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江火独明》一栾清酒

5、念

　　秦祁抱着秦妍小心的躲避着坍塌物，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护的严严实实的，火势越来越庞大，烟雾越来越重，秦祁已经觉得胸口处呼吸不畅了，他加快脚步，在门口的顶梁柱坍塌的前一秒，他们离开了这里。
　　里面的秦母抱着秦父，秦父现在已经意识浅浅，只有身上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秦母喃喃开口：
　　“阿陵，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就跟你说，我可看不上你，追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就很不要脸的搭着我的肩跟我说，像你那样喜欢我的，肯定找不到第二个了”
　　“后来啊，你不舍不弃的追我，我老嫌你烦，你却每次很耐心包容我的脾气，我一直都是个脾气不好的人，但你好像从来看不见，我一直想，你这个人，是不是傻啊”
　　“再后来，我们在一起了，那一天你告诉我，你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好像全世界都是你的，我调侃你，全世界哪里抱得动啊，你却把我揽在怀里，全世界太瘦了”
　　“我好像越来越爱你，但我从来没有开口对你说过我爱你，后来，我们结婚了，有了妍妍以后，我又好像把全部的温柔都给了妍妍，你每次看到妍妍都会说，我们妍妍长大肯定像你一样美”
　　“阿绫，我们以后不能看着妍妍长大了，但还好，她还有小祁，那孩子，一定会保护妍妍，他呀，看妍妍的眼神，就像当年你看我的一样”
　　“阿绫，这辈子我没有遗憾了，我很幸福了”
　　秦母低头，轻轻吻上秦父的薄唇。
　　“阿绫，我爱你”
　　“很爱，很爱你”
　　她就这样抱着她的丈夫，两人双手紧握，一起消失在这漫天火光中。

　　这场大火烧了多久，消防队救火就救了多久。
　　火势灭了以后，整栋别墅几乎所剩无几，坍塌的差不多了。
　　此次火灾，起因不定，死伤10-15人，两个主人，和一些下人。
　　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秦妍是被惊醒的。
　　“爸，妈”她即使昏迷着，也吸入了不少烟雾，呛着了喉咙，昏睡了许久。
　　她抓着床边的秦祁的手，眼睛渐渐红了起来“我爸呢，我妈呢”
　　秦祁没有说话。
　　“你说话啊”秦妍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掉。
　　“他们没事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秦妍已经控制不了了自己的情绪。
　　这时，秦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穿着病号服，她才知道自己在医院，此时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报。
　　‘秦家不幸遭遇大火，秦总以及妻子不幸离世，关于火灾伤员，还有…….’后面秦妍已经听不清了。
　　不幸离世
　　不幸离世……
　　秦妍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再哭泣，面无表情。
　　秦祁心疼极了，想抚慰她，刚刚伸出手
　　“别碰我”
　　“妍妍？”
　　“出去”
　　秦祁手停在半空，许久没有动作。
　　“我说出去”秦妍厉声道。
　　秦妍现在情况不是很稳定，很容易失控，秦祁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看着她盯着他的眼神，没有一点光彩，更没有任何情感，他只好先遵循着她的话。

　　病房中终于空无一人，秦妍终于放声大哭。
　　秦祁刚刚出去关上门，手紧握着门把手，听见里面一阵一阵的哭泣声，许久，秦祁终是放不下，再次走进病房，走到她身边，还未开口，只见秦妍猛的抬头，那双水灵的眼睛里没有光彩，只有泪水和绝望，眼眶红红的看着他
　　“为什么把我带走？”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不救他们？”
　　说道后面，秦妍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为什么不让我死了”
　　“为什么啊”
　　这些话深深的刺痛了秦祁，他像是不受控制的强迫秦妍再次看着自己。
　　“秦妍，你听好，不管为了谁，你都得活着”
　　秦妍突然就笑了，喃喃道“活着？”
　　“还能为了什么活着？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秦祁把秦妍扯进怀里：“你还有我”
　　秦妍没有挣扎，淡淡道“你回江家吧”
　　“你，说什么？”秦祁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的人。
　　“你回江家吧”秦妍面无表情的重复着刚才的话。
　　说着她把自己埋进被子。
　　“你走吧”
　　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僵持着，往后的许多，秦妍不愿意见他，他就守着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因为秦家的覆灭，在商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幸灾乐祸的，有惋惜的，伤心难过在少数，顾家算一个。
　　顾家出面，将秦父秦母的葬礼办了，顾父在葬礼那天呆了许久，红着眼眶，有些苍老的声音：“秦缜陵啊秦缜陵，到底是你比我先走”
　　许久，他拿出一瓶他珍藏许多年的酒，放在墓碑前。
　　“你喜欢的，最后一次请你喝了”
　　秦妍没有多说什么，前段时间，顾牧之找她，告诉她，之前有秦家有些家产在顾家名下，秦妍本有些疑惑，顾牧之解释，是当初秦父和顾父刚一起创业时一同买下的，后来秦父全都挂名给了顾父，顾父前些天已经把挂名改成了秦妍，顾牧之看秦妍没有伸手要的意思，再次说着
　　“秦妍，如果不能好好生活，秦父秦母会高兴吗？你不想查明火灾的真相吗？”
　　秦妍抬起了双眸。
　　火灾之后，警方找到她，告诉她，这场火灾已经确定是人为，但是具体细节，还在调查中。
　　秦妍想着，才接受了顾家的好意，但顾家的恩情，她铭记于心，况且她觉得更可笑的是，她先走连给父母办个葬礼的能力都没有。
　　她许是哭多了，那天，她面色憔悴苍白，却没再落泪。
　　顾牧之看着秦妍的样子，心突然有些烦闷，觉得她的脸上，应该是溢满的笑容的，不该是这样的，心底泛着心疼，他没有深究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走到她的身边，缓缓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抚慰。
　　秦祁来了，但没有和秦妍正面接触，他知道，她不想见他。
　　后来在秦祁准备离开的时候，见门口的秦妍，先是一愣，许久他准备绕路，却被叫住了。
　　“秦祁”
　　秦祁的身子僵住，她很少叫他全名。
　　“嗯”秦祁应她。
　　“我不怪你，你救了我，我该谢谢你”
　　秦祁低声唤着“妍妍”
　　“听我说完”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那天我跟你说，让你回去，是认真的，你可以有更好的发展，我是不怪你，但是我想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无法直面你，因为我会想起我的爸爸，我的妈妈，和以前的生活，只要想到那些，我就会清晰的意识到，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你，不要我？”秦祁不知何时，已经面色苍白，整个人像是站不住。
　　秦妍看着秦祁，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心口有些绞痛，她是怎么了。
　　秦妍不管秦祁再说什么，抬步离开，她加快脚步，她觉得，再待下去，她的情绪快收不住了。
　　之后江家也一直在暗中帮着秦祁，秦祁回到江家的时候，整个人是昏迷的，她在秦妍家楼下站了一天一夜，那天也下着雨，秦妍知道他在，在窗户口看了他一天一夜，最后她打了江母的电话，轻声“来接他吧”
　　秦祁很抵触在江家的生活，秦妍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生活，之后秦妍换了号码，换了家，他没有再能见过她。
　　他知道，她有意避开他。
　　再后来，秦祁的领养权被取消了，认回了江家，改名为江祁。
　　他妥协了。
　　他变的和以前一样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江家对他的关心，宠爱，他一再视而不见，他每天不停的学习，不停的改变自己，为的就是变的更强，强大的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
　　在秦妍消失的那段时间，他更加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无能。
　　在他23岁那年，他已经成熟，明明是一个学生，却已经涉及了商圈的事业。
　　他喜欢上了拳击，他每次发泄的时候，都会去拳击馆，把自己关一整天，也是那天，他无意间看见了一个女孩。
　　好像她，他不管不顾的追出去，才看清。
　　是她。
　　他终于找到她了。
　　心里空缺的地方在一点点收缩。
　　他眼眶有些湿润，她更加有气质了，比起以前，个子也高了不少，他慢慢跟在她身后，没让她发现。
　　他见她进了一家拳击馆，江祁一愣，她什么时候开始练拳击了。
　　他跟了进去，那个时候的秦妍，已经发掘了拳击的天赋，在女子拳击中，她已经数一数二了。
　　他秦妍看见她在擂台上的样子。
　　他又担心，又心疼。
　　她不该是这样，她本是一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江祁没有打扰她，双手却一直紧握着，那天晚上，江祁把自己关在拳击室一晚上，江应，江祁的弟弟就在拳击室门外，坐了一晚上。
　　那年，他哥哥刚来江家，他很高兴，他有哥哥了，但是这个哥哥，似乎不愿意搭理他，即便他怎么靠近，他最后得到也只有一个字‘滚’
　　后来他因为年纪小，游泳时脚抽筋了，周围又没有下人，在他快沉下去的时候，有人拖着他，把他抱上了池边，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块浴巾就扔在了他头上
　　沉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擦干”
　　之后他就没再管他。
　　虽然只是这样，但江应心里却感激着，至少，他愿意就他，这样，是不是也不算讨厌他。
　　后来江应总是在江祁心情不好的时候，在拳击室外面，听着里面一次又一次击打沙包的声音，他知道，他很压抑。
　　他偶然见过江祁抽屉里的照片，后来他知道那个女孩跟她一个学校，他有意无意的会去关注，悄悄的帮助她，后来她的室友，叫温久久，成为了他的女朋友，他很喜欢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最好的朋友，是他哥最喜欢的女孩子，他和温久久总是暗地里帮她很多，却不被她知道。
　　江祁像是知道一样，开始对他改变一些态度，会与他交流了，他很高兴。
　　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
　　江祁知道了秦妍的住处，转去了哪个学校，他一遍扩大自己的势力，一遍悄悄的关注她。
　　他会开展很多拳击比赛，设置很高的奖金。
　　秦妍那时并不知道那是江祁发起的，她每次都会参加。
　　江祁知道，他的女孩，不会输。
　　他总在暗处看着她得第一的样子，他为她骄傲。
　　妍妍，再等等我，很快，等等我，好不好。
　　拳击比赛免不了受伤，江祁最担心的就是她会受伤，每次他都差点忍不住，要把她抱走，告诉她，我可以养你，我可以保护你。
　　但他知道，她不会愿意。
　　就这样，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现在。
　　他想她，想到快疯了。
　　他每天都在自我折磨。
　　她会不会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