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轻拂露华

1、第 1 章

　　“哎，你听说了么，李大娘家的刘桂英……”薛二娘蹲在河边凑在王大姐旁边，伸长脖子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才压低声音继续说，“昨儿个晚上，没了。”
　　王大姐手下一顿，“怎么回事啊，好好地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就……”
　　“还不是因为隔壁村那老黄，看上她了。”
　　“老黄……”王大姐一下没一下的搓着衣服，“他不是前些年老婆死的时候说以后不娶了么。”
　　“嗨，你那是没见过刘家那姑娘，那眼睛长得……啧啧啧，一股狐媚子样。” 薛二娘啐了一口，“真的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诶，那刘桂英，好像是有娃娃亲的吧。”
　　“你是说刘家那小子……他前些年不是参军去了么…..听说去的是边疆那块，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哎，我听说，那老黄年轻的时候从商，挣了不少钱呐……”
　　“可不是，这聘礼，就足足有……”薛二娘伸出揣兜里的手，颤颤巍巍的比了一个数字，“这桂英咋就这么想不开……如果是我，还巴不得嫁过去呢。”
　　“就你长得那副磕碜样，人老黄还看不上呢。”王大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薛二娘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浑浊的眼珠子一转悠，“诶，你觉着说我家凤霞，老黄相的中不。”
　　“那铁定得中啊，咱们凤霞多水灵……”
　　“我现在就去和我家老头商量一下。” 薛二娘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好嘞，成了记得请咱喝喜酒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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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这是哪里。
　　女孩迷茫的望向四周，尝试着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
　　不疼了。
　　女孩蹲下，掀开裙子。
　　她脚腕和小腿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印记，她似是愣了一下，站起将裙子整理好。
　　此时已近夕阳，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人们都慢悠悠的往家里赶。
　　“阿妈……”她跑到家门口，本想敲门走进去，却不料手竟径直穿过了家门。
　　她迟疑了一下，穿过门来到了院子里。
　　失踪了很久的赵大爷也回家了，他抱着一只小猫坐在院中的槐树下对着她微笑。
　　“富贵！”
　　她跑上前从大爷手中接过猫咪，轻轻的慢慢抚摸她的背。
　　“这小猫可真是喜欢你喜欢的紧。”赵大爷慢悠悠的站起来，拍了拍沾了灰的膝盖，乐呵呵的说。小猫舒服的往她身上又凑近了一些，发出了轻轻的呼噜声。
　　“你刚出门的时候，这猫就不停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找你。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只好趁你阿娘出门买菜的时候一起跟了去，谁料被西院姓徐那小子逮着了。”
　　“没事就好。”她抱着猫，拿脸蹭了蹭她，“谢谢大爷……诶，大爷您头发怎么长了？”
　　赵大爷低头看了一眼那长到腰的麻花辫，愣了一下，“没事没事，改天给剪了。”
　　“这树上怎么还有一只猫呢。”她抬头看见了树上那只被吊着的白猫。
　　“兴许是不小心爬上去的呢。”赵大爷漫不经心的说，拿着扇子晃了晃。
　　她与猫亲近了一会儿，便放下猫，走进自己的房间，走到门口，她突然有些怕了。
　　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想了想，便跑出了家门。
　　“我现在应该去哪里呢。”她跑到一半慢慢停下，开始思索这个问题。半夜逃家，家是不能回了。她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节日，今天街上热闹的紧。刘姨抱着她出生没几日的小儿子在那里慢慢悠悠地在河边散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小儿的脸竟是有些许浮肿。她走上前与刘姨寒暄了几句，告诉了她治疗浮肿的药方。刘姨静静地听着她说的话，本想说些什么，张开了嘴，却只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她笑了笑，拍了拍刘姨的手，“刘姨，没事的，都是邻居，能帮上忙我也很开心。”
　　说着便笑着离开了。
　　刘姨转身望着她的背影，无神的眸子不曾见一丝波动。

　　（二）
　　她漫无目的地在山间走着，山腰上横着一个又一个土馒头。有些条件好些的还有墓碑和供桌，有些甚至连坟茔都没有，仅是用一块布包着埋进土里。
　　这是谁的墓？
　　怎得如此熟悉。
　　她走向前。
　　一块白色的墓碑兀自横在杂草丛生的土包前。
　　“先父刘权先母许凤霞之墓”
　　刘全是谁？
　　她心底莫名冒出了些许奇怪的感觉。
　　这感觉，说难过也算不上难过，说开心也说不上开心。
　　天色已经很晚了，山上的风还在刮着，吹得树直摇晃。
　　“还是回家吧。”
　　她慢慢地往回走着。
　　路太长了。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在走向何处。
　　她走过了一座从未见过的桥，桥边的老婆婆笑意盈盈，浑浊的眼睛盯着她，却没说什么。
　　她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村庄，还有一条两边都是花的小路。
　　路很长，花很漂亮。
　　她继续往前走着，看见了一个男人。
　　那个背影好熟悉。
　　她走上前去，低声询问，“同志，我认识你吗。”
　　男人愣了一下，才缓缓地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一滴泪划过那张充满沟壑的脸。
　　“真的吗？”
　　“真的。”
　　“那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吗？”
　　“嗯。”
　　忽的吹过一阵风，刮落了些许花的花瓣。
　　花瓣被吹走，原本缺失的地方很快又长出了新的花瓣。
　　“我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