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满离愁》芣巳酒

88、多此一举

　　漆野的手下反应十分迅速，但即使是这样，折扇也愣是打通了一条路出来，漆野并没有很着急，但当未雪挡在他面前的时候，漆野冷声道：“你最好差不多就行了。”

　　“我也没要求什么吧？”未雪看向他，“没记错的话，是您说会放人，现在我只是帮您信守承诺而已。”

　　“我也没说不放他走吧？”漆野反问道，说完，不等她回答，一下幻化成狼形，追上了吕埔亿，变回人形抓住吕埔亿肩膀的瞬间，折扇很迅速地朝他的手腕飞了过来。

　　漆野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握住了折扇。未雪眼睛倏然睁大，他怎么接得住？

　　漆野转头满脸嘲讽地看着未雪，手上一用力，折扇清脆的一声响，断成了两半。

　　在场的人都愣了，吕埔亿也回过头看向未雪，不过当事人此时倒是有点儿置身事外的感觉，未雪看了一眼地上断了的折扇，表情反而恢复了平静。

　　她的手已经摸到了剑柄上，但抬头却看见丁婆第二次朝她摇头。未雪皱着眉握了握剑柄又放了下来。

　　漆野恐怕也是没想到她会忍住不动手，把吕埔亿交给手下，看着她笑了一下：“把人都带下去吧，既然未雪姑娘不想给面子，那咱们也没必要客套了。”

　　听到漆野的话，洞里的狼妖都发出欢呼尖叫，未雪只是沉默着把地上的折扇捡了起来。

　　漆野并没有把他们所有人都关在一起，未雪和吕埔亿一间，剩下的在另一间。

　　“把那三只小妖怪关到我这间来。”未雪对锁门的狼妖说道。

　　那狼妖嘲讽地一笑：“你当这是你家呢！想干嘛干嘛？”

　　未雪靠在铁栏杆上：“你知道你们老大抓我想干什么吗？”

　　那狼妖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并不接话，未雪继续说：“我知道，我还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老大不能得偿所愿，你说到时候他是会夸奖你没把我看好还是怎么样呢？”

　　这话终于引起了点对方的反应，狼妖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身后的吕埔亿开口问道：“你知道漆野想干嘛？”

　　“不知道啊。”未雪靠着铁栏杆滑坐了下来。

　　“你不知道你刚才说你知道？”吕埔亿把声音压低了，靠墙坐在了未雪对面。

　　“啊。”未雪借着廊道上微弱的光看自己断了的扇子，“怎么了？”

　　没想到未雪答得这么理所当然，吕埔亿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看着未雪手里的扇子，吕埔亿感到有些抱歉：“那个......对不起啊，你这扇子应该挺重要的吧，为了救我......”

　　未雪观察完扇子，用束带把两半的扇子绑在了一起，又插|回了腰上。她抬头看向吕埔亿：“你为什么非要进魇门？”

　　“我......”吕埔亿用手轻轻摸着地面，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未雪看着他，语气平和地陈述：“你有要见的人，在魇门。”

　　吕埔亿摸着地面的手顿住了，未雪只是轻轻瞥了一下，继续往下说：“找到了吗？”

　　吕埔亿摇头，是预料到的结果，未雪并不惊奇，但也没有出言安慰，就在两个人逐渐要陷入沉默的时候，铁门又被打开了。

　　看到那三只小妖被押进来，吕埔亿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未雪仿佛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依旧是靠着铁栏杆坐着，连歪头都没歪一下。

　　待铁门再次被锁上，吕埔亿看看面前的三只妖，又看看坐在地上的未雪，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是个什么表情合适。

　　“多此一举。”黑鸦精靠着墙坐了下来。

　　蝎子精把蛇妖安置好，靠在铁门的另一侧站着。

　　未雪并不急着开口，好像刚才要求把三只妖和自己关在一起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她看了一眼吕埔亿，懒懒地伸了一下腿：“你站着干嘛？不累吗？”

　　因为站着的不只是自己，还有个蝎子精，吕埔亿此刻更是感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犹豫，蝎子精走到蛇妖旁边坐了下来，吕埔亿这才慢慢坐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

　　黑鸦精见未雪不理她，继续说道：“你不会真以为把我们三跟你关一块儿，你那帮朋友就安全了吧？我们敢动漆野抓来的人？你不会不知道漆野那帮手下在欢呼什么吧？你那帮朋友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出去！”

　　她最后一句说得又肯定又大声，吕埔亿一脸惊恐地去看未雪的反应，就连蝎子精的视线都落到了未雪脸上。

　　但未雪根本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冷漠地看了一眼黑鸦精，只这一眼，黑鸦精瞬间就闭了嘴。

　　“是你们找的漆野还是漆野找的你们？”未雪看着蝎子精问道。

　　“漆野找的我们。”蝎子精像是预料到未雪要问的内容，继续说道，“不过他好像比我们还要清楚你们会来，准确点说，是清楚你会来，我们碰到你们确实是偶然，即使没碰到，不需要我们三个，漆野也能找到你。”

　　蝎子精说的，未雪多少都能猜到一些，所以她并不惊讶，倒是吕埔亿一脸震惊：“你是什么人啊？”

　　未雪略显无奈地眨了眨眼：“刚刚扇子被掰成两半的人。”

　　“......”吕埔亿默默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捉妖人有什么用？”未雪想了想继续问道。

　　“捉妖人的血可以杀妖啊，有什么用。”半天不说话的蛇妖蔫蔫地答了一句。

　　未雪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您老人家伤到连话都说不了了呢。”

　　蛇妖半睁开眼：“虽然你没使多大劲，那我也是受伤了啊，我都好久没受过伤了。”说完撇了撇嘴，把脑袋倚在蝎子精肩上继续装死。

　　“捉妖人的血伤你们可以，那对于漆野这种的呢？”未雪说出这句话之后，三只小妖就都不再接话了。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一点过去，未雪平和的语气打破了这份安静：“你们顾忌漆野不说，是想活命，但如果你们不说，我也可以在这里结束掉你们三个，我这个人不是很大度，如果我不能活着离开这儿，你们也必定不能走出这扇门，漆野会不会救你们，你们心里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蛇妖的眼皮轻轻颤了颤，黑鸦精用余光很快地扫了一眼另外两个，蝎子精却轻笑了一声：“乌鸦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准确。”

　　黑鸦精侧头看她，显然没闹明白自己说的什么准确。蝎子精歪头看向未雪：“你是做不到的，你的狠和漆野的狠根本不是一种狠法，你的不择手段说到底还是择的，而漆野不会。”

　　蛇妖闭着眼笑了起来，可能是扯到了伤口，边笑边吸气：“说得好，还得是你。”说完，她睁开眼，坐正了看向未雪：“不过，我觉得她不会输。”

　　蛇妖用胳膊杵了杵黑鸦精：“试试吗？”

　　黑鸦精看了她一眼：“你自己怎么不试？”

　　“啧，我这不是受伤了吗。”蛇妖看了一眼旁边并不说话的蝎子精，“难不成你让蝎子孤军奋战啊，这么狠心？”

　　黑鸦精叹了口气：“该谁的啊我。”

　　“诶呦，行啦，数你话多。”蛇妖往墙边靠了靠，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送你到哪儿？”黑鸦精看向蝎子精。

　　蝎子精站起身，往铁栏杆外面望了望：“看情况吧。”

　　“又是看情况，到时候我接不回来你，你就傻眼了。”黑鸦精活动了一下手腕。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蛇妖淡淡地说了一句。

　　黑鸦精白了她一眼，一甩胳膊，瞬间变成了一只乌鸦，停在蛇妖的肩膀上。蝎子精确定了外面的情况，一转身就变成了未雪脚边的一只红色蝎子。

　　未雪看着乌鸦把蝎子叼上，从铁栏杆的缝里飞了出去，吕埔亿明显还没从方才的场景缓过神来，瞪着眼睛看了看未雪，又看了看蛇妖。

　　未雪半靠在铁栏杆上往外望，已经看不到乌鸦的影子了，她转回头，看了一会儿闭着眼睛休息的蛇妖，开口说道：“多谢。”

　　“不用谢我。”蛇妖睁开眼，“要谢一会儿谢外面那俩，她们才是冒险的那个。”

　　“你也不用感动得太早，漆野只会比你想象中的更严谨。”蛇妖侧头看向外面，“他做的每件事儿肯定都有原因，轻易是抓不到他的弱点或者纰漏的。”

　　未雪看了一眼对面的吕埔亿：“结果谁都肯定不了，该谢还是要谢的，毕竟帮我就得冒险。”

　　“帮你就是帮我们。”蛇妖轻轻笑了笑，“我们没你想的那么善良，我们只是想活命而已，魇门比你想象的还要难以生存，妖可不只是吃人的，弱肉强食在哪儿都适用。”

　　“所以现在还是不能告诉我，捉妖人对漆野有什么用？”未雪的手一下一下点着膝盖。

　　“不是不告诉你，是我们也不知道。”蛇妖眨了下眼，“我们只知道，漆野并不会怕捉妖人的血，不像我们，是真的可以被血杀死的，而且他每次都是活捉那些人，具体做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也不敢知道，毕竟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不过能肯定的是那些捉妖人和普通人一样，出不了魇门，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告诉你，我们能放过你，不一定其他妖怪就能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