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夜两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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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水....”
“别打我！”
“宋修.....”
“啊！”
苗秒在半夜里呓语不断，猛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黑暗，连滚带爬地起来打开台灯。
小姑娘脸色苍白，脸颊带着一抹病态的红晕，小手慢慢地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苗秒躺回床上，眼睛有些干涩，她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被噩梦扰得没了睡意，脑中走马观花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她显然也发现自己的异常了，一些恐惧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两辈子的记忆使她不堪重负。
当她听到那阵惨叫声，看到血淋淋的黄毛时，她被吓得浑身僵硬，头皮一阵发麻。
紧接着就如同掉进一个回忆的无底洞，脑袋变得混沌起来，就像再次回到了牢笼般的上辈子。
若不是泪水蒸发带来凉意，她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这不像是心理上的，反倒是生理上的。脑中很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应该哭，但眼泪直往下流，身体蜷缩起来，做不出别的反应。
是因为看到打架被刺-激的吗？
苗秒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打架的事情她见过不少，苗大强打人和苗大强被人打，这几乎是家常便饭。
小时候被苗大强关在阁楼上，巷子里经常有一个小男孩儿，打起架来凶狠地像发疯的小狮子一样，就算目睹全过程，她照样是冷眼旁观。
黑暗中，水墨般的眼睛里又疑惑又担忧。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所以伤害到她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这具身体下意识有了小时候苗大强毒打她时，自然而然的自卫反应。
她甚至会想，是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精神，还不太会控制这辈子的身体，小姑娘在这乌漆麻黑的夜里有点发怵，只觉越想越灵异。
幸亏苗秒心大，还没等相通，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睡意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
迷迷糊糊间，她又想到小时候后巷那个小男孩，他才那么小的年纪啊，打起架来就那么暴力，还学着大人的样子，满口的脏话。
不久，今晚宋修打架的场景又出现了，也是同样的暴力和血腥。
苗秒又回想起他弯腰拨开她的头发，俯视她的样子，和无数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小男孩在小阁楼下，边说话边抬头看她的场景。
慢慢的，两人竟然重合在一起……
苗秒迷迷糊糊的，不知是对宋修说的，还是说给自己听：
“为什么对我那么凶......”
“看来没有我这个拖油瓶，你也过的很不好.....”
后来睡意上来了，苗秒彻底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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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咕咚.....”
与此同时，于苗秒家房间格局差不多的公寓里，身高腿长的男生一脸不悦地站在客厅里大口喝水，他的眼睛布满红血丝，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劫难。
他刚刚梦到自己被车撞死了，而且还他妈是骑着电动车！
宋修嗤笑一声，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怎么看，骑着小电驴这种画面，都和他不太相配。
他怎么会骑电动车？？？骑个小摩托他不香吗？？？
不过令他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在梦里都忘不了把那些肮脏的钱还给宋家，狠狠打他们的脸。
——就在被撞死的前一晚，他去见了宋廷昊，把卡还给他了。
这正是他打算做的事。
但！
就在即将和宋家彻底扯平，万事俱备的时候，他竟然被一辆大货车撞死在路上！
梦里的他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而且，他怀里隐隐约约好像还抱着一个东西，什么宝贝似的，到死也没撒手。
最后脑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但一切都模模糊糊，只是心里的怪异感觉挺真实的，莫名的心慌和难受。
刚醒来时，宋修的心脏跳得很快，他差点以为自己有心脏病。
“靠！”真他-妈太不吉利了！
宋修喝完水内心稍微平复，心跳也趋于缓和，他准备回卧室继续睡觉，但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宋修睁着眼睛看着外面的月光，眼前一片迷朦，心里有片刻的空虚。
他从小无父无母，从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呆在福利院了，那里有可怜人，但人的劣根性也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不欺负别人，别人就会以为他是个软柿子，久而久之，他也变成了那种人。
他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但他的疯狂和暴躁也不是骨子里天生带来的，他也有血有肉，有正常的感情，偶尔也会怀旧。
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光，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或许是因为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天然无害，让他能够有片刻的安全感，感染得他也纯然起来。
虽然总是得不到回应，但他很乐意在她面前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能够毫无顾忌地跟她说话，也愿意不求回报地对她好，给她摘梨子，送给她一些自己都不舍得吃的一些东西。
但好景不长——
某一天，福利院突然来了好多辆汽车，整整齐齐地排在门口。一个面容威严，穿着不凡的中年男人，像上帝一样，带着一股傲气，站在他们这群矮冬瓜前面，他的旁边还站着很多穿着黑衣服的人。
小宋修当时想，这人竟然还挺牛，他都没有这么多小弟呢！
为首的那个男人像众多上位者一样，开始挑选小孩子，听老院长说，他想收养一个小孩儿。
所有的小孩儿按顺序，一个个地被带到一边，被带回来的时候大都捂着手指呜呜大哭，小宋修不屑极了。
他冷着一张小脸看着抓着他两只细胳膊的黑衣人，他知道自己肯定刚不过他们，索性就老老实实被他们抓着。
小宋修被带到一个摆着一些奇形怪状机器的地方，应该是临时放置的。
小宋修被两个黑衣人按着，一动也不能动。
他一抬头就能看到眼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令人厌恶！
抽完血后，小宋修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得到自由之后就从后墙的破洞里钻出去玩了。
他可是福利院最调皮的孩子，没人敢领养他，即便领养了，他也会逃出来。
然而，当夜色低沉，他重新回到福利院时，外面的汽车还在，宋修的眼皮微微跳了两下。
果然，他一进去就被人紧紧地抓住，后来醒过来时已经是在车上了。
汽车还没发动，那个浑身富贵气的男人也不在，小宋修隐约听到有人说是在办什么手续。
小宋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开始死命的挣扎。两个成年人显然没有把一个小孩子的反抗放在心上。
但即便是片刻的松懈，还是被他给跑了。
小宋修一边跑，一边抹了抹刚咬了人的嘴——卧-槽！好他妈咸呐！
他不知道自己往哪里逃，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跑到小哑巴那里，想往她家里躲一躲。
但他其实也知道，小哑巴给他开门的几率不大，因为连她自己都被困在阁楼上。
最后，在小哑巴淡漠的眼神中，宋修还是被抓走了
她就一直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我只是，只是想见她一面......”
宋修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里藏着莫名的情绪，喃喃自语，平静的外表下却是心烦意乱。
鬼使神差地，宋修起身，穿上外套走出了家门，凭着模糊的记忆回到了小时的后巷。
意料之中的，他再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那户人家里的灯还亮着，已经十二点多了，屋里还有吵吵闹闹的，不断有乒乒乓乓的杂乱声传出来。
他远远地看着，一个挺着啤酒肚，肥头大耳的男人气轰轰地打开大门，从家里走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头发乱蓬蓬、面相刻薄的女人，嘴里骂骂咧咧地，面色凶狠地朝着男人扔了两只鞋子，话的内容无非是关于钱。
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畏手畏脚的。
“你个杀千刀的，看看我们娘俩跟着你都成了什么样儿了！苗大强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乞丐！你挣得那点钱连给我塞牙缝都不够！”
“臭婆娘！要不是你非要吵着去避暑，我家那拖油瓶还能给我赚钱呢！”
“你女儿和你一个熊样，那点奖学金管个屁用！我告诉你！赶紧让你前妻把这个月的生活费寄过来，不然你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你-他-妈——”
“不答应是吗？好！我带小俊回娘家！”
“好好好，别生气，我明天就去要行吗？”
“哼，今晚你就睡大马路吧！”
“好嘞！我的小姑奶——”
“嘭”的一声，女人毫不留情地关上了大门，咒骂声戛然而止。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跟他刚来的时候一样，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看到了这一家里的三口人，但唯独没有看到那个小哑巴。
她搬走了吗？亦或是死掉了？
小时候就看她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黑黑瘦瘦的，整日蹲在小阁楼上。即便太阳那么晒，她只是一言不发地蹲在那里，像个痴儿一样。
不过，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也真是够可怜的，所谓的父亲不但把她当成拖油瓶，还连带着把她母亲的抚养费也私吞了。
至于小哑巴现在人在哪里，宋修没有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来，活着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宋修凝视着紧闭的大门，面色肃然，冷笑一声。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败类，他宁可孑然一身，无父无母。
宋修半蹲在一棵老松树下，点燃一支烟。
烟头的光亮在黑夜里明明灭灭，像极了那个女孩的眼神。
片刻，宋修烦躁地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今天的自己真他-妈奇怪，像是有什么牵引着他一样。
莫非是...年纪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夜两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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