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赐的光，绿到我发慌》智兮

2、第 2 章

　　林林爹一脸严肃地坐在侧首上，放下手中的茶，说道：“这，总要过问小儿自己的想法。”

　　白面太监一脸恨铁不成钢，道：

　　“这，可是你们家的大荣誉，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更何况，你们不同意也是不行的，如今陛下已经发了话，说是你家小儿进宫，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林林在边上听着，越听越觉得诡异，觉得这对话特别像土财主在诱骗良家女子。

　　太监几乎谄媚地笑着，继续道：“陛下难得着重，这可是多少人烧高香也求不得的，终归吃不了什么亏。”

　　“陛下英明，小民自是不论。”林林爹勉强笑笑，周旋着：

　　“可是，我家小子自幼不爱习文，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村外的疯跑，舞刀弄枪的，选到宫中，万一冲撞贵人，岂非死路一条？”

　　林林娘听到这里，含泪开口：

　　“更何况……我家小子还不到双七年华，百姓入宫侍奉，皆是要断子孙根，这我林家岂不是绝后吗？”说到这里，话音陡然停住，脸色刷白，似乎不忍再讲下去。

　　“这，倒也无妨，”太监叹了一口气儿，小小的眼睛眯成一道缝，继续道：“总管太监说了，你的乖儿子到了那里，应该只是做个侍读而已，无需阉掉家伙什，若是吾皇万岁大赦天下，过不了几年又会放出来的……”

　　“只是做侍读？”林林爹的胡子抖抖。

　　“你是不知道，我外甥家的就是宫里面放出来的，进去时大字不识一个，在宫里面做了五年的侍读就放出来，现在已经官居六品了……别担心，这可是几辈子修不来的好福气。”太监踱到林林的身边，拿眼瞟他，语气又是一顿：“可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只好去你那小青梅家问问了，毕竟……至少送过去一个……”

　　太监话音未落，林林就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去！”

　　开什么玩笑，小青梅的花容月貌，好好的进去哪里还能好好地出来？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置之不理，更何况，自己一大老爷们，还能被欺负了去不成？

　　林林不知道，自己这时的心态，让后来的自己肝肠寸断，追悔莫及，如果他开了天眼，可以洞悉未来的话，一定会把现在的自己痛打三十，哦不，三百大板。

　　直到自己和其他各地选来的秀女分批坐在马车上时，林林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侍读？？分发到的官服是浅蓝色的，与其他的莺莺燕燕相比起来格格不入。

　　衣袖还留有小青梅的泪痕，林林回想起自己刚刚上马车的时候，小青梅哭着喊着不让走，声音何其悲壮，若不是她哭着哭着走了神，说出了怕以后没人给自己买糖葫芦的心声，林林几乎都要信以为真了。

　　马车飞快，因为要赶上前面皇上微服私访的队伍。

　　林林以前没怎么坐过马车，这下晕车晕得七荤八素，着实不太好受。

　　“停一停，停一停……”实在是忍不住了，林林呼叫出声。

　　下了车，旁边都是树林，林林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就着河水洗了洗脸，终于清醒了些。

　　可是胃里，还是止不住的翻江倒海，扶着树，弓起腰，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林林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啊？”林林暗想，自己在这里还没有认识什么人，会是谁这么不长眼睛，没看到我在晕车吗？
　　转身，竟是之前见过一面的贵人，等等，那贵人不就是皇帝老儿吗？那张脸好看到欠揍，皮肤雪白，肤色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凤丹眼微微眯起，眸光闪烁。

　　林林只觉得胃里面好不容易好多了的感觉又翻涌上来，喉间一酸，吐了出来。

　　不偏不倚，刚好吐到恒皇殿下的衣角。

　　“怎么回事？”恒皇殿下向后不动声色地撤回一步。

　　“我……恶心……”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难受涌上来。好在林林早上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刚刚只是吐了一些水，这会儿胃里空落落的。

　　淡淡的麝香味道忽然笼罩了自己，林林一惊，发觉恒皇殿下长腿一迈，走到了自己身边，轻轻环住自己的腰，另一只手在背上有节奏地拍打着。

　　林林顿时觉得脸上发烧，这么暧昧的姿势，以前讲真也和小青梅凑在一起玩耍什么的，但那时自己从未有过感觉，就好像左右手一样自然，可现在……心脏碰碰跳，口中发干，仿佛灵魂快要出窍。

　　林林一个趔趄，顺势挣开，道：“草民……晕车。”还顺道行了个自认为像模像样的见礼。

　　恒皇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眼前的人细细看去，越看越觉得有趣。

　　这一张尚未张开的脸，仿若桃花微红，睫毛纤长，在白皙的脸上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明眸似水，发似新墨，正是年少好时节，此时因了晕车，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格外诱人，只觉得看了让人心里一片柔软，于是，从入怀中取出一个玉瓶。

　　林林只觉指尖一凉，仿佛碰到了一个凉凉的东西，低眼一看，竟是是宫廷御药，单单看瓶子都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于是愣了愣，但又想到此等物件皇宫里应当多的是，不差这一个，便也不含糊，坦坦荡荡地接过收入袖口，转身欲走，却被恒皇长臂一环，带入怀中。

　　没来得及反应，满鼻满腔都充斥了他身上淡淡的麝香，脸被恒王按到胸口，林林心脏忍不住砰砰跳，惊呼道：“恒皇？”

　　“不道声谢便走吗？”恒王的声音依旧好听，手上却毫不留情地揉了揉林林的头发。

　　林林在他的怀里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大怒，连忙推开恒皇，道：“草民还请皇上自重。”

　　恒皇的身体一震，脸上的表情光怪陆离，煞是精彩。

　　“也罢，回去吧。”良久，恒皇下达命令。

　　林林如蒙大赦地行了个礼，一溜小跑回马车，满身都是沾染了的麝香味道。

　　进宫一个月，一直在培训礼义廉耻以及八荣八德，在恒元王朝光辉照耀下，每天背宫规背得头晕脑胀，监管的公公们把这些新入宫者管束得相当严格，连上梯要迈几步都有详细的宫规。

　　终于等到内务司第一次发月银了，这，可是决定着林林以后在宫里生存大计，因为他们在宫里虽说吃住不要银子，但是一旦想托后厨做些好吃食或是宵夜什么，免不了要打点一番。

　　和林林一同入宫同行的那些秀女，此时早失了往日的静美端庄，争先恐后地往前面凑，因越是靠前，早些得了银子，便可去御膳房提前预定吃食，这是她们一个月只有一次的机会，去晚位子可就没了。

　　林林站在长长的队尾声泪俱下，那么多秀女，统统排在他前面，自己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刚刚自己稍稍往前挪了几步，就有太监上前，说什么应当避让宫中佳人，应守宫仪不可抢行云云。

　　林林面皮较薄，对方如此训斥，登时，耳朵发烫脸颊红红，灰溜溜地往后退出了门口，想着人太多，不如下午再来，反正今日无需上那训诫课，倒不如借这好时光近处溜达一番，日后回村也便于吹嘘。

　　这会儿，监管的公公都忙着招呼前面去了，倒没有几个人再管束队尾人等。

　　林林借机悄悄出了门，后面院子里繁花似锦，饶是天气已然微冷，却也挡不住怒放的百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这里是花坊，专一用来培育要送到贵人宫中的各品花朵，除了花匠，平日少有人来，所以甚是清静。

　　“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不知不觉，林林轻轻念出口来，这是娘亲当时把自己打的哇哇叫，才令自己勉强识得的经句，虽不知是何意，但只觉得与此情此景甚是相配，不由大为满足，为着自己滔滔才学甚是得意。

　　“哦？你……不是不识字么？”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淡淡的麝香飘入，林林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回头，恒王殿下那张帅到妖孽的脸似乎正含笑望着林林，墨色双眸沉不见底。

　　林林心脏再次乱跳，呼吸都有些不稳，这是他入宫后第一次见恒皇，只觉后者似比之前见到更有威仪，玄色长袍绣了暗色金纹，领口处的鎏金九龙栩栩如生，如若冠珏的面孔似是玉砌，甚为精致。

　　强压下涌到喉咙的气血，林林赶快有模有样地行礼：“回禀陛下，小的只会这一句。”

　　言之凿凿，小小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二字。

　　恒皇似乎是笑了一笑，好看的唇角晃得林林眼花，定睛再看，对方却又成了一个威风八面的面孔，似有意板起脸来训他：

　　“会一句也是会，你那日说不识大字，便是欺君，朕可治你的罪，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