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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解玉带 ...

  •   一片喜庆乐声里,赞者高唱:“一拜天地……”

      赵辛夷鞠躬,盖头边缘的红穗在眼前乱颤。她的视线被挡,一低头,只能瞧见身上的大红喜服。

      “二拜高堂……”

      她的胳膊被剪月扶着,原地转了一圈。

      她弯腰,又是一拜。

      再来一拜,礼就成了。她转着心思,回忆着昨夜所看剧情——应该即将有人跳出来行刺。

      她正想着,就听盖头外,不知哪个方位传来一句惊呼:“当心!”

      紧接着,“哐当”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剑落到自己脚边,她捏着裙摆的手攥紧了几分。

      纵使晓得剧情,也不免紧张。毕竟马上要死人。

      骂声是个上了点年纪的男子声:“华阳王你始乱终弃,在郴州时你同我女儿在一处有了孩儿,说会娶她,可如今她腹中孩儿滑了她也去了,你还能坦然另娶高门贵妇,你这个负心薄幸虚情假意之人,今日我就要当着所有人面揭穿你道貌岸然的嘴脸。”

      有人历声问:“你是何人?如何混进来的?”

      “你是不是不记得我女儿了?在郴州你为她买了处别院,就将她安置在里头,哄她你回京之后就派人来接她,可她等来了什么?等来了你的抛弃!”

      那男子说完这番话,从地上捡起剑,袭向今日新郎,而新郎纹丝不动,只给了自己手下一个眼神。观礼人群里,就有人出来一把将那男子掀翻在地。

      “皇家薄情啊!既替不了她报仇,我今日就死在你面前,反正我什么也没了,今日就以性命为贺礼,祝你日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说完这番话,那男子便提刀抹了脖子。

      赵辛夷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透过盖头,隐约看见那行刺之人倒地。

      场上顿时一片哄闹。

      “王爷,老太妃晕过去了。”上首处有人道。

      “来人,把老太妃扶下去,将尸体拖走,地上的血渍清理掉。”她身旁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她知道,这句话定是出自华阳王口。

      “继续。”那声音又道。听起来毫无波澜,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赞者声音打颤:“夫……夫妻对拜……”

      赵辛夷忘了动作,被剪月按头拜下。

      “送入洞房。”

      ……

      酒席间,原本该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却因为死了人,变得安静异常。

      宾客们没人作声,草草吃了,纷纷告辞,鲜有人留下来闹洞房。没人敢。

      转眼,天幕黑下。院子里掌起了灯。

      而洞房外不远处的小花园里,华阳王陈居安一身红装立在重重树影花荫之间。

      他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翡玉扳指,语气缓缓:“查到了吗?”

      护卫陈立恭敬道:“王爷,方才那男子确是邑爷在郴州时所养外室之父。”

      “本王没问这个。”

      陈立一愣,反应过来,“王爷是指王妃?”抬眼觑向陈居安,忙改口,“清平县主,暗枭队传来一封密信,关于清平县主的。”

      陈立奉上一只拇指大的黑铁丸。

      陈居安捻起来,握入掌心,等手掌再张开时,看起来毫无缝隙的黑铁丸裂成两半,内里裹着一张绢条。

      他拿起绢条借着旁边的坐灯一看:信昌侯失散之女一年前被拐至百香楼,已被杀死。

      陈居安看后,面上仍旧平静,绢条被扔进坐灯里,化作一缕轻烟消散。

      陈立道:“王爷既然知道这场赐婚有陷阱,依属下看,今夜还是别进房了。”

      “进,怎么不进?毕竟是本王八抬大轿娶回来的。”

      或许是光线晦暗的缘故,陈立总觉得他家王爷在说这话时,虽在笑着,但眼里却透着寒气。

      而那厢洞房内,赵辛夷一直顶着盖头没怎么动。昨夜的书,只看到拜堂那里,至于洞房里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安排的婚姻没感情无所谓,相敬如宾就好。毕竟前世,她二十三岁结婚,二十五就离了。

      对于婚姻没什么向往。

      既来之则安之吧。

      走了一天的繁复礼节没吃上东西,她肚子早叫了。

      剪月簪星守在门口,她不好喊——声音传出去怪丢人。盖头下的目光锁定到锦被上的“早生贵子”上。她忍一下午了。

      红枣,花生,桂圆,莲子。都说新婚夜吃了它们不吉利,但她可不信这套迷信。

      实在太饿。

      于是,一只纤纤玉手伸过去,随意抓起了一把。

      安静的婚房内,响起一阵轻轻的剥壳咬果声。

      门口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簪星小声道:“什么声音?”

      剪月轻声回:“难不成王府新房内有耗子?”

      正说着,一个高大人影缓步走来,丫鬟们当即收了话头行礼:“王爷。”

      “下去吧。”

      两个丫鬟退下,临出门还乖巧地把门带了过去。

      里屋的动静戛然而止,行了数步,绕过一扇荷塘月色屏风,打眼往屋内一瞧,红鸾帐幔雕花床上,端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头顶盖头,白皙双手叠放于双腿上,姿态一丝不苟。

      他方才进来时听到的那些声音是什么?但瞧眼下,哪儿都平静,端的诡异。

      他微凝眉。

      盖头下,赵辛夷眼眸抬起,一双云靴映入眼帘。

      这人进来得突然,果壳没地儿扔,全拢在袖中,想着待会儿去椸枷旁脱衣时再悄悄处理掉。

      一只撑杆穿过盖头红穗,指到她面门前。

      紧接着,撑杆一挑,大红盖头突然飞走,她心下一慌,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她愣了一下,这个时候,该有个什么反应?羞怯?

      她正想着,眼前人却先开口:“王妃,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他话语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

      “嗯。”她顺势应下,就起身走到椸枷前,背过身,麻利地脱下外袍,小心将果壳兜住挂上横杆。没掉出来,幸好。

      她暗自庆幸着,转过身,却发现陈居安仍坐在那里纹丝未动,只一双眼盯着她,似要将她洞穿。

      他没脱衣服。

      她心思一转,忽而想到,古时的男子大约都很讲派头,总要妻子帮忙宽衣,更何况贵为王爷。

      她踟蹰片刻,心道反正木已成舟,不如顺应一点,免得待会儿他若用强,自己招架不住,反倒吃苦。

      她走到他近前,微笑,从容。

      “还请王爷起身,妾身为您宽衣。”

      他站起来张开双臂,就见女子果真伸手握住他腰间玉带开始拆解。

      此刻,她低着头,看不见神情,她身上只余月白中衣,微微烛光勾勒出衣下的袅娜身段,鼻尖迎来一阵甜淡香气,不算难闻。

      她似乎很认真,但半晌也未将玉带解下。

      “不会吗?”他淡声道。

      闻得此言,她双耳后立时烧起两只火把,按习俗,出阁前母家也会教新妇怎样服侍夫婿,但她没有母亲,许氏可没教她解男子腰带。但是,若此时答不会,倒显得信昌侯府教养不周。

      于是她道:“倒不是不会,一般玉带妾身都能解,王爷这条嵌得太紧,我竟一时掰不开搭扣。”

      赵辛夷手心早已出了好些汗,这物什死活解不开,她快急死了。

      忽然,手被钳住,力道有些大,险些叫出声。她手里动作被迫停下,诧异抬头。

      “算了。”陈居安丢开她的手。

      赵辛夷手腕吃痛,放到身后活动了两下。心道:这是不高兴了?不太妙,待会儿总有那么一遭,就怕他为此粗暴行事。毕竟他算得个武将,功夫力道自不在话下,瞧她这手腕儿,他只不过轻轻一捏,就痛得她差点叫出来。

      “哦,我们还未喝合卺酒。”

      她去端来两只玉盏,笑着递给他一杯,妄图缓和气氛。

      他饶有兴致睨她一眼,接过来。

      “王爷,妾身先干为敬。”说着,毫不犹豫一口饮下,像个久经饭局之人。

      他没喝。

      “王爷,请。”她还把空杯展示给他看。

      陈居安心头冷哼:倒是挺能喝。

      刚这么想,女子手上的玉盏没来由滑脱手,掉到地上,紧接着,女子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幸亏离床不远,她倒到了床上。

      陈居安:高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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