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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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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动静,王浩是听九班班主任说的,那场掐架最后被隔壁九班班主任制止住。
当时走廊外围观的还有不少别班的学生,放假回来后,几乎整个年纪都知道八班住校女生掐架的事。老师们拿这件事当反面教材在班里念叨,有些高二高三的学生也知道了。
打架的事情传开,个中缘由自然也被挖得干干净净。
这件事王浩气的不轻,挨个儿谈话,该写检查的写检查,该找家长的找家长。当然找的最多还是杨静。
他刚开始听说杨静偷东西,立马反驳说不可能。但后来学生说的一板一眼,连语音都弄出来了,王浩沉默了。
作为班主任,班里出了这样的事,他不是不痛心。学生丢东西找回来了他高兴,但始作俑者也是他班里的学生,他更多的可能是心痛和无法忽视的失望。
学习不好可以慢慢来,他也有耐心去鼓励等待,毕竟人都是好好的人,智商都在。但出了这事,谁都知道,五六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就改的。
不过,他是班主任,这个身份注定他不能作为旁观人指摘什么,他能做的就是隐瞒原因,对外只说是女生之间的小打小闹。
但学校这个地方,消息的传播速度堪比网络。成年人尚且喜欢八卦流言,更何况是这些整日面对书本卷子无聊的学生。
课间大家讨论最多的就是杨静。
手脚不干净,钱丢了,耳机丢了,纸丢了,辣条丢了……
以前一些想都想不起来,不知何时丢掉的小东西,此刻都像是找到了去处。
刚开始杨静充耳不闻,后来戴了耳塞。有一次午休,罗蓁蓁在卫生间听到了杨静的啜泣声。
班里人看似与平常一样,但主动与杨静说话的明显少了。
冷暴力加流言蜚语席卷而来,没有一个人能招架得住。
周五早读,罗蓁蓁发现了杨静没来,一直到下周一她都没见到杨静的身影,随之不见的还有杨静的书。
罗蓁蓁的同桌变成了一套空空荡荡的桌椅。
“咱们班杨静……转学了。”
王浩在班会说完,沉默了。
半分钟过后,他重新抬头,瞥见那张空桌,说道:“班里少了一个人,罗蓁蓁你先一个人坐可以吗?”
“我可以。”罗蓁蓁轻言细语地回道,垂下头望了眼杨静的桌子,不知为何心里有淡淡的空和涩。
徐明明在后面踢了踢她的板凳,悄声说:“没事,我会经常蹭你同桌的位置,我同桌嫌弃我的初音女神,我要带我女神私奔!!!”
“我他妈连你都嫌弃!”
徐明明的同桌踢了他一脚。
一个人坐在这个年纪是有些尴尬寂寞,但罗蓁蓁自小就习惯了。父母离婚后,她跟着朱云,朱云经常加班晚归,家里常常是她一人。
所以她一个人坐没有什么问题,罗蓁蓁就是觉得,原来一个人真的能轰轰烈烈地踏进你的生命里,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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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光线从外穿过,一束打在黑板上,散发滤镜般的柔光,带着怀旧的意味,这种场景刻在镜头里是缅怀不尽的流年。
青春最美好的时刻大抵如此,在教室里欣赏着光影跳跃,抬头看向窗外,是奔跑的少年。
“甜甜你来了。”罗蓁蓁身旁的椅子响动,昨天屈甜甜陪了她两节夜自习,她以为是屈甜甜过来了。
身边的空气凝滞住,暖流之中夹着清润,微微的湿像是蒸发的汗,又像是水弹到空气中而凝聚。
声息浅淡,但有明显的烟火气。
与屈甜甜扑面而来的热流和气喘不同,罗蓁蓁当即觉得不对,视线从窗外移来撞进含笑的眼瞳,光影在眼里浅化了瞳孔的颜色,琉璃一样的琥珀色,比平日里看着多了些纯粹和真诚。
齐鸣一手撑头,看了她一会,没来得及说话,被徐明明的同桌惊奇地问道:“老齐,你怎么跑这坐了?”
“你能坐我不能坐?”齐鸣挑了挑眉,戏谑道。
罗蓁蓁旁边的位置是很多人的避难所,大部分人是看不清黑板,也有像徐明明同桌受不了对着模型玩具整日神神叨叨的徐明明,过来避难的人。
不过女生巨多,男生倒少,大多是看不清黑板上的字临时做那么一会,誊个笔记。
齐鸣属于后排专用户,要是真看不清也不会一直窝在后面。至于同桌,齐鸣跟孙铎这群人玩的不错,平日里即使有些小打小闹也是玩,不至于这么做。
可能是因为学习,学霸毕竟是学霸,不可能老是跟他们在后面哄哄闹闹,尤其是齐鸣这样学霸中的战斗机,躲个清净也说的过去。
男生视线从齐鸣的身上兜了个圈,落在同桌徐明明摆弄着日漫的双手,胆寒地抖了抖肩,又转了个锐角,放在了罗蓁蓁瘦削的肩膀上。
齐鸣抱着手臂侧着身不知跟罗蓁蓁说了什么,从他这个角度看,罗蓁蓁的侧脸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绯红。
男生心里咯噔一下,刚替齐鸣解开的绳子,一股脑地又倒了回去,系了个死扣。
难不成?
他捅了捅身边的胖子,压低嗓门道:“老齐不会喜欢珍珠丸子吧?”
“喜欢就喜欢,下次我让我妈做了给你们带。”徐明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脑子里装着日漫,还要分出精神来警惕王浩不知从哪冒出的手,压根没多想他指的哪个珍珠丸子。
男生无语了一会,但被八卦燃烧的心熄灭不了,又苦于徐明明是最近能跟他分享的人,索性又重复加解释了一遍:“sb,我说的是你前桌。”
“嗯?”徐明明翻页的动作明显顿了顿,惊诧地抬起头,见齐鸣闯进视线里,被日漫充盈的脑子,此刻压根没分出空来思考地点场合,简单的像腔肠动物。
“齐鸣,你喜欢珍珠丸子吗?”徐明明开口说完,才发觉班里安静极了,小学作文书里掉下一根针的比喻并没有多浮夸,因为他听见了他同桌咽唾沫的声音。
他同桌一言难尽地看他,见徐明明张口像是要说话,终是不忍心看他这么傻缺下去,捂住了他的嘴:“你知道你刚才嚷的多大声吗?”
罗蓁蓁当然知道徐明明口里的珍珠丸子是自己,班里知道这个外号的不少。这些男生喜欢逗徐明明,听他叫她这个称呼,还相互传着笑了徐明明好一阵。
这时班里静的可怕,大家都往罗蓁蓁这排扫,再加上齐鸣此刻坐在她旁边,
无意之中添了几丝暧昧不明。
罗蓁蓁的面容上似是难堪似是羞耻,红的像滴了血,垂着头一言不发。齐鸣看着,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指尖敲桌面的节奏慢了下来。
他收拢了手,侧靠着后面的桌子,眼底笼起的笑很淡,薄如白纸。他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看向徐明明,跟着开了个玩笑:“我不仅喜欢珍珠丸子,还喜欢吃汤圆,什么时候一起给我带?”
台阶给出来了,不仅是为他们两个当事人,还让徐明明蹭着一块下。
徐明明又是个好忽悠的主儿,比孙铎的脑回路还直,立马顺着他说给他带。
俩人仿佛开了场玩笑,大家虽是笑笑跟着乐呵,到底心里存了个疑,毕竟徐明明没心眼,说的话根本不会在脑子里过滤,知道什么说什么。
下节课是历史课,一上课班里人要么玩手机要么做理科卷子,重点班学文的少,文科老师每次给重点班上课既是光荣又是煎熬。
光荣的是重点班做的作业正确率高,考试分高,煎熬的就是上课,没几个人听,但老师还不能撂挑子不讲,呵斥几顿没效果,索性无视这些动作。
历史老师姓史,是个地中海中年近视老师,外号叫史大瓢,上课肢体语言比较丰富,讲到外国的飞机炮.弹这些,他会挥着双手以自己为模型展示,武.器他们是没想象到,飞舞翅膀的大公鸡他们是想象到了。
他的课上的轻松,学生们也乐呵跟他一起贫。
所以底下一些小动作就没有那么显眼。
一大批人放烟花,就没人注意那么一两个人放呲花。
罗蓁蓁胳膊被碰了下,一张纸条飞过来,龙飞凤舞的字掩不住流畅有型的笔锋,细细看就知道练过。
[还生气?]
齐鸣勾起眼尾瞧她,又是素日见到的那副懒懒轻佻的模样。
纸条上的话跟他这个人一样,散漫不拘,给人感觉没有走心。
罗蓁蓁不想理他,纸条推回到旁边,埋头记笔记。
“呵”齐鸣喉咙里轻荡出笑,让人分辨不明他是什么情绪。
纸条上的温热再次触到她的手时,罗蓁蓁有些心烦,心更是早就静不下来了。
几乎只要与齐鸣牵扯上,她就无法沉下心来做事。罗蓁蓁从来没有被一个人影响这么大,连周逸那般不给她好脸色,她也只会当时难过,没多久就恢复如初,渐渐地,她也习惯了,甚至能忽视周逸冷漠伤人的话和动作。
但齐鸣真的让她手足无措,像只炸毛的猫,急吼吼地,仍拿他无可奈何。
罗蓁蓁无奈又气愤,落笔的动作有些重,笔尖在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落尾时划破了纸面,勾起的纸层层叠叠往后蜷着,洞里露出了褐黄的桌面。
[你以后能不能离我远一些。]
写完,罗蓁蓁觉得话是不是说重了,像是别人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于是她把句号变成逗号,又在后面加了两句。
[你以后能不能离我远一些,咱们就做普通同学,不要让别人误会。]
齐鸣见她先是气呼呼地两腮微鼓,大笔能戳死人在纸上利落地写完一句,然后又纠结矛盾地看着写完的那句话,笔点着纸犹豫不决,觉得前面那句话伤人,最后又补了后面的话。
那张纸就在他眼皮底下,她微微侧着身子对着他,连遮都不遮,偏生脸上摆着不想让他看了前面那句话伤心。但前一句,连加的后两句都被他看了干净。
齐鸣抑制不住地笑,仰着脖子,喉结上下滚动,握着的笔都随着他的笑发颤。
他拉过纸条,眉眼还带着笑,落笔道。
[那你说说我做了什么让人误会?]
这句话隐晦暧昧。
罗蓁蓁摸着耳垂,扫了眼纸条上的内容,没查出别的什么意味,对齐鸣的无赖的行径实在是一点招都没有。
她憋红着脸,湿漉漉的眼跟钩子似的,望着齐鸣,一点一点地勾魂。偏偏还以为能炸人,眼尾是带着火药的红,但真实的杀伤力没有,反倒是清纯之中透出几分动人的妩媚,挠得人心痒痒。
老师声情并茂地讲着,班里人跟着刚贫了一波,这会子没兴头了,大多低着头,偶尔附和两句,不至于冷场。
后面俩人一个低头看日漫,一个低头玩手机。俩人高高的书架把他们挡的紧实。
齐鸣收了几分笑,微低着头向罗蓁蓁慢慢靠近,修长白净的手勾向她下巴的软肉,食指轻挠,冰凉干燥。
“像这样?”那只手继而向下,沿着领口滑进,在锁骨横着轻抚过,一路留下一片红印。
“还是这样?”
声音低沉,明显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