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正亦邪》闲字黎书

33、第 33 章

　　这想法着实荒诞到了一种地步，毕竟轮回转世之说本就虚无缥缈。以往也有想要追寻至亲之人转世的人，最后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戚梓岄将这荒诞的想法抛之脑后，心道就算真的是转世又能怎么样怎么样呢？
　　随缘便是，况且现在自己被戚榆气得不想说话，暂且也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当务之急还是想该怎么出去。
　　戚家祖地他虽然来过几次，可毕竟当时年纪还小，又是在那种场景下，如今不记得出口也算得上是正常。
　　只是若是找不到出口还等着戚绍来接他吗？
　　戚梓岄自然不乐意。
　　虽然他明白戚绍是为了自己好，但嘴里冒出了另一个人名，心中有些不自在起来。
　　兴许是自己尘封已久的七情六欲被戚家的唤情阵给激醒了，或兴许自己这个小徒弟可能是那个人的转世的缘故。
　　再忆起之前戚绍所说的玩笑之语，说自己徒弟和他们家那个小姑娘可以喜结连理之类的话……
　　戚榆从戚梓岄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点不对劲的端倪，微微一愣：“师尊，你……怎么了？”
　　“你喜欢叶淙淙？”戚梓岄问。
　　戚榆听到这个问题险些被呛到，愣了半天也没明白戚梓岄到底怎么了？
　　“不喜欢啊……我和她又不熟……”戚榆无奈了。
　　“哦。”听到戚榆的否认，戚梓岄嘴角上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面上仍旧淡淡的，仿佛之前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之前戚绍和我说你们两个小辈有些投缘，便起了让戚家和清平门联姻的心思。”
　　戚榆：“……”
　　这是什么乱点鸳鸯谱啊。
　　戚榆此时要是见了戚绍，肯定会忽略他是自己师尊的兄长这一点，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打一顿。
　　他和叶淙淙分明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这样迫害他？
　　再说了，他只是表面上看着年纪小，实际上辈分可能和戚绍差不多……
　　他把小姑娘交给自己，不觉得老牛吃嫩草吗？
　　况且牛也不想吃啊。
　　见着戚榆那过于丰富的面部表情，戚梓岄脸上滑过一丝莞尔，只可惜转瞬即逝，没能落入戚榆的眼中，倒也是可惜了。
　　“玩笑之语，莫要放在心上。”戚梓岄随口道。
　　不知为何，见到戚榆的那些表情，原本肚子里面攒着的一股气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戚梓岄对此自然是一愣，随即仔细想想自己也的确没有生气的必要。
　　戚榆若非那时戚榆足够冷静，怕是他们两个人如今都没有办法出来。
　　虽说不敬师尊实乃大过，但是特殊情况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捏碎了传送符，随即就消失了戚家的祖地。
　　下一瞬，两人却是到了一处酒香肆意的地方。
　　“这是……踏云楼的酿酒室吧？”戚榆反应极快，也是明白叶淙淙将传送符的定位设置在此处的缘由了。
　　毕竟她平日里都是呆在踏云楼的，酿酒室平时也鲜少有人到来，也的确是传送地点的好去处。
　　“此地不宜久留。”戚梓岄瞥了眼这里，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窗外。
　　“去哪里？戚家吗？”
　　“不，”戚梓岄摇头，“我不想再看见戚绍，这件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那我们……”
　　“去找时云榛，我有事情要问他。”
　　“……好。”

　　“你们还知道回来？”见了两人，时云榛眼底的担忧之意才算散去，有些无奈地望着他们，“都消失大半天了，你们去哪里了？”
　　“戚绍把我带进唤情阵去了。”戚梓岄道。
　　才半天吗？戚梓岄一愣，他算了算时间倒也没有大影响。
　　“戚家唤情阵真的存在？”时云榛一愣，眼中满是错愕，“我还一直以为是传闻呢。”
　　“并非传闻，只是戚家藏得深。”
　　“也是，有如此宝地，以戚家现在的状况，若是不再藏深一点，也是麻烦。”时云榛点头，“对了，那你现在……”
　　“应该回来了。”戚梓岄沉吟片刻道。
　　“呀，”时云榛有些欣喜，“那梓岄你给我笑一个呗？”
　　戚梓岄：“……”
　　他冷眼望着时云榛，面无表情，光是看着就让时云榛停歇了方才的主意。
　　“行行行，我不看了，说吧，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时云榛觉得这人还是和原来一般不近人情，叹了一口气，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
　　他可不相信这人找自己就是为了找回七情六欲。
　　戚梓岄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目光复杂地望向了戚榆。
　　戚榆会意，笑了笑：“师尊和时殿主若有要事相商，那弟子先行离去了。”
　　见戚榆离开，戚梓岄才重新将目光落在时云榛身上。
　　“什么事情要背着你小徒弟来讲？”时云榛有些意味不明地笑着，“你说说看？”
　　“时云榛，这世上有轮回转世的可能吗？”戚梓岄认真地看着他。
　　“轮回转世？”时云榛心里一个咯噔。
　　莫不是这人看出自己小徒弟就是那个千御殿殿主的转世了？
　　“有还是没有？”戚梓岄虽然自己没什么表情，但是看时云榛的表情却也还算熟练，这时时云榛又没在脸上挂一块面纱，当然看得清清楚楚。
　　“我也不清楚……”时云榛只能含含糊糊道。
　　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准有没有这回事。
　　“还有出云殿不知道的事情？”戚梓岄反问。
　　“这不一样……”时云榛叹了口气，“我们平时知道的都是算出来的，可是你问我轮回之事……叫我怎么算？”
　　“不过我有一点要告诉，就算是有轮回转世，之后遇到的人未必就是你以前遇到的那个。”
　　“轮回之后肯定会有点变化……你不要太执着于过去……”
　　说到这里时云榛轻咳一声：“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我怀疑戚榆……”戚梓岄顿了顿，迟疑了一下又觉得这个事情也没有瞒着时云榛的必要，就缓缓道。
　　听到这前半句，时云榛一个哆嗦。
　　不会自己猜中了吧，戚梓岄真知道到了？
　　“我怀疑戚榆是我大师兄的转世。”
　　“啊？”时云榛听了这后半截，彻底懵住了。
　　他没记错的话，戚梓岄就是因为要给这人报仇才杀的千御殿殿主。
　　可若是这本就是一个人……
　　“不会吧？”时云榛虽这么说，但也明白没有确实的证据，戚梓岄是不可能和自己说这些的。
　　“我也不敢相信，我原本只是以为他和我师兄性格相似，只是现在看来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事作风，都如出一辙……”
　　“最重要的是……”
　　戚梓岄将至关重要的一点说出了口：“他进了唤情阵，并附在了我师兄的躯体上。”
　　“！”
　　时云榛听到这一句话也是震惊了。
　　“这……”
　　“所以，戚榆可能真的就是那个人的转世……”戚梓岄见了时云榛的神情，叹了口气。
　　“等等，你别忙着下结论，”时云榛瞪着眸子，“毕竟这事情太复杂了。”
　　先是为师兄报仇杀了仇人，再是仇人做了自己弟子，最后弟子其实是师兄转世？
　　怎么这般乱啊……
　　时云榛其实是知晓戚榆并非一开始那个千御殿殿主，不然不可能看戏般得瞒戚梓岄这么久。
　　只是……
　　若是这人真的是戚梓岄师兄的转世，而戚梓岄却亲手杀了他……
　　时云榛不敢相信戚梓岄知道真相以后会作何感想。
　　“我打算把寻路剑给他，”戚梓岄道，“如果他用的了……便没错了……”
　　“毕竟寻路是那个人的本命剑，若是寻路愿意做他佩剑，应该就没错了。”
　　“若是不能，我再替他寻一把好的。”
　　“……如果他能使用寻路，你之后该怎么待他？”时云榛没忍住，开口问道。
　　“怎么待他？”戚梓岄一愣，“还和以前一样。”
　　“还当弟子一样？可他是你……师兄的转世啊。”时云榛一愣。
　　“你之前都说过了，不管怎么样，轮回转世之后人总是会变的……”戚梓岄脸上露出几分难得的苦涩，“他只是我的弟子戚榆，而不是其他什么人……我只要看着他就好。”
　　“至于其他还奢求什么？”
　　“梓岄……你的情真的回来了。”时云榛看着他半晌，才慢慢吐出这一句话。
　　无所剑道拿走了戚梓岄的喜怒哀乐，可又因为那个人的回来，将这些宝贝再一一奉还。
　　唤情阵还真的是唤情啊……
　　时云榛说不清楚自己如今的情绪是多么复杂，不过，戚梓岄定然比他还要心神不安。
　　他虽然不明白戚梓岄对那个师兄到底是什么情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这人若是在戚梓岄心中排了第二，第一之位便无人敢争抢了。
　　失而复得本该是人生幸事，只是戚梓岄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复杂。
　　毕竟戚榆真的不是戚梓岄记忆里面的那个师兄了。
　　他一来没有那些记忆，二来也有了一个更复杂的身份。
　　不仅因为戚梓岄是千御殿的殿主，也因为他现在是他的弟子。
　　人生就算有太多的大起大落，也经不起如此折腾。
　　若是当初戚梓岄当初并不在目盲期该有多好？
　　时云榛叹息一声。
　　这件事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毕竟知道以后，戚梓岄不会欣喜，只会悔恨交加。
　　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七情六欲了，时云榛不愿自己这友人落入另外一个囚笼。
　　一辈子也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