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余思顾渊》顾衡远

15、回忆篇（九）

　　插队这种事呢，自古就有，有些人呢息事宁人，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虽然心里妈卖批，面上却云淡风轻，一副佛系排队随便你的样子。

　　但是，戾气横行的十二月，每个人都变成了一堆一点即燃的柴。

　　池余在队伍末尾，队伍中央的男孩接过了同学手中的六个空杯子。空气中瞬时火气十足，似乎大家的心中积攒已久的怨气有了突破口。

　　女生甲：你有没有礼貌？后边这么多人排队你没看见吗？

　　插队男生：我们是同学，帮忙打个水怎么了？至于吗？这也要计较？

　　女生乙：你早干嘛去了？半路来自己不排队？热水是你家供应的吗？我们这排队半天了，还说我们计较，就你脸大。

　　插队男生：我同学帮我排队，你有意见？

　　女生乙：我真是很久都没有听到这么好听的笑话了.......你同学帮你排队，你来了，有本事让你同学去后边排队去啊，找什么借口，你要是大大方方认了插队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帝都经贸的男女比例很客观，三比七都是往高了估了。男生看着大大小小十来双眼睛嫌弃的目光，灰溜溜地走了。

　　池余低头偷笑，这姑娘，够劲！对她的口味。要不是气氛紧张，真想去认识认识，交个朋友。这突如其来的好心情，一会能多背一道政治大题。

　　最后的复习时间，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地读书。沧桑的表情，萎靡的神态无不昭示着考试倒计时已经来临。

　　池余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奇形怪状的兽，三只眼，头上有一只类似犀牛的角，庞大的身体俯卧在街角，眼皮层层褶皱，三角形的眼中透着阴狠的光，偷偷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在挑选合适的猎物。但是很奇怪，大家似乎都看不到它，面不改色地同怪物擦肩而过。

　　池余一身冷汗地站在距离怪物几米远的拐角处，腿软到一步也动不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步向后挪动身体，生怕惊动了它。

　　天不遂人愿，怪兽的目光突转，血红的眼睛盯住了池余，鼻翼翕动呼吸急促。池余不再顾忌，全力向后奔去。

　　怪兽似乎盯住了她，庞大的身躯动起来却极快，眨眼间便追上了池余，血口大张，一个飞扑啃上了池余的右腿。

　　剧烈的痛感从右腿神经直抵心脏，池余忽的从梦中抽离出来。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气，像一条濒死的鱼。她捂住自己的右小腿，痛感依旧强烈，池余的右腿在被子外，天气实在冷，她睡得又比较沉，右腿被冻得抽筋。

　　池余狠狠地按着小腿肚子，舒缓收紧的皮肉。讯速地上下摩搓，使得小腿快速升温。一番动作过后，池余脱力地躺下来，胳膊搭在额头上，想要忘记梦中那真实的、黏腻的触感。

　　她启动手机，凌晨3点整。还好，还能再睡一会。

　　池余把手机塞进枕头下，裹好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距离12月21号，还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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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阵磨枪，临时抱佛脚，说实话，都是管用的，总比扛着把破枪上场强得多。

　　准考证可以打印了，池余的运气还不错，在帝都大学考试。否则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吃住都会不方便。

　　池余在最后几天着重复习了各种错题和笔记，也算是最后的挣扎。

　　12月20日下午，池余收拾好书本，清空了图书馆的寄书柜。她搬着一摞书本，回头看了一眼陪她走过一轮寒暑的桌椅，再见了，375号，我的老伙计啊。

　　路上来来往往地学生们搬着箱子，拖着书本卷子，池余的脸上露出了不甚轻松的笑容，这场战役，终于到达最后时刻。

　　池余回到宿舍后马马虎虎倒腾了下自己，登上小车子准备去帝都大学踩个点，虽然熟稔至极，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最重要的是，顾渊这个男朋友她好多天没摸着了。

　　学院路的大树叶子都落光了，寒风凛冽，树枝牵绊纠缠，为这个季节再添一缕萧瑟。

　　池余的心头火热，拽紧帽子，脚下加进转速，急冲冲地去见自己的宝贝发电机。

　　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寒风凛凛，上头。

　　池余裹紧围巾，抽出纸巾擦擦鼻子。仰望着顾渊的宿舍楼层，这种感觉，真怀念。

　　当年追顾渊的时候，她脚下站的这方寸地，旁边的每棵草，每束花，都见证了她的青春岁月。

　　顾渊从楼上急匆匆地下来，棉服的都没有穿好。他加快脚步走到池余面前：“来多久了？冷不冷啊？”

　　池余看着他清透的双眸透出的担心，浅浅地微笑了下，她拽紧顾渊的棉服下摆，拉链对齐插好，银白色的拉锁顺畅向上。

　　顾渊嘴角抿出一个开心的弧度，他拉住池余的小胖手，把两个人的手一起放到了棉服兜里“走，带你去看看考场。”

　　天色阴霾，到是没下雪。天空阴沉沉的压下来，莫名令人窒息。

　　“考场已经封住了，教学楼也不能进去了，不过这里你也熟，看一眼你的考场在楼层的哪个位置，也能安心不少。”

　　顾渊转头看向专心走路的小姑娘，见她没什么反应，兜里的手轻轻捏她的小指“想什么呢？”

　　“我昨天做了个噩梦，怪可怕的。”池余想起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冷战。

　　顾渊攥紧她的手，说道：“白天你的脑子太累了，神经比较活跃，做梦是正常现象，况且马上就要考试了，梦境会放大你内心的恐惧，没事啊，放轻松。”

　　两人静静地沿着小路前行，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虽然天公不是很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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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学楼果真贴了封条，锁了大门。楼前贴了公告，大意就是明后两天会进行全国硕士研究生招生考试，崇明楼会作为考场使用，请同学们尽快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另外两张纸上则标明了考场分布图。

　　池余找到02号考场所在的位置，真幸运嘿，在一楼。

　　她掏出手机拍下了所有考场的位置，回去正好给同学们发一份。

　　夜的幕布逐渐被拉开，时间倒是还不晚。池余还不想吃饭，央着顾渊“咱们去外边小吃街转转吧好不好？”

　　“不行，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这几天给我安安稳稳在食堂吃饭，不许去小吃街。” 顾渊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行叭，池余不是拎不清轻重的人，她倒也不是非要出去吃，就是想多和顾渊待一会。

　　池余乖乖点头。

　　顾渊看着小姑娘小脑袋点吧点吧的样子怪听话的，心软了软。

　　“有什么想吃的？等考完了都满足你好不好？”

　　池余眼睛噌地亮了，“除了吃的呢？其他的要求能满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