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性》蓝傲

3、堂审

　　因为崇轩要养伤，万俟贤要去衙门办公，没有人陪崇宇上街，他只能选择待在家里或是去衙门。显然，衙门对他的吸引力要大得多。
　　在衙门内堂坐下不久，便听到击鼓的声音，崇宇比万俟贤跑得还快，冲到堂上，一屁股坐在堂椅上。万俟贤把崇宇抱下来放到一旁的小凳子上。
　　堂下跪着一个妇人，怀抱着孩子，未开口，却已泪水涟涟：“大人，民女要状告王虎。”
　　对于孤儿寡母，万俟贤总是多一份关系：“你说。”
　　“民女叫王香萍，去年秋带孩子去陈医馆看病。孩子得了重病，身上的银两不够，家里一时也凑不出钱。旁边也等着看病的王虎就借了50两给民女，并说不要利息，先把孩子的病看好要紧，什么时候换都行。孩子得病看了很久，家里的积蓄也只剩十余两，民女就做女红，今年初秋凑齐了50两送还到王府。王虎亲手收下，当时还有几个丫环，小厮在旁边。可是，可是昨日……王虎却上门来讨银子，说民女要是欠债不还，他就要……就要……”那夫人泣不成声，崇宇咬牙切齿。
　　“来人，把王虎和他的丫环带上来！”崇宇抬头看发号施令的万俟贤，虽然看上去很有气势，不知道能不能帮这个可怜母亲呢？
　　万俟贤先询问了关于借钱的问题，王虎答得与那妇人基本无出入。
　　“王虎的丫环，你出来。”
　　被点到的丫环有些畏惧的看了看她家老爷，王虎看也没有看她。
　　“民女在。”
　　“王妇人说她今年初秋去府上归还了50，此事可否属实？”万俟贤严肃问道。
　　“民女不曾在府上见过王妇人。”丫环低着头，回答的不容置疑。
　　“你骗人，你那天明明就在旁边，怎么可能没有看到我！大人，大人！她撒谎，撒谎啊！”
　　“肃静！本大人问话，闲杂人等不要插话！”王虎撇嘴笑了笑，崇宇抬起小脸瞪了一下语气不善的万俟贤。
　　“那去年秋天，你家老爷有没有去陈医馆看病？”
　　“有的。”
　　“他得了什么病？”
　　“没有。老爷每个月都会去医馆开些方子，有的治病，有的补身子，那次并没有得病。”
　　“什么日子？”
　　“大概在初一到初五，具体日子府上有记录，民女记不清了。”
　　“那日你可同去？”
　　“是的。”
　　“可否看到王妇人？”
　　“看到了。”
　　“她离你们多远？”
　　“那日人不多，她就在我们前面。”
　　“那他的孩子呢？”
　　“抱在怀里。”
　　“孩子在做什么？”
　　“好像在睡觉吧，民女不记得了。”
　　“王妇人去府上时可带着孩子？”
　　“没有，她一个人。”
　　“大胆刁民，竟敢欺骗本官！”万俟贤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没有，没有，那日王妇人来府上确实是她一人啊！民女冤枉啊！”那丫环吓得头贴在地上。
　　“前些天，王妇人去王虎府上做什么？”
　　“去……去……”丫环这时才如梦方醒，竟在不知不觉中入了陷阱。
　　“还不快速速招来，可免你串供之罪！”
　　那丫环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来人，把另一个丫环带上来。”
　　“民女招，民女什么都说……”
　　那丫环再没理会王虎凶神恶煞的眼神，一五一十的说了，与王妇人所言基本相符。
　　“本官宣判：王妇人欠王虎银两现已还清，王虎不得再纠缠王妇人。王虎因欲蓄意骗取钱财，教唆下人，判十大板。丫环虽最终道出事实，但延误审判，即日起除去王府职务，下午到本府报到。来人，把王虎拖下去！”
　　“你敢！”王虎嚣张道，“你今天敢动老子一根毫毛，老子让你十倍偿还！”
　　“赵捕头，还不快拖下去！”
　　底下听审的百姓一片叫好，崇宇也崇拜的看着万俟贤。崇宇挂到万俟贤身上：“万俟哥，你好厉害！”
　　“这些都是从书上看的，先人们的智慧而已。”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很厉害，我要回去告诉我哥！”
　　“这有什么好说的。”万俟贤忍不住嘴角上扬。

　　一回到府中，崇宇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万俟贤去崇轩的卧房。
　　“小宇，我要去书房处理公务，你自己去吧。”
　　“你都在衙门处理一天了，可以歇歇了，走吧。我猜我哥一定在下棋，你想啊，他一个人多无聊，你就当陪陪他了。你可别看着我啊，这么无聊的事我可做不来……”小宇自顾自的说着，只是紧拉着万俟贤的手不放松。
　　进门后果然看到崇轩坐在桌旁下着棋。
　　“哥，我们回来了。”崇宇和万俟贤一起在桌边坐下。
　　“嗯。”崇轩抬头看了看他们，继续下棋。
　　崇宇伸头看了一眼棋盘说：“白子这么少，肯定输了。哥你跟万俟哥重新下一局吧。”
　　“没事，就这样下吧。”说罢，万俟贤拿起白子下了起来。
　　崇宇也没管这些，手舞足蹈的一人分饰两角将下午的情景再现了一遍。讲到高潮时，崇宇一瞥，那两人正聚精会神的下着棋，又怎么顾得他在说些什么？
　　崇宇不高兴了，跳下椅子一把抓住崇轩要落子的手：“哥，听我讲嘛。”
　　“下完。”
　　崇宇抿嘴不放手。
　　万俟贤有些犹豫，要是平时他一定会停下来听，可这讲的是他自己的事，若他说：“好，我们听。”又显得有些奇怪，不过他看到崇宇可怜兮兮的小脸，也顾不得那么多，把崇宇抱到膝盖上坐下说：“小宇，你说，让我听听你记住了多少。”万俟贤边说边朝崇轩微笑示意。
　　崇轩没有再表示反对。
　　崇宇又高兴的把下午的审讯重演了一遍，连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万俟贤看着乐呵呵的小宇想着自己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就好了，看着坐在对面的崇轩，想着自己有个这么漂亮的妻子就好了。意识到自己竟将崇轩与未来的妻子相提并论，万俟贤感到一阵羞赧，热血上涌。恰此时，崇宇的故事也讲完了，他直问崇轩：“怎么样？万俟哥很厉害吧。”骄傲的好像是他自己的功劳。
　　崇轩淡淡道：“也只能骗骗那些小丫环而已。”也顾不得崇宇撅起嘴气呼呼的样子，又下起棋来。
　　万俟贤也知道崇轩说的有道理，可是心中还是有些小失落。对待不用的人，他自然有不用的方法，他很想这样说，可终究也只是想想。
　　崇宇忽然坚定的说：“万俟哥，你一定要赢了我哥！”
　　万俟贤笑着说：“你哥可很厉害呢。”看崇宇不服气的样子，又说：“我尽力。”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他们才是亲兄弟。
　　一盘厮杀下来，尽管万俟贤绞尽脑汁负隅顽抗，无奈黑子有时太明显，而且崇轩也颇有实力，最后败下阵来。
　　正奇怪小家伙怎么不出声，崇轩轻声说：“他睡着了。”
　　万俟贤伸过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竟真是睡熟了。“可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他下午肯定没少吃，饿不着的，不用管他。”说着走过来欲把崇宇抱回床上。
　　“你有伤，我抱他回房吧，你先去吃饭。”万俟贤抱着崇宇走出去。
　　“一起吧。”
　　“好。”
　　把崇宇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一家三口的温馨感觉有自心头弥漫开来，万俟贤想或许是自己小时候没有过这样的生活，才如此向往吧。

　　睡前，万俟贤正在房内为要不要去帮崇轩换药而挣扎时，篱儿来到了他的房间。“奴婢见小宇没有吃晚饭，让老张又做了些宵夜，给大人也送了些过来。”
　　万俟贤看了看篮子，问道：“这些呢？”
　　“正要给崇轩公子和小宇送去。”
　　万俟贤庄似漫不经心地说：“你放这儿吧，我一会还有事找他们，顺便带过去。”
　　虽然奇怪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但篱儿还是默默离开了。
　　万俟贤对着银耳莲子红枣羹发了会儿呆，提着篮子敲了隔壁的门。应他的还是那声清淡的“门没关”。
　　进门时万俟贤看到崇轩正坐在床边，不知是换完药还是正要开始换。
　　“这儿有些羹，我给你和小宇拿了些过来。”
　　“我不饿，你都给崇宇好了。”
　　“小宇吃不了那么多，你也吃些，补补身子。”没等崇轩答应，万俟贤就拿了一碗放在桌上，“我给小宇送去，要不一会儿凉了。”

　　万俟贤进崇宇房时，小家伙刚醒：“万俟哥，我好饿。”
　　“这不就给你送来了。”
　　“哇，万俟哥你真好，好香哦。”狼吞虎咽迅速解决一碗后，崇宇又盯着篮里的另一碗：“万俟哥，就剩一碗啦？”
　　“没事，也是给你吃的。”
　　小宇咽了咽口水，说：“你还是给我哥送去吧，他要养伤嘛。”看着小宇忍痛割爱的表情，万俟贤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哥已经有了，你放心吃吧。”
　　小宇抬起头，认真的说：“万俟哥你不但对我好，对我哥也好，你真是好人！”

　　等小宇睡下后，万俟贤拿着篮子回房。看到崇轩房的灯还亮着，万俟贤想着干脆把碗也收了就推门进去了。
　　此时崇轩正坐在床上，伸长腿，再给腿上的伤上药。于是万俟贤一进门便看到了两条修长洁白的腿和崇轩有些意外的表情。
　　“对不起，我……我以为……”万俟贤因自己的莽撞而红了脸，急忙转过身去。
　　“还有什么事？”
　　听出不耐烦的意味，万俟贤更慌了，“我看你没睡，想着把碗也收回去，顺便看看你要不要换药。”
　　听崇轩没再说话，万俟贤松了口气。过了会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万俟贤问：“腿上的药上好了？”
　　“嗯。”
　　万俟贤这才回过了身，走到崇轩床边。崇轩正解着上衣，下身盖着被子。
　　万俟贤等在床边有些尴尬，便努力找话题，他想自己每次跟崇轩独处都会略微感到紧张，一定是因为缺乏沟通。
　　“你腰上的伤好像轻些，快好了吗？”
　　“应该吧。”
　　“啊？”
　　“小伤而已，今天没换药，应该好了。”崇轩将长发拢到左胸前，黑发衬得皮肤更白了。崇轩脸上有些疲惫的表情，让人不禁产生怜惜之情。
　　崇轩侧过身，把受伤的右肩朝向万俟贤。万俟贤看着肩上深深的伤口，有些心疼的用手指碰了碰：“这是怎么伤的，伤口这样深？”想必受伤时一定血肉模糊。
　　“混战，可能是虎爪。”崇轩答得云淡风轻。
　　“一定很疼吧。”万俟贤没有注意到自己格外温柔的声音，手上小心涂抹着。
　　“不记得了，应该不太疼。”
　　涂完后，万俟贤依旧像昨日那般轻轻吹气，崇轩觉得背上凉凉的，挺舒服。
　　上完药崇轩也没再穿衣，便躺下了，以为万俟贤也马上离开，他却掀起了被子一角。
　　“怎么？”崇轩问的随便，底下却用手压住被子。
　　“我想要上的伤还是要上药的，你躺着就好。”
　　崇轩意识到自己总是无法拒绝万俟贤，是因为他总比较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