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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石毅办好林氏族学的差事回到扬州时已是九月初了。此时正是秋闱结束,放榜之时。林家没人参考,贾家二房贾珠倒是在金陵参考了。贾敏早在六月中旬就派人将贾珠接到了扬州家里,细心照料。林如海也是每日下职都回家给贾珠指导一二。林如海是赤子之心,爱惜读书人,且也确实希望亲家多出人才。贾敏虽说对王夫人有些龌龊,但到底没摆到明面上,自然不会迁怒贾珠。是以夫妻二人对待贾珠都很尽心。
      七月底,贾敏就安排林全亲自将贾珠送到了金陵薛家。乡试在金陵考。只是林如海身有官职,不能随意离任,何况科考非一日两日。贾敏一个妇道人家,更是不合适陪同。是将贾珠送到金陵薛家,薛姨妈是王夫人亲妹妹,自然会上心。临走时,贾敏不仅将行囊打点得当,还派了个大夫随行,让那大夫在贾珠考完后再回扬州。
      说起这个大夫还是石蜜的建议。那日林黛玉向贾敏请安,见贾敏再给贾珠打点行装,不由感叹这大热天出门,表哥真是辛苦。石蜜在边上插嘴道:“可不是吗,这么热得天,我都不想出门,在外面跑一天,非得中暑不可。那些考生也不容易,这么热的天,还得想着怎么答题,又热又急,我看,每年肯定有中暑被扛出来的。”贾敏听着石蜜的打趣也笑道:“你个小丫头,说话还挺作怪,那乡试进去不到考完就不能出来的,就是走了水都不会开门放人的,哪会有被人扛出来的事。”只是贾敏听石蜜的话,却突然上了心,想着贾珠从未吃过苦,不知道能否坚持的住,且这一路万一中了暑气,耽误科考,岂非自己照料不周。于是不仅准备了很多降暑之物,还给了个大夫。
      将贾珠送走,贾敏望着远处叹了一声,问林如海:“老爷可与我说实话,这珠儿此番应考,可有希望?”
      林如海一顿,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只是看妻子那般通透的眼睛,也是摇头叹息:“夫人此问,想来心中有数。科考一声,放榜之前谁能确信。只是我进来指点珠儿功课,发现他却是还差了点火候,且心思不太稳当。”
      贾敏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希望珠儿此番不会受打击,他到底还年轻的。”只是贾敏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也是可惜的。贾珠十四岁中秀才,算不上天纵英才,也是出类拔萃的,本以为可以是娘家下一代的领头人。只是如今看来,到底是耽误了些。
      贾珠到扬州时,身边跟了四个小厮,两个个丫鬟,两个婆子。小厮和婆子便罢了,只是那两个丫鬟却实际都是收了房的。只是此事到底是荣国府的事,贾敏一个出嫁的姑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摇头,觉得家里行事不妥,哪有回乡参考还带着通房的。
      贾敏只是觉得不合适,但是到底没太当回事。贾敏心里觉得贾珠已经娶妻,是成人了,自当分得清轻重缓急,不会乱来,耽误前程。只是贾敏再没想到,这两个通房丫鬟竟然胆大包天,而贾珠也是个不分轻重,表面精明内里糊涂的。
      原来,这两个丫头一个是老太太给的,一个是王夫人给的,平日就别苗头争宠。贾珠在贾家人心中,都觉得是文曲星下凡,别说中举,就是考状元也是早晚的事。是以这俩丫头也从没想过贾珠会不中,而是想着怎么在贾珠中举后谋划利益。俩个人都想着趁着跟着贾珠出来的日子赶紧怀上才好。到时候沾着中举的喜气,肯定能有大造化。
      只是在扬州林府时,因为贾敏看的严,每日晚间林如海又要指点贾珠功课,俩人都不敢造次。这到了金陵,虽说住在薛家,只是薛家是皇商,对这等事松散。且每日没人指点贾珠功课,时间充足。这俩丫鬟就变着花样勾搭贾珠。那贾珠早已成年成婚,在林家月余未能,也是想。且在林家每日林如海考教,贾珠都是胆战心惊的应对。这一放松,就略失了分寸。有一夜放纵了些,故而睡得沉了。谁料那夜里竟突然下雨降温。待到冻醒,已经有些着凉。
      贾敏派来的随行大夫赶紧给摸了脉,抓了药。薛姨妈也是着急,生怕这贾珠在自己这有个什么,耽误了科考。也顾不上别的,又请了两个名医。贾珠到底还是年轻,底子不错。终于在乡试入场前勉强好了。
      乡试三场,每场三日。第二场考完,贾珠出来时已经是萎靡了。回到薛家,喝了药睡了一觉,又坚持着进了场。这一回考完,贾珠是被人抬出来的。说是第二日就起了烧,到第三日收卷时已是不省人事了。
      抬了贾珠回薛家以后,倾尽三个大夫之力,到底救回一命。一直到趟放榜后,自是榜上无名。后又在薛家养了一个多月,才回了京城。
      薛姨妈怕贾珠两次生病的事落下姐姐的埋怨,早在贾珠病情好转时就给京里送了信。薛姨妈自然不会说自己没照顾好贾珠,贾敏那边行事妥帖,连大夫都准备好了,也没啥错漏可说。是以薛姨妈信里将贾珠之事前因后果说了个分明。王夫人接到信后气了个仰倒。又是担心儿子,又是气那启子狐媚子勾搭儿子,惹下大祸。
      贾珠一行人这一进京,那边王夫人就干脆利落的料理了那俩丫鬟,理由都是现成的,没照顾好珠大爷。
      贾珠回了京里,虽然落榜心里不高兴。但是妻子李纨体贴入微的照顾自己,贾珠也感动。他本更喜欢几个通房丫鬟的娇俏可人,不喜李纨的寡言无趣,只是此时贾珠吃了那丫鬟的亏。和李纨的感情也好了起来。
      本来以为此时就过去了,都以为贾珠还年轻,养两年身子,下回再考便是。只是谁知道跟着贾珠去金陵的几个小厮那日在廊下胡侃,说道贾珠南下时和丫头作怪,误了身子才落了榜。谁知却恰好被贾政听了个正着。贾政本以为是贾珠身体不好,还在心中感叹,暗怪林家、薛家对儿子不上心。谁知道竟然是儿子沉迷美色惹出来的事。
      贾政当下气的怒发冲冠、气冲斗牛。叫了贾珠来就打,边打边问贾珠那小厮说的可是真的。贾珠心虚,沉默不言。贾政本来打时还留了情,此时一看贾珠的作态,如何不知,那小厮说的都是真的。当下气红了眼,死命的打。等到贾母王夫人到的时候,贾珠已经是晕了过去。
      贾母一看贾珠的惨样,脚下一软,大哭:“你这是挖我心肝啊,珠儿做了什么你这样打他。你竟是不如打死我算了,也省的这般剜我的心肝。”王夫人此时看着贾珠的样子只觉得浑身冰冷,扑倒贾珠身上,连声叫着儿子,泪如雨下。还是周瑞家的看事情不对,连声叫人请了太医来。
      贾珠本就两次病倒,伤了根基,需要养护。又被贾政这么一打,新伤旧病一起来,再加上贾珠和那俩丫鬟的事被贾政骂破,只觉得羞愧难当。几下里一冲,当下就起了热,竟是烧的昏迷不醒。
      贾敏王夫人日日照看,流水的银子花进去,四处求医。过了三五日,才略降下烧。又将养半月,才算有几分起色。
      李纨日日衣不解带的照料贾珠,这日服侍贾珠喝了药,刚要起身,竟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等到太医来一把脉,说是喜脉。消息传出,阖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谁料贾珠知道此事,竟是高兴非凡,贾珠成婚两年多,李纨一直没有消息,为着这个,其他通房也都一直喝着药。这下骤然听闻自己有了子嗣,大喜之下竟然一口气没上来,又倒了下去。
      这一次的贾珠没能挺过来,在病榻上缠绵半月,终于撒手人寰。贾珠一死,王夫人哭晕数次,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却是不能看见李纨的肚子,一看就想起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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