞目暮把试卷翻来翻去，最终，握着试卷的手抖了抖。看了眼旁边的试卷，张甯却考了九十五的高分，明明上课不听，怎么会？
　　目暮叹了口气，压着气，点了点前桌的后背。前桌叫郦平谦，是年纪第六，长得干净，皮肤虽然有点苍白，五官是越看越好看。
　　目暮不好意思地问她：“郦平谦，你现在忙吗？如果不忙，你可以教我一下吗，我这题不懂。”
　　本来有很多男生下课都会偷看虞目暮，因为张甯在，不敢太过，但今天她不在，所以这时，都看向目暮。
　　目暮怕郦平谦害怕，小小地说一声：“不行也没事，谢谢。”
　　郦平谦说：“没事，那一题呀。”
　　虞目暮用手指点了点，为难地说：“郦平谦，这一题，谢谢。”
　　男生们看见这一幕，觉得属实养眼，而且刚才虞目暮声音温温柔柔的，觉得和她在一班简直是福利。
　　有个男同学在校友群发了一条。
　　【(图片)甯姐不在的第一天打卡，我的快乐。】
　　【卧槽，好好看。这小姐姐谁？】
　　【虞目暮，校花，我的。】
　　【楼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虞目暮懂了题，抬头一看，感觉窗外的行人有些在往她身上瞟。拿起手机，给张甯发微信。
　　【MMY：阿甯，在哪？】
　　对方好像没理她，是因为昨天丢下她走了，又被她哥挨了一顿？现在在医院？我是不是应该订一下打车？
　　手机震动了下。
　　【N：我在医院。】
　　我的妈呀，还真在，她哥还挺有效率。
　　她看见下一条信息，表情愣住，脸上只留下难以置信。
　　【N：我哥住院。】
　　【N：你过来陪我，充电宝带上，老娘快无聊死了。】
　　那个魔鬼的张录吗？也不过如此，吧？
　　当目暮到医院，张甯熊抱住她，闻了闻她头发的味道，离开。
　　“怎么？你哥，被你气死了？”
　　张甯说：“和我妈...唉唉，算了，没意思，来来来，充电宝带了吗？”
　　目暮拿出充电宝，觉得她家的恩怨自己不该听，就想自己不和她说自己和她做朋友的目的。
　　“你哥哪里受伤了？还住院。”
　　“被刀子刮了几下，他自己说没事。”张甯没有表情，认真地打开手机游戏，目暮想象到张录背刺了好几下，倒地不起的样子。
　　是他们妈妈干的？这也太不可理喻了吧。算了，我一个没妈的有资格说这种事？
　　虞目暮自嘲地笑了笑。
　　“甯甯!”
　　张甯抬头，眼睛里露出泪花，“奶奶。”
　　手机被放下，张甯扑进奶奶怀里，奶奶摸着她的后背 ，说：“没事，没事，奶奶在，甯甯不怕。”
　　张甯向奶奶介绍目暮：“奶奶，这是我朋友，虞目暮。”
　　目暮没想到她会介绍，匆忙地站起来，说：“奶奶您好，我是目暮。”
　　奶奶看了她好一会，好像松了一口气，说：“真的是个好姑娘。”
　　目暮对她绝对的话不解，自认为奶奶大概也见过张甯之前的狐朋狗友，自己穿着一本正经的校服。
　　“哥哥怎么样了。”
　　“没几道严重的 ，但是他跌倒在啤酒的玻璃碎片里，有一片扎地挺深，在腰那里，流了好多血。”
　　“......这下，那女的得做牢。”奶奶的表情变了，把手上的鸡汤交给张甯，说：“奶奶去看看，哥哥醒来，叫他喝下。”
　　奶奶走了。
　　张甯把鸡汤放在地上，又叫目暮坐一会儿，把手机桌面关掉。头靠在目暮肩上，抖了抖 ，在控制情绪，目暮瞧见她抓着自己。
　　“想哭，难过，就放出来......”目暮话还没说完，张甯捂住了她的，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旁边地面多了一双穿拖鞋的脚，一旁的护士急忙的声音响起。
　　把张录劝进房间里耗了点时间，他性格执拗，不知道站在那多久，还是说，他在里面听了多少。最后是目暮和哭得稀里哗啦的张甯好好扶进，张录警惕地看着虞目暮，两人之间的关系怪了。
　　“......你起来干什么？”
　　“......”他不说话。
　　张甯脾气顺着心情差来了，离张录又近些，却被目暮抓住，目暮摇摇头，示意她：你哥他现在是伤员。
　　“我饿了，张甯。”
　　“呵，你还会说饿，这是鸡汤，是奶奶......”
　　“我不喝她做的。”
　　“别挑三拣四，奶奶也是为你好，你多少喝点。”
　　张录慢慢躺下，闭上眼睛，这是不吃不喝当神仙的表现。要不是他现在伤员，张甯这时候应该扑在他身上，使劲揍他。
　　“哎!你说这人，我上哪给他搞吃的。”
　　“你会做饭？”
　　“我还没二十，我是不会双手沾阳春水的。”张甯甩了甩手。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做，我家离这就一个十字路口。”
　　等目暮关上门，张录缓缓睁开眼睛，悄悄寻着她最后留下的香水味，原本为疼痛皱着眉，渐渐变得平和。
　　目暮回到家，已经六点，家政保姆留下晚饭走了。她没心情吃，她围上围裙，打开冰箱，拿出材料，对着之前为照顾父亲，网上抄来的伤员套餐，和伤员忌讳。
　　又一次到医院已经七点，她推开门，张甯不见了，只留下昏迷的张录。她不知道该怎么好，是等张甯，还是等张甯。
　　“呜......”张录拿出手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凝重。
　　目暮受不了这样，之前父亲饿了也是这样。
　　她轻声说：“张录，张录？”
　　张录有点低血糖，脑袋昏昏沉沉，看见人也是模糊。
　　“嗯，怎么？”他的声音沙哑，比刚才没有力气多了。
　　“我是虞目暮，我带饭过来了，你慢慢起来，吃一点好不好？”
　　他没再说话，目暮帮他调节床，张录吃力睁开眼睛，慢慢地眨眼。虞目暮在他领口塞了几张餐巾纸，把自己做的粥用勺子舀上来，即使知道已经温了，还是吹了吹，喂进他嘴里。
　　吃完，张录迷迷糊糊说了句，目暮没有听清，靠近他，脸却碰到他的嘴唇，他说。
　　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说谢谢。
　　但他不知道，他不小心亲到的女生，想和他私定终身。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