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我成了超能团宠》鹿朝阳

3、第二章

　　来平京的第一天，是跌宕起伏的一天
　　陆思空也没大闹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起先，只是听那两个少年说有“人贩子”，说完还真从石碑后面薅出个人来。离近里端详，她还认识：
　　——交车上的话痨大叔。

　　大叔跟了她一路。
　　还鬼祟地藏匿在石碑后面伺机动手。
　　可他却并不承认自己是个人贩子。
　　还跳着脚和那两个少年歪缠。

　　一下子说是经过，一下子又说是迷路
　　“我来想找这小孩儿问个路，不犯法吧。”
　　“问路不犯法。”秦朗抱着胳膊，冷笑
　　朝他插着手的口袋一仰下巴
　　“可你这干嘛大白天揣着个针头站在别人后面问路，我估计你得和警察好好儿说说。

　　——针，针头
　　小孩儿因为这个词脑袋里冒出一堆问号：
　　作案工具？
　　这么危险，不怕扎到自己么。
　　还有，也是最关键的，针头在裤兜里，这个秦同学又是怎么会知道的？
　　她想了到很多。
　　再看眼那人贩子，脸色都白了。
　　——这叫默认了吧？

　　两方怒目而视。
　　谁也不再出声音，僵持了几秒，旁边羊毛卷那少年似乎真是饿了。冷不防地，打了个饿嗝

　　“呃——”。
　　小孩儿瞄了他一眼：他耳朵尖儿都尴尬红了。
　　一捂肚子，有些恼羞成怒地霍霍走上前去，先给了人贩子一脚。

　　“和他费什么话。”
　　“他不只是人贩子。”看着挺冲动，说话却明白。
　　转回头又和秦朗说
　　“先打趴下，问他老板是谁。”

　　人贩子栽歪了两下。
　　大概是没想到两个学生胆子还挺大，有些吃惊。
　　直起腰来，嘴里呸地一声
　　“嘿，你这小兔崽子。”
　　“你骂我什么？”羊毛卷儿侧头，仿佛还呲了下牙。
　　人贩子挽袖头，做了个要拼命的样儿。

　　可其实只是虚晃。
　　走了两三步，他忽然转了个身，撒腿就跑了。
　　羊毛卷儿瞅着他跑远的身影，一翻白眼儿
　　“没用！”

　　却也不去追。
　　陆思空踮起脚尖，望向人贩子跑进了斜对面的一条窄巷。
　　撒腿如飞，绝尘而去。

　　她情不自禁地追出去两步。
　　但羊毛卷儿和秦朗都拦着她
　　“你追不上。”羊毛卷儿言简意赅。
　　说完还瞄了下她的小细胳膊。
　　补一刀
　　“追上更麻烦。”
　　——明摆着，送人头啊。

　　小孩儿沉默了。
　　想了想，拿出手机来
　　“那，报警吧？”她问。
　　问完了却不大甘心。
　　这位人贩子大叔跑得忒快，跑起来脚后跟都快踢到屁股了。等
　　警察来了，恐怕……

　　她想到一半儿，秦朗就也笑了
　　“那早没影儿了。”
　　小孩儿马上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盼地望向他
　　——所以，你要去么？
　　“你别这么看着我。”秦朗忙不迭躲闪“我可是斯文人。”

　　小孩儿又一默。
　　城里人，太能装了。
　　“小孩儿你那什么表情。”秦朗笑起来。
　　“……” 羞愧。
　　“你可别哭啊。”拍拍她“放心，哥哥有法宝。你来给我开个张，我立马放出来，分分钟把人给你抓到面前。”

　　他说得还怪有把握的。
　　小孩儿一听就要掏钱。
　　政府号召：打击犯罪，人人有责。
　　总是要试一下的。

　　结果又被旁边羊毛卷儿给拦住了。
　　“少废话！”少年照着秦朗屁股上踢了下，恐吓他“你快点儿，真跑了把你炖了。”
　　秦朗揉揉屁股。

　　随之，跳出去大叫了一声。
　　不是叫“哎呀”，也不是叫“救命”，而是叫
　　“抓贼！”
　　这一声叫得撕心裂肺。
　　只差没把门口这块石碑给震塌了。

　　陆思空揉揉耳朵，开始还没明白。
　　但随后，就见有一小英雄，踩了风火轮似的，一阵风似的就冲了出来。
　　这是个什么哪吒？

　　“有贼么，有贼么？”哪吒跑来。
　　一口气不喘地问
　　“贼在哪儿呢？”
　　“快告诉我，快。”
　　“这次我一定能抓到。”

　　影绰绰地看了一眼：
　　是个梳着平头，虎头虎脑的男孩子。
　　秦朗和少年都喊他“双胞胎”。

　　双胞胎一说有贼，特别兴奋，抓着秦朗摇得都要零碎了。
　　“别闹了。”
　　羊毛卷儿几句话给说了人贩子的长相。
　　他“嗖的”就又从眼前消失。
　　速度之快，地球上的词语已经不能形容他。

　　“放心吧，这我同学。”秦朗之后说道。“是体育特长生，跑得特快，一心想当警察。”
　　“他最大爱好就是抓贼，一定会帮你把人贩子抓回来的。”
　　小孩儿感激地点头。
　　——真是个好少年！

　　可惜，跑太快了，也没看清长相。
　　她有些惋惜。
　　不过，很快他的双胞胎姐姐就循声追来了。

　　两个人个子差不多高。
　　都是一身校服打扮。
　　女孩儿穿着及膝的短裙子，一把又黑又长的头发，甩着利落的马尾。瞧轮廓就隐隐就知道漂亮，然而小孩儿依然没有看清楚她的脸。

　　因为她才一跑来，就薅了叫秦朗的一个跟头。
　　“唐向北呢？”唐向北，大概就是双胞胎的名字。
　　场面一时混乱。
　　“别打，别打”秦朗坐在地上，抱头求饶“你不看见了么，他帮忙抓贼去了。”
　　“有贼你不去，干嘛非让我弟去。”女孩儿一捂胸口，似乎心疼得不行。

　　然后，大吼
　　“你们不知道他缺心眼儿么！”
　　“……”

　　一把嗓子也是又脆又亮。
　　先是劈头骂了秦朗
　　“看你就不是好东西。”一顿转回身又一巴掌扇翻了打哈欠的羊毛卷儿。“还有你，姓白的，他们几个都是你狗腿。”

　　“你说我什么！”
　　“我说了怎么地，最坏的就是你。”
　　秦朗才刚爬起来，少年又给撂倒了。
　　两个人相视一眼，抓抓头，居然都选择了不再还嘴。

　　——阿弥陀佛，这是个女英雄啊！
　　小孩儿更好奇了。
　　步子细碎，不着痕迹地往前蹭
　　但只凑了半步，那女英雄忽然振臂大吼了一声
　　“不行，我得去帮忙！”
　　“别别别，你可别去。”秦朗吓得脸都绿了，连滚带爬地去追。可她已经跑起来。

　　跑得不多快，但地动山摇。
　　小孩儿愣在旁边，恍惚只是被她胳膊肘拐了一下儿。当即如同刮进了龙卷风了。

　　天旋地转，摔了个狗啃泥。

　　这下摔得狠。
　　帽子也刮飞了。
　　只剩下光头朝天，趴在地上。

　　——怪了，怎么也不觉着疼。
　　小孩儿缓了几秒。
　　眨巴眨巴眼，才发觉原来她啃得并不是泥。
　　而是个人，男人。
　　确切的说，是之前那个有点儿凶的羊毛卷儿少年。

　　少年也是一脸的懵。
　　大字形垫在下面，和她鼻尖儿抵着鼻尖儿，嘴巴堵着嘴巴。
　　稍一呼气儿，小孩儿都能闻到他脸上甜甜的，水蜜桃子似的霜乳气味。

　　默念了声佛。
　　她条件反射地咽了咽口水。
　　可怎么也没觉出脑子里有那种什么“轰”一下子的感觉。

　　她只是忍不住在想：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
　　很白，白得透光。
　　毛孔细腻，几不可见。
　　还有他这双眼睛，和小孩儿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漆黑，失焦，宛如两个洞。
　　——可能，是给摔的。
　　但仿佛又不是，离近里看：瞳孔里好像有什么晶体，无数虚影儿闪过，一帧一帧，自成世界。

　　婆娑三千，争入睫毛。
　　小孩儿没管住手，差点想去他眼睛上揪一下儿。

　　可惜，稍动了动，人就醒了。
　　嘴对着嘴呜呜了两声，然后就和见到鬼似的，一把将小孩儿推了屁股蹲儿。

　　“我屮艸芔茻，原来你是——”
　　“是，什么？”
　　“我说的”嘟嘟囔囔“这眼睛有点儿熟。”
　　“嗄？”
　　“你怎么跑出来的？”羊毛卷儿也坐起来。撑着两只胳膊，受惊过度地看着陆思空问
　　“坐258路。”小孩儿如实回答。
　　羊毛卷儿一皱眉
　　“你叫什么？”
　　“戒思”
　　监寺嘱咐了，出门儿说法名。

　　“戒死？”羊毛卷儿狐疑地又看了眼她的脑袋，似乎是被什么困扰了。“戒，不是吧？我怎么记着——”
　　他自言自语。
　　还怪吓人的。
　　半天，又凶巴巴抬起头
　　“那你知道我是谁？”

　　小孩儿眼光落在他胸口的名牌上。
　　飞快扫过
　　“白，时光。”
　　“你怎么知道！”他好像被自己的名字给惊了。
　　打了滚儿，忽然蹲到她面前。
　　蹲得姿势很像个猴儿了，一脸凶像，似乎还呲了下虎牙。

　　小孩儿望着他那猴儿样儿愣住两秒。
　　这什么毛病？
　　——不认识的，到底也不大好意思问。

　　羊毛卷儿却先急道
　　“问你呢，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
　　他这一急，耳朵尖通红
　　几欲抓耳挠腮，更像猴儿了。

　　小孩儿怕笑出来伤害他自尊，只能忍着，咬牙用手比了下胸口：看见的。

　　少年莫名脸一红。
　　紧接着听见她回答
　　“名字，这里写着呢。”

　　这脸红着红着，就又黑了。
　　——喜怒无常。

　　小孩儿搞不清楚状况。
　　只是看着他气呼呼蹲在那儿，眉头皱出个肉疙瘩。
　　一下子晃脑袋，一下子敲头，一下子又来使劲儿盯着，仿佛是在做一道很难很绕的数学题，而且还非要在她脸上看出的个答案。
　　看不出来，就目露凶光。

　　城里人也太吓人了。
　　要咬人呐？
　　小孩儿给他看得有些发毛。
　　杵着胳膊，向后躲远了些。
　　刚想要站起来的功夫，斜对面的马路那头，秦朗几个人摇着手跑回来。
　　“他们回来了。”羊毛卷儿猛地向前一扑。
　　扑得太近，小孩儿又坐回地上。
　　屁股好疼。
　　羊毛卷儿也不知道。
　　只顾着贴着她头皮，飞快地在她耳朵尖儿警告
　　“刚才——别告诉他们。”

　　刚才？哦，摔倒了那事儿。
　　她无意地摸了下嘴唇
　　“不许摸”少年脸红了，不像猴，像猴屁股“敢说，敢说下次把你舌头咬掉。”
　　——这么严重？
　　善哉。
　　光头小孩儿战战兢兢地点光头。
　　揉了两下屁股，默不作声地爬了起来。转回身看见秦朗领着双胞胎走了回来。羊毛卷儿三两步先迎上去，挡住了小孩儿，怕她乱说话。
　　又一见只有他们两个，就问
　　“人呢，没抓着？”
　　双胞胎低着头，叨咕
　　“没。抓到了。”
　　“到底抓没抓到！”
　　“抓到了，抓到了。”秦朗又嘻嘻笑起来“不过不是他抓的。这货又跑贼前面儿去了，差点冲到马路上撞飞。”
　　羊毛卷儿皱眉
　　“那谁抓着的？”
　　“我姐。”双胞胎蚊子似的回答。“她，那个，一去就抓着了。还，还和那人动手来着。”
　　羊毛卷儿不高兴了，一瞪眼
　　“那人伤什么样儿？”
　　这话其实问得逻辑有点儿问题。
　　但经过方才的一幕，不知道为啥，小孩儿忽然就挺理解的。
　　——是啊，得先问人贩子伤成什么样。

　　“我拦着唐向南呢，没什么大事儿。”秦朗接下话来，笑着说“就那人手欠。非摸了她一把。现在左胳膊，可能骨折了。我们来的时候正在地上打滚儿碰瓷儿呢。”
　　“碰什么瓷儿？”又问。
　　秦朗瞅瞅双胞胎，双胞胎又瞅瞅秦朗。
　　随后，扁起嘴巴怪委屈地回答
　　“他，不承认是人贩子。说我们打人，让我们给赔医药费。”

　　羊毛卷儿露出个“大爷会怕这”的模样儿。
　　“我赔。”他冷冷道。
　　说着，忽然舔了下虎牙
　　“我赔他怕他不敢要。”

　　他们几个人商量的功夫，陆思空的电话响了。
　　低头一刷屏幕，满眼睛不是叹号就是问号，全都是慧清师侄的微信。
　　“路上堵车，稍等下。”
　　……
　　“怎么不回信？”
　　“是不有人和你说话了！”
　　“……”
　　最后那条刚到，发的是
　　“我2分钟到学校正门。”
　　“你在哪儿呢？”

　　小孩儿仰起脸来，见远处一辆110出警车正闪烁着灯光，朝学校大门这里匀速驶来。
　　会在哪儿呢？
　　她想了想，跟着很淡定地敲回去四个字
　　“派出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