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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解语租的房子在三楼,三室一厅的户型,简约风装修。
大概是不想麻烦,林铃目光在客厅转了一圈,基本找不到解语的个人物品,干净的过分,
拎起医药箱,解语一回头,便见林铃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乖乖巧巧的模样,不见一点刚才的乖戾与狠劲。
阳台落地窗开了一半,云层深处,有月光安静的倾泻下来,还有恰到好处的微风,模糊的树影轻轻摇曳。
解语心脏微微跳动一下,她常年泡在实验室,不喜交际,很少主动带人回家。
在陌生的城市,在今晚这样冷清的夜晚,家里多了一个林铃,竟让她感受到了少有的宁静与温馨。
唇侧弯起一点微末的弧度,可很快,解语回过神来,笑意还没来的及浮现,便消弭的了无踪影。
林铃手指关节有好几处都破了皮,出了血,其他地方则是青青紫紫,解语面色凝着,手上动作放的轻了又轻。
林铃是个惯会顺杆往上爬的,知道解语这是心疼了,故意道。
“没多疼,以前打架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多了,睡几天就好了。”
解语手上动作一顿,眼下不动声色的凝起一小片阴影,语气冷冷淡淡。
“你以前经常打架?”
在熙大的四年,林铃表现的乖巧无比,虽说性格跳脱了一点,但该有礼貌的时候有礼貌,该有风度的时候有风度,家境非常不错,学习却异常刻苦,找不出一点骄纵的毛病。
今晚她一打多,还能不落下风的事情,结结实实让解语吃了一惊。
现在被林铃一提醒,隐藏在担忧下的怒火顿时探出了头。
消肿化瘀的药得揉开,解语用了些力气。
林铃顿时疼得呲牙咧嘴,痛嘶了两口气,不忘继续扮可怜。
“小时候爸妈生意忙,没人管我,被人欺负了就只能自己打回去,后来长大一些,欺负我的人少了,但是总有别人被欺负,像我这么有正义感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不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毕业以后,林铃跟着林父与林母,在很短的时间里,成长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在熙大,有关她的传言从大一那个在军训期间带着几栋宿舍楼猴叫和把超大水桶坐烂进医院的桶姐变成了年少有为的林总。
林铃对解语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解老师变成了更为客气的解教授,解院长。
林铃有意将师生这层关系淡化,甚至会在私底下固执的用名字来称呼解语,自然而然的,两人相处时的状态就好似中间隔着一层雾,客气生分,远不如大学时自然亲昵。
可现在,林铃仰着头,眼神熠熠,讨巧卖乖的同时又有些洋洋得意,很是稚气,就像一条打了胜仗负伤回来求安慰的小狗。
解语已经不记得又多久林铃又多久没在她面前露出现在这般撒娇又不失意气风发的神态。
近期的印象里,不是她望着林铃的背影走远,便是她望着自己离开。
沉默的,悲伤的。
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静静的,静静的共处一室,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管,一切好似都能听凭心意做主。
指尖因为揉推的动作浸出浅浅的粉意,解语拿出湿巾擦了擦手,将医药箱归置好放回去。
气氛难得融洽起来,两人谁都没提那些爱或不爱的事。
林铃来的匆忙,开了很久的车,又打了架,饿得慌。
怕解语会赶自己走,林铃抓住时机,提高音量,冲着解语的方向道。
“解老师,我一直没吃饭,饿的发晕,走不动道了,家里有什么东西吃吗?”
林铃颇为无赖,但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明明解语的态度有所松动了,她不能放任自己白白错过。
一定要想尽办法留下来!
解语到底有些担心林铃,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刚才又打了架,怕她这么晚出去再碰到些什么事情。
“还有面,我去下碗面。”
解语一般在清大食堂吃,冰箱里没什么菜,就下了碗葱油面,加了两个蛋。
林铃在客厅被香气勾的肚子咕咕叫,没忍住跑到厨房门口去偷瞄。
解语身上系着围裙,头发盘了起来,在被雾气晕开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柔和,明明是被香气勾过来的,但一看到解语,林铃的心神便全部落到了她身上。
林铃下午怒气冲冲的过来,解语不过是和她说了几句话,她就像是小狗看见了骨头,什么骨气都顾不得了,只一个劲的摇尾巴。
最终,林铃成功的让解语松口了。
解语的本意是让林铃留下住一晚,结果林铃十分不要脸的顺势赖着不走了,一个星期以后,还成功的拿到了备用钥匙。
期间每每解语想要同林铃好好聊一聊她们之间的事,林铃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答问题。
仿佛回到了大学时期,林铃粘人撒娇,将不要脸皮彻底贯彻到底。
每天准时接送解语上下班,解语问起来,她就说正好约了人谈生意,顺路经过清大。
头疼且无奈,解语再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榕城,林铃便做苦恼状。
“解老师,这笔生意可遇不可求,才开始谈,估计起码得谈个一年半载才能有结果。”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来叨扰解老师了。”
林铃完全放飞了自我,一派胡言乱语,要是实在说不动解语,她就掉眼泪,百试百灵。
偏偏解语还吃这套,拿林铃一点办法都没有。
渐渐的,林铃越来越得寸进尺。
解语今年三十九了,但她保养的好,肌肤紧致,天生的冷白皮,往那一站,优雅温婉,举手投足间自成风韵。
某次林铃去接解语下班时,远远就看见一个儒雅的学者气质的男人与她同行,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林铃瞬间有了危机意识,解语从来都不缺人追,而且追她的不管男女,都是些高质量的单身精英。
和他们相比,林铃自觉自己不够看的,除了兜里有几个臭钱,其他的优势一点没有。
更何况,像解语这样的应用研究型人才,压根没有缺钱的时候,身边接触到的人一般都是不仅有钱,学识气质长相更是不俗。
必须做点什么,赶走解老师身边的桃花。
一时间林铃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送花送车送房子……解语一定不会要,而且还显得很傻。
要是打扰到解语的日常工作,那就得不偿失了。
工作!
林铃一个激灵,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主意。
思索间,解语已经打开了车门,副驾驶。
等她坐好,林铃下意识俯身过去给解语系安全带,碎发在风中轻轻浮动,无意中擦过解语侧脸,有些痒。
身体往后靠,与林铃拉开距离,解语看着老老实实一脸傻笑的林铃,心情复杂且微妙。
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解语与林铃的相处模式已经发生了某种显著的变化,林铃绝口不提有关爱情的话题,言行举止也很礼貌规矩,两个人相处时自然舒适的相处氛围常让解语生出她们已经共同生活了许多年的错觉。
但终归,不是的。
林铃绝口不提有关话题,解语每每有要提的苗头,林铃不是转移话题,就是干脆直接避开。
两个人就这么糊糊涂涂的住到了同一个屋檐下,时间一天天过去,解语的心境潜移默化的发生着变化。
车辆缓缓汇入主干道,感受着车内无处不在的属于林铃的气息,解语莫名喉咙有些干,路口绿等跳红灯时,眼皮跟着重重跳了一下。
余光一直注意着解语,林铃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微小的表情变化。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林铃主动问起。
“解老师,刚才和你一起出来的人是清大的老师吗?”
顿了下,林铃继续道,“我看他有些眼熟,前两天一个谈生意的酒局上好像见过他。”
林铃的解释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但解语没多想,郑铎恰好是一个校企合作项目的课题组组长,出去应酬是常有的事。
反倒是林铃在京市真有生意要谈这件事,让解语有些好奇。
平时除了接送解语上下班,林铃基本上呆在家里开视频会议,解语自然难以相信她之前硬编的借口,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了一句。
“是茶叶生意吗?我在这边有几个老同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见解语主动关心起自己的工作,林铃喜不自胜,当下就把这些天做的准备吐的一干二净。
“榕城贡茶,在西南市场的销量已经饱和了,去东南与北方市场又争不过本地企业,这回在京市有个国际性的农产品博览会,我准备抓住这次机会走出口渠道。”
比起读书,林铃在做生意上的天赋要出众的多,她们家的茶叶生意被她做的风生水起。
毕竟是自己费心教导了四年的学生,见到林铃能有如今的成就,解语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欣慰。
敏锐捕捉到解语的状态松弛下来了,林铃趁机问了些解语有关她在清大经手的课题组的事情。
林铃有一定的专业基础,回家的路上为免气氛尴尬,解语便和她多说了些。
原以为是随意的聊天,结果一周后,解语所在课题组组长赵正说有家外地企业主动联系上了他们,提出承担一应的设备费,材料费,检测和化验加工费等等。
尤其是新设备在签好协议的第二天就送过来了。
要知道他们用来检测做实验的设备,便宜的几十万一台,贵的则要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
“这家企业直接一条龙把我们实验室里所有的设备都换新了,真是良心企业家啊,她还进了我们学校的MBA研修班,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说来也是缘分,她就是榕城的,你们是老乡。”
赵正平时给人的印象是个稳重的谦谦君子,但这回着实不能怪他,实在是人家给的太多了。
他带的研究生就站在一旁,看着导师脸上笑的满脸褶子,默默低头,暗自腹诽。
幸好那老板现在不在,老师你现在笑的实在是太招摇了,就差把人傻钱多,冤大头这几个字印在脸上了。
说来也是奇怪,赵正是清大典型的纯学术派人物,脑子轴,一根筋,醉心于做科研,发论文,应用实践性不强,这就意味着他的研究影响力局限在学术圈,在申请研究经费时坐冷板凳是常有的事,而对生意人来说,资助的研究搞不到钱,那就没必要资助。
这回完全是意外之喜。
解语刚开始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想到林铃之前一直追着她问相关研究的事,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再一听是榕城的,基本坐实了她的猜测。
依稀记得解语刚入大一,惹出了事,家里财大气粗的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现在解语当家,按照面前的趋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解语不知怎么的,有些生气,心里堵的慌,偏偏有气又不能发泄出来。
林铃这做的是好事,企业家赚了钱,回馈社会,谁听了都得夸一句,找不到一点理由说她做错了。
可林铃真是纯粹的发善心资助研究吗?
解语按了按太阳穴,无声吐了口气,脑子里无比清晰的浮现出林铃好几次醉酒吐得天昏地暗的场景。
她年纪轻,刚毕业就去和老练的老狐狸们打交道,被灌的不省人世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林铃在做生意上有股拼了命的狠劲,这回资助给课题组的钱,不知道她是跑了多少个酒局,签了多少单才拿下来的。
况且她家的公司正值转型期,需要的资金不少,在清大花了这么多,不知到后续得去多少个酒局,才能平掉这笔支出。
解语脸上得笑意淡了些许,但她待人接物,向来温和周到,即便稍有冷淡,也难以叫人觉察出什么。
赵正此时还沉浸在喜悦里,完全没注意到解语得神情变化,去实验室得路上,还一个劲的和解语介绍新仪器是多么多么的好用,多么多么的省时省力,不愧是国际上最前沿的检测技术。
两人在电梯里碰到了同个课题组的两位老师,常遇史和肖敏。
这两位通过某些关系硬塞到赵正手底下来刷履历的,科研能力甚至不如一些拔尖的本科生,奈何背景强硬,赵正为了抱住那点为数不多的科研经费,心里堵的很,但平时也只能当作视而不见。
一进到电梯,两方人面面相觑,赵正应激反应般止住了话头。
气氛陷入微妙的沉默的中,不过没一会,肖敏与常遇史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主动说起了课题组拿到了企业资助的事。
“赵教授,这回我们拿到的企业资助可是学校近几年最多的,我们底下人的待遇是不是得提一提了,正所谓要想马儿跑,得给马儿吃好草。”
肖敏说着,往解语的身上意味深长的瞥了几眼,似是而非道。
“尤其是大家都是一个课题组的,可不能厚此薄彼。”
解语的履历放眼国内任何一所高校,都是能拿的出手的,赵正能邀请到她加入,纯粹是解语对他的研究方向感兴趣。
她有才华,性情细心温婉,和人相处时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实验室里大大小小的问题,不管谁去找她,都能耐心的说出个一二三,很受课题组了众人欢迎。
出了肖敏和常遇史,他们就是来混的,天天事情不做,颐指气使的屁事一堆,偏偏大家只能忍着,做做表面的人情。
解语没来之前,她们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但是解语一来,有了对比,他们心里立马就不平衡了。
赵正这个老顽固,不会变通,不会做人情,难怪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这副穷酸样。
外校来的这个姓解的,除了长得好看一点,有什么值得捧的,也不看看多大年纪了,真是一群不会看人眼色的土包子。
肖敏的话说的十分过分,赵正是有些读书人的清高与坚持在身上的,他搞研究搞了半辈子,十分爱才。
平时把肖敏和常遇史当作空气,已经是能做到的极致,现在竟然空口白牙的污蔑解语,赵正顿时冷了脸色。
“肖敏,解老师的科研能力,实验室里的人有目共睹,更不用说她这些年在国内外的权威杂志上发表过的一篇又一篇论文……”
赵正直呼了肖敏的名字,将解语的成就一个一个拿出来,说的一清二楚。
赵正轻易不发脾气,这回一发脾气,直接点名了肖敏和常遇史是课题组里的拖累。
肖敏平时哪会管这些东西,常遇史就更不用说了,解语不搭理他,他就觉得这女人假清高,装什么装,就连百度百科都懒得搜一下。
现在当着一个研究生的面,两人被下了面子,脸色立马赤红青白,变得煞是好看。
解语长眉轻蹙了蹙,想到什么,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将手中未开封的水递给了赵正。
肖敏和常遇史一看,心中更不是滋味,这姓解的什么意思,这是看不起他们吗?
赵正对她态度这么好,不会是两个人之间有猫腻吧。
果然,就是有猫腻,赵正年纪都大她一轮,真是恶心。
肖敏和常遇史臭味相同,对视一眼,就知道彼此心中在想些什么。
这回是常遇史没忍住,他觉得自己不能被一个女人看轻,直接把两人心中的龌龊想法说了出来,顺便还着重强调了一下,课题组能拉来资助,靠的是自己的关系,不然这好事怎么会落到他们身上,他们是跟着自己沾光了。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今天六楼实验室都在过道里忙着试调新设备,常遇史嗓门大的很,洋洋自得,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众人都听到了。
在副院长陪同下来的林铃自然也听到了,空气有瞬间的凝固。
副院长忙堆起笑,说了两句别的事情,想把这件事这遮过去,同时暗地里狠狠记了常遇史一笔,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以为有个副校长的舅,就了不起了是吗?
林铃没回副院长的话,她看向解语,两人在空中对视,眸光相接又错开。
突然,林铃突然笑了两声,朝着解语的方向走。
常遇春以为是自己舅拉来的资助,之前才大放厥词,见林铃朝着他走过去,脸上笑出了一堆褶子,弯着腰,就等着和林铃握手。
然而下一秒,林铃在众人的诧异的目光下,直接走到了解语身旁,语气轻描淡写。
“解老师,你脾气还是太好了,要我就忍不了身边有野狗乱叫!”
是修锁文补的番外,不知道锁什么什么时候能解,先发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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