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相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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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在呼唤他。
是那位他从没有见过的、年轻时的父皇。
一个……并不认识他的父皇。
意识到这一点，阿宝一个激灵，那些对父皇年少时模样、性情的期待和好奇彻底消失，浑身仿佛被雷魔法通过一遍。
他在这一瞬间忽然感到了畏惧。
因为现在的他对父皇来说，只是一个来历都需要被怀疑的陌生族人。
即使他曾毫不犹豫地背起对方逃离濒死的境地。
双腿沉重，难以迈开。
宫殿大门‘吱呀’洞开，静静等待着被呼唤者的进入。
阿宝却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呢？”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一张非常眼熟的脸从肩膀探出来，笑嘻嘻的：“我门都帮你推开了，你怎么还往后退？霍尔不是在叫你？”
阿宝头一次这样痛恨他二叔爱看热闹的坏毛病。
对方脸上带笑，却联合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走到他身后的希蔓，无形中封死了他所有逃离路线，还在轻快地催促：“快去啊，别让霍尔等急了。”
阿宝瞪着他，只能抬起脚步，慢慢地向殿中走去。
是他大意了。
能和父皇、和三叔一起走到最后戴冠的月魔神大人，怎么可能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没有心眼？
年轻的逆天魔龙走进去，殿门闭合。
洛伦大松一口气：“好险好险！要不是你突然想起来告诉我，你根本没在族里见过这条龙，我和珀尔都完全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话是这么说。”希蔓原地蹲下，苦恼的撑着下巴，“但除了我从没见过他之外，他的表现基本没什么破绽，就像真的自小在族中长大一样。唉，还是得看弟弟和星魔族那位的，希望在返回心城之前，他们能套出他的来历吧。”
***
霍尔德尔坐在一把和整个大殿画风都不太符合的靠背椅上。
纯黑的绒布做底，暗红纹路流畅绘下，再点缀上形状优美的湛蓝宝石。
霍尔德尔很满意。
其实不是审美，而是细腻的心思。
他都做好了第一次获得一把橘色调椅子的准备了。
不说情魔神领军出征并不在罗赛城，即使他在，在莅临的魔龙殿下面前，也得乖乖让出他的大殿与魔神宝座。
只是霍尔德尔实在嫌弃情魔族的风格，加上他并不擅长这一类日常魔法，只好麻烦身边的星魔法师临时施展一下【变形术】，也算是一次小小的试探。
关于这位星魔神最优秀的继承者，他传闻听了不少，以往也见过几次面，但单独坐在同一个空间中进行交流，还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就像星魔神最出名的是神秘莫测的大预言术，比起其他部族的继承者有了一定的实力后就要外出磨砺，星魔族的传承更重视占卜一道，他们的继承者在戴上魔神冠冕之前，很少会出现在外界。
即使是继承者们私下的聚会、游玩，他们也通常游离在外，只与极少数有些交情的魔神继承者们来往。
他见到乌西亚的次数更多一些，那位比珀莱尔斯年长一些的星魔从来不吝啬给出一张冷冰冰的脸。
除了拜见父皇与月、星两位魔神时，他从不会向任何魔低下高傲的头颅。
霍尔德尔对这种态度并不在意。
从魔族的规矩来说，乌西亚没做错任何事。
只是对希蔓和洛伦这种性格的魔，他们会本能地将让他们感到不舒服的魔划出交友圈外。
然而另一位继承者表现出的模样，却让他感到意外。
“感谢您的赞美。”他不卑不亢地回答。
短短一句话，连微笑的弧度与音调的起伏都挑不出任何问题。
即使是刚刚为了洛伦的表现向他表示歉意时，流露出的无奈也停留在一个恰到好处的程度。
既不会太过火而显得装模作样，也没有过于严肃导致身份上的‘越界’。
——他的分寸感与距离感把握得近乎完美。
霍尔德尔难得赞同洛伦的选择。
和这样的魔相处，确实要比与乌西亚待在一处让魔舒服得多。
他询问了珀莱尔斯，关于他救回‘龙崽’的一些细节。
“名字？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从驱魔关附属的原宁城把他救回来，直到我们抵达罗赛城……唔，我都还没见过他的人形。”珀莱尔斯没有刻意强调自己在这两场救助中发挥的作用，也并不存心规避试图引起霍尔德尔的注意。
“那是他的拟态。”霍尔德尔顿了顿，表情有细微的不自然：“他的年龄超过三十岁了[1]，灵力层次却已经是八阶巅峰[2]……我也想要了解，他拒绝与你们交流的原因。”
逆天魔龙族的幼年期是二十岁以下，百岁以上成年。只看年龄的话，霍尔德尔和希蔓也仅仅是刚刚脱离幼年期。
这也是‘龙崽’的一大疑点。
月魔族与星魔族是公认的与逆天魔龙族关系最好的两族，有什么理由才能让一只受伤的逆天魔龙始终拒绝和他们交流？
珀莱尔斯眸光闪了闪：“您也不记得曾见过这么一位魔龙？”
逆天魔龙族当下族众一千三百多位，虽然已经是各族中最少的，霍尔德尔和希蔓也不可能认得全。但如果范围缩小到黑龙亲卫与他们子女身上，一百多魔总不可能记不清楚。
但偏偏两位魔龙殿下都表示——没见过。
这问题就很大了。
总不能是某一位黑龙亲卫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如果仅仅是这样，事情反而变得单纯太多。
出于第一次正式交流的顾忌，珀莱尔斯默默把这个想法咽了下去。
嗯，‘审问’结束后，可以去和洛伦聊一聊。
他们又一同分析了‘龙崽’出现在他们面前以来的所有细节，但可供判断的信息太少，基本做了无用功。
不得已，霍尔德尔主动出声把等候在殿门前的阿宝叫了进来。
殿门洞开，挺拔的身影逆光走近。
珀莱尔斯的表情有点古怪。
黑发蓝眼，是标准的逆天魔龙长相没错。但这五官……
显然，不只有他发现了这一点。
身旁的魔龙殿下眼神剧变，连带着周身的灵力都失去控制——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
珀莱尔斯当即起身，向他微一颔首，果断离开了大殿。
虽然很意外，但接下来的东西可不是他能听的了。
他走出来，正看到希蔓丢开形象蹲在地上，看到他时仿佛被烫了脚般火急火燎跳起，飞速整理外表。
向他问好时，脸上的红晕都没消退。
洛伦靠在另一边的柱子上大笑。
他问：“那条……位魔龙不是刚进去，你怎么就出来了？”
珀莱尔斯看了希蔓一眼，对洛伦说：“有点事要问你，跟我过来一下。”
穿过情魔宫的浮雕走廊，珀莱尔斯带着他绕了好几道弯，又施展数个侦测魔法确认这附近没有任何活物与炼金仪器，这才发问：“你还记得清那位魔龙的长相吗？”
洛伦摸不着头脑，很想说‘就余光扫到了一眼，怎么可能看清楚’。但看着珀莱尔斯严肃的态度，只好努力回忆了一下：“嗯……年纪不大，轮廓分明，挺英气的……希蔓也许会看得清楚一点，要不你去找她问问？”
“那希蔓殿下的反应是什么样子？”珀莱尔斯接着追问。
洛伦捂着脑袋，很是痛苦：“太远了，又到处都是碎石和细粉，这哪里看得清啊！有时间在这里逼问我，你占卜一下不行吗？！”
如果可以，他早就动手占卜了，还用得着你来提醒？
珀莱尔斯相当无奈。
本族的占卜术沐浴在大预言术的光环下，也一定程度被外族神化了。如果占卜术没有任何限制，那本族怎么可能只是魔族第三强大的种族？
如果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他一施法，立刻会被心城的陛下察觉。
“发生什么了，珀尔？”洛伦好奇地问。
珀莱尔斯看他一眼，又抬手施展了几个咒语。他语速很快，又大多念的是省略过的音节，配合手势一起，洛伦还没能分辨出第一个法术是什么，他已经结束施法了。
从效果判断，几乎都是具备隔音作用的魔法。
可是隔绝声音的话，一个就够了，用这么多做什么？
珀莱尔斯说：“那位魔龙，有可能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第三个孩子。”
洛伦眨了一下眼睛。
紧跟着，他的表情裂了。
他干巴巴地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虽然他的第一顺位继承者之位是被魔神柱确立的，又有母亲为他护航，坚定不可动摇，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其它魔神的继承者之间斗争的有多惨烈。
远的不说，就眼前的珀莱尔斯。
他今年十八岁，从十二岁开始参与对魔神之位的竞争到今天，他击败了五个同样是继承者的星魔，其中三魔的结局是被他亲手杀死，尸体外表由他当时的状态决定。
——星魔族的规矩比较特殊，这么多魔中，只有他是星魔神的孩子。
洛伦没有亲眼见过，但他知道这六年里，珀莱尔斯面临死亡绝不止一两次。
他现在仍然能好好站在这里和他聊天说笑，只是因为他是所有星魔神继承者中最强的一位。
霍尔和希蔓之间是同样的竞争关系，洛伦不太清楚是怎样的默契，让他们保持了看似亲近的关系，但第三位魔龙殿下的出现，显然会打破这个微妙的平衡。
他喃喃道：“这可一点都不好玩。”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相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