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辅政皇叔》桓婧

8、第 8 章

　　陈琬琰见状，颔首回了一礼。

　　“还请贵客移驾——”州刺史伸手邀请着道，指向身后的马车。

　　“近几日马车已经坐得够多，步行即可。”季明诚说：“顺便，我也想见见此处的风土人情。”

　　州刺史命人将马车带回，主随客便道：“既是如此，请——”

　　陈琬琰和季明诚一路缓步慢行，登高远望，可见码头人声鼎沸，货物不断在此流转，一片繁忙景象。

　　“殿下此番前来，可是要视察军务？”州刺史主动询问季明诚。

　　“确有此想，就是不知刺史方便否？”季明诚点头道。

　　“没什么不方便，本地驻军多在窑锱县——”州刺史说着，向季明诚介绍身后队伍中的一人：“李都尉便是主管军务之人。”

　　被点名的李都尉愣了一下，随即将脸上怔愣的表情掩盖过去，出列向季明诚行礼。

　　“既方便的话，就趁着时间还早去看看吧。”季明诚说完，回头看向陈琬琰：“王妃可愿同去？”

　　陈琬琰笑着摇了摇头：“军事重地，我去多有不妥，不如……劳烦李都尉的夫人陪我逛逛？”

　　官员来迎接晋王，不少人带了家眷，李都尉就是其中之一。

　　李都尉的夫人闻言也是一愣，与自己丈夫对视一眼，随即恢复如常的神色，走上前落落大方地同陈琬琰道：“王妃客气，妾身理应奉陪。”

　　在郡邑之内，又有梅窣跟着，季明诚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同护卫交代几句，便与州刺史及郡守上马往窑锱县行去。

　　“窑锱就在郡邑之西不远，半日可回——”李夫人看着陈琬琰目送晋王离去，在身后安慰道。

　　“啊……我倒不是担心这个。”陈琬琰收回视线道。

　　正相反，她担心季明诚此去一路顺遂，以致查不出什么。

　　不过这话自然不能同李夫人说。

　　陈琬琰转移话题道：“夫人可知这郡邑之中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能否带我去逛逛？”

　　李夫人想了想，伸手道：“王妃请——”

　　因为沿海，许多从海外带回的货物都会在此集散，不过这些稀罕之物对身在都城之中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唯一的优点或许仅在于海味比较新鲜。

　　在一家店外等烧烤的海味时，陈琬琰主动开口与店家闲聊：“店家，今年收成如何？”

　　店家是位年轻女子，听陈琬琰这么问，不由得笑问：“贵客从旭京来？”

　　“如何看出来的？”陈琬琰好奇道。

　　“贵客的口音像中原之地的，一来又关心我家收成——”年轻女子笑眯眯地将烤好的海味递给她：“只有都城的人才喜欢聊这些话题。”

　　陈琬琰将烤好的蛏子递给身旁的梅窣，随口问了句：“是吗？”

　　“我们睢泠郡每年所产谷物都颇丰，经常供应别郡乃至其他州县，这几年风调雨顺，收成一直很好。”年轻女子笑着答道。

　　陈琬琰回头看向身后的护卫，好奇地问：“你们真不要？”

　　身后那批护卫慌忙摇头，不约而同退出一点距离，却又因为要保护王妃，不敢退太远。

　　“他们受不得海腥味——”梅窣替那批护卫解释道：“主上曾请府里的人吃过一回，奈何他们没胃口，最后都进了我的肚子。”

　　护卫之中有人幽幽补了一句：“结果她吃得太多身上起疹。”

　　梅窣乜斜了那人一眼。

　　陈琬琰讶异地看向梅窣：“你对海味过敏？”

　　梅窣摇头，生怕陈琬琰不让她吃：“少吃点没事。”

　　她不说话时冷冷的叫人觉得不好接近，却在吃海味一事上显出几分执着的可爱来——陈琬琰见状莞尔一笑。

　　“睢泠郡物产丰富，此地的百姓大多安居乐业。”从烧烤摊走出来之后，李夫人对陈琬琰说道。

　　陈琬琰说：“我沿途所见也是如此，就是不知所获颇丰，会否致使谷贱伤农？”

　　“郡里的富商每年都要购进大批口粮，这几年的粮价倒没特别低贱过。”

　　“哦……”陈琬琰闻言，心下思绪纷杂。

　　有关前世那支西北的乱军，她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似乎乱军之所以会出现，和当地官员怠惰脱不了关系。

　　但究竟如何怠惰，那时她居于府内，很少再接触朝堂，具体的情况根本无从知晓。

　　如今到了睢泠郡，看到眼前和谐有序的景象，却不知如何下手调查。

　　之前看李都尉被点到名，神色似有异常，便想着找他夫人来问问清楚，可现在看来，他夫人却好像没什么想说的。

　　李夫人带着陈琬琰一行人来到饭店前，边往里进边道：“都城来的人多半会觉得这里的口味有些偏咸，这家店倒是会将盐放得轻些……”

　　话音尚未落地，店里一群兵卒模样的人扬声道：“小二，来盘香酥鸡——”

　　饭店掌柜闻声从店内走了出来，对这群人赔着笑道：“各位军爷……各位军爷之前已经赊过几回账了，小店这是小本生意，实在是……”

　　“瞧你扣扣搜搜那样——”领头那人将几枚铜钱“啪”的一声放到柜台上：“香酥鸡的钱我先付了，够不够？”

　　“可之前的欠账——”掌柜满脸为难。

　　“之前的欠账慢慢补，你先把这次的酒菜给我上了。”领头之人说完，见掌管依旧没动，语气不善：“怎么？还不快去！”

　　掌柜无奈，只得吩咐后厨去做。

　　陈琬琰看到眼前的景象，怔在原地没有说话。

　　那群兵卒之中领头人的声音，瞬间将她前世的记忆唤回——乱军首领就是这样的声音。

　　虽然前世没能看清乱军首领的脸，但声音她绝对没有认错！

　　陈琬琰压制住内心的慌乱，迅速整理清楚思绪。

　　此时的乱军首领没有那十万乱军追随，何况这里是郡邑，身边又有梅窣，暂时不会有危险。

　　李夫人看看那几名兵卒，又看看陈琬琰，压低了声音道：“王妃，此处人多不清净，不如换——”

　　“既然饭做得好吃，那定然会人多，为何要换？”陈琬琰笑着反问道，“就在这里吃吧。”

　　“……是。”

　　坐下的兵卒见有人进来，抬眸瞟了一眼，看到是李夫人，表情有些尴尬，起身冲着李夫人抱拳行礼：“见过夫人。”

　　此处驻军皆由李都尉管辖，兵卒自然也都认识李夫人。

　　李夫人点点头，算是回应。

　　“我们——”几名兵卒想解释自己为何会在此，却被李夫人打断：“我知道，坐吧。”

　　她转头笑着请陈琬琰安座，热心的替她布菜。

　　这位李夫人，像是故意要隐瞒些什么。

　　陈琬琰觉察到这一点，却并未多言，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那几名兵卒坐下以后，领头之人的目光停驻于陈琬琰的脸上，眼眸微眯，神色……略有些不怀好意。

　　梅窣转过身去，默默握了下刀柄。

　　领头之人察觉到梅窣的不好惹，赶紧收回视线。

　　与李夫人逛完以后，陈琬琰回到郡守安排的府邸休息。

　　季明诚视察军务未归，陈琬琰坐在榻上等，许是因为今日太过劳累，又记挂着心事，不知不觉便在榻上睡着。

　　醒来时，陈琬琰发现季明诚坐在案边看书。

　　季明诚将目光从书卷上收回看向她：“吵醒你了？”

　　陈琬琰摇摇头，起身披起外衫来到季明诚对面坐下：“是我自己睡够。”

　　茶壶中的水还温热，陈琬琰提起茶壶，将季明诚的茶杯续满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不尝尝这茶吗？上好的碧螺春。”季明诚问。

　　“我自小不喜饮茶。”

　　季明诚也不勉强，端起杯子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

　　“殿下去视察军务，可有什么发现？”陈琬琰状似无意地问。

　　“军容整肃，军纪严明。”季明诚答了简短的八个字。

　　陈琬琰迟疑着“哦……”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奇怪，怎么与你之前所见那几个兵卒毫不一样？”季明诚眼中隐含将她看清的笑意。

　　陈琬琰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殿下怎知……？”

　　“梅窣说的。”

　　梅窣不说话时看着性子冷淡，似乎对吃以外的东西毫不关心，却是机敏得很。

　　从饭店出来以后，耳力极佳的梅窣听到那群兵卒的领头人说：“也不知哪里来的小娘皮，长得倒是天姿国色——”

　　在梅窣看来，有人妄议王妃，是该向晋王禀报的。

　　“……这背后的缘由，殿下可命人查过？”

　　“那几名兵卒确属窑锱县驻军，今日被郡守勒令不可留在军营。”季明诚直接说出调查的结果：“因这几名兵卒的身份，是刚招安不久的海寇。”

　　有人胆敢对他的妻子不敬，自然要彻查。

　　“海寇？”陈琬琰不由得诧异：“若非情况特殊，此等作奸犯科之人均不可招入军中，睢泠郡缺兵源？”

　　“本地百姓都知道军中伙食丰盛，服役期间不需交粮，除了军饷会延迟几月发放以外，几乎没什么可抱怨。”季明诚说：“兵源应当是不缺的。”

　　“那怎么……”

　　“唯一的疑点，就是军饷为何会延迟发放——”季明诚说：“我已经吩咐他们去查账，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