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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蛛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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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琊本来准备跟着一起下去,被王铎笑眯眯的拦住,带他到栏杆边上指着下面:“他俩下去就行了,王侯打架,扯上你不方便。”韦琊笑眯眯拱手:“还是应翰兄明了,多谢多谢。”随即拉着王铎开始看戏。
周鸿起看起来比徐承祖矮了不止半头,站在那里气场都比徐承祖低了一半,但是脸红脖子粗的大嗓门挺高,估计也是死鸭子上架,底气不足,被人撺掇了。
“惠安兄说笑了,本世子看上个人,拉下来也不妨事吧?跟了本世子也算是小娘的福分,不用在这里卖艺糊口,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就要伸手去拉清源。清源一个弱女子神经绷紧了看着周鸿起,看到他的动作反射性后退躲开,然后小跑到徐承祖身后躲着,低着头不说话,眼睛却是红了一圈。
徐承祖上前,伸出巴掌拍了拍周鸿起的脸:“世子好大的脸啊,怎么着,这天下女子,能跟了世子都算福分?”
周鸿起被徐承祖的动作激怒,奋力打掉徐承祖的手,梗着脖子抬头跟徐承祖对喷:“你徐承祖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本世子动手动脚!”两人矛盾升级,眼看着要上演全武行,人群中钻出来个小厮,灰头土脸带着油腻的奉承,拉着周鸿起到自己身后,一直在给徐承祖赔礼道歉,一边背后用手给周鸿起打手势。周鸿起看到之后,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阴恻恻的笑了:“也罢,一个卖唱女而已,本世子还瞧不上眼。文三儿,我们走。”
韦琊脸色淡然的看着周鸿起带着小厮离开,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终觉得哪里不对。看似是朝着惠远楼来的,明摆着是跟徐承祖杠上,但是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继续杠了?难道还玩花呗分期?还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最后的那个眼神,看着清源,分明是势在必得的淫邪。
韦琊拨开扇子摇了两下,心里却差不多可以下结论,这货憋着坏水,日后不会消停。
大军开播就是今日,冬至过后两天。韦琊穿着锦衣卫飞鱼服,手里拿着绣春刀,跟着一队人马跑进跑出,巡防述职,拦着街边的百姓,还负责送行的皇帝安全,地上的脏东西都要清理,简直像未来总理出行需要的后勤大妈,什么都要管。民众对于北伐的热情非常高,也知道瓦剌总是南下打谷草,积累不少的愤怒,要不是家中老小,自己也要上战场砍几个瓦剌人。大明百姓从不畏惧战争,有在朝堂上打起来的文官在先,种地庄稼汉穿上铠甲砍两个瓦剌人也不足为奇。
热情的大明百姓带着自己的热情在街道两旁看着军队过去,甚至还有热情的大妈将萝卜丢出去给将士们“加餐”,砸到的兄弟头盔都歪得不成样子,想呲牙发怒发现是好心的大妈丢的,连忙收回自己的牙,装作严肃不在意。
看着身边还打算举起小南瓜的大妈,韦琊额角冒出冷汗,乖乖,如此热情!
对大明了解不断深厚的韦琊也记得曾经有土木堡之变,造成了俩皇帝的情况,而这个时代似乎被蝴蝶过,没有土木堡之变,瓦剌也南下过,不过被没事坐不住的想效仿太宗的皇帝给打了回去,刚想乘胜追击,就被满朝文武连哄带骗给弄回北京继续家里蹲了。
傍晚回到家,韦琊已经是浑身湿透不想动弹。北方干冷的天气一直往脖子里钻,带动了汗湿的衣服,冷的让韦琊打了个激灵。他坐起来,那边春意已经将浴池准备好,可以过去洗了。韦琊刚脱完在里面闭目养神,就听到门开了:“少爷,惠远楼清源死了。”
搭在韦琊脸上的热毛巾随着韦琊的起身掉在水池里,他目光紧紧盯着门口的夜隐,半晌缓和下来:“是之前闹事的人做的?”
“不是。但是跟他有关。不能妄下定论就是周鸿起杀的。”
“尸体在哪里?”韦琊躺在浴池里眉头紧锁,他又想起来了那个小厮。两个人的站位就不对。
在尊卑分明的时代,奴才无论如何也不能完全站在主子身前,这是大忌。
似乎有什么事情被韦琊忽略了,现在确实完全想不起来。
“尸体被收敛回来了,是否报官?”
“把这件事告诉徐惠安。另外你去查一查,这出戏里,都有谁在唱。包括幕后的,也给我揪出来。”韦琊捻了手里的头发,又将长□□在水里,浮开,又被长指捻在一起。“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当初来京城任职,除了徐承祖想找他麻烦,完全是因为他拖后腿,会影响贵族子弟的名声,突发奇想来找韦琊,其他的麻烦却是并无太多,想象中的狗眼看人低各种刁难也随着徐承祖经常在他身边出现而销声匿迹。现在出来这么一出事情,恐怕早有预谋。而哪天周鸿起起冲突起的太突然,本来脸红脖子粗的都要准备开打了,突然一方认输走了,还听了一个小厮的话,整件事都透露出一股子不对劲。
韦琊将头发洗好,披上衣服出去,干发巾搭在头上,偶尔抓一抓,走向卧室的脚步缓慢,脑海里都是这件事。
“徐公子已经拿着刀去了武昌伯府,将武昌伯世子打了一顿。”夜枭将信呈上,退在一旁装背景板。
韦琊躺在床上,就着灯,一目十行。
现在只知道清源死了,死之前有过节的是周鸿起。周鸿起哪天走之后,派人四处传消息说是惠远楼清源是给钱就上的娼妓,大肆宣讲滋味美妙,让清源苦不堪言。周鸿起的夫人是个泼辣户,脾气暴躁,直接去了惠远楼扬言将清源丢出去,否则就要让惠远楼关门大吉。而后清源出门采买,有人看到清源被周鸿起的家丁掳走,再也没回来。
消息是夜殇查到的。他在大理寺,查什么都方便一些。随书来的还有一封信,意思是报官无用。武昌伯已经上下打点完毕,翻不起水浪。再者劝说韦琊这件事最好别有动作。
韦琊从不是别人欺负上门还不动作的人,他忍不了这个气。徐承祖也是看到这件事不能报官,才打上门的,把周鸿起打个十天半个月起不来床也算是给清源报了仇。
韦琊坐在窗边,长发披在身后,几缕在额前随着寒风来回晃悠。
“我的琴呢?”
“·····”身后一片寂静。
“恩?已经难听到这份上了吗?”韦琊眨巴眼看着夜隐。夜隐也学会了,眨巴眼跟韦琊对着发呆。
还是夜枭撑不住,直接给韦琊取了琴,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在墙角,距离韦琊不远不近。韦琊得了琴就摆好了架势,看起来像是个琴技娴熟胸有成竹的琴师,前提他别动琴。
一动就是一曲断肠散,人生何处觅知音。
幸亏院子不算太小,要么邻居非得抗议。
韦琊的打算就是这件事他准备自己来。在京里安逸日子过惯了,似乎本身的戾气都没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韦琊摸着琴弦,目光停留在琴弦上。
要活下去,最好谁也不要信,谁也不要依赖。能靠的仅仅是自己,而自己能活下去的依仗就是不要命。比起来虚名,韦琊更倾向于自己开心。
“夜枭,不论周鸿起有没有杀清源,我希望他能跟宫里的太监成为至交好友。你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你看着办,谁去都行,做干净。”
“少爷···”夜隐默默出声。
“我没让他立刻跟他祖宗团圆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不是,少爷,您明天还要去北镇抚司。”
韦琊摸着琴的手停顿住,立马撂了琴跑去睡觉。
“周鸿起死了。”徐承祖大早上脸色凝重的告诉韦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