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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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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之中,向来流传着许多传说。
神州江山如画,历来豪杰辈出,英雄并起,而在江南一带一方偏僻的忍冬小山中,一位不知何时出现的传奇人物以一种遗世独立的奇葩姿态,瞬间震荡了江湖。
此人名为,徐天涯。
没人知道他出身何处,江湖中人唯一知道的事是,他在十七岁那年叛出师门九鼎仙门,自立牵丝门,数年内吸纳数千门众,生生改变了整片修真界的版图。
尤其是徐天涯最拿手的玉牵丝,这兵器实在吊诡,平常卷在袖中,一扬手能瞬间如同天罗地网放出千根吹毛断发的锋锐银丝,见血封喉,狠辣非常,修真界乃至武林没人见过这套路,故而天下少有敌手,一时让许多门派人人自危。
但最让人发指的并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的颜值。
哪怕最厌恶徐天涯的正派人士,一谈起他来,都不得不赞同这牲口真是长得一顶一的风流,玉树临风,男生女相,这样的妖人生了这么好的皮囊,真是呜呼哀哉。
于是又有很多人断定,这个人行事诡异,出身不明,相貌阴柔,肯定是个断袖,江湖上没点背景的人能混出头么?他肯定是靠勾引男人才一手建起牵丝门,在修真界站稳脚跟的!
而他们,全都猜错了。
因为徐天涯虽然看上去很像个断袖,可他却是个一等一的直男,倍儿笔直,一点都不弯的那种。
但最可恨的是,他虽不是断袖,并且坚决不断袖,却撩得很多想跟他搞断袖的人蠢蠢欲动,甚至掰弯了很多以为自己是直男的可怜男人。
武林盟主段金沙就是这些可怜男人中的扛鼎人物,武林大会一见徐天涯,立马念念不忘,过年过节没少给忍冬山送礼,主动追求示好,表达的意思很直白,我是武林盟主,跟我好,我罩你。
但在江湖人士眼里,事情就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了。
比如说第一次徐天涯和武林盟主段金沙见面,两人相谈甚欢,酒席上那是称兄道弟不假,开怀畅饮不假,可酒席之后,发生的那点事就不为人所知了。
段金沙:“徐贤弟好酒量!也是喝得有点累了,为兄知道武林盟后山有方得天独厚的天沐温泉,风景独秀,不如为兄招待弟弟前往,我们两人共沐灵泉,再来共饮百杯?”
徐天涯:“啊哈哈哈……哥哥,你这就太客气了,只是弟弟身份低微,何德何能享受如此待遇?不如就算了吧。”
段金沙:“咳,你我兄弟何分彼此呢?我与徐贤弟一见如故,别说普通的灵泉,就说为兄身上这把传家的乌霜白羽剑,徐贤弟想要,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徐天涯:“哈哈哈……哥哥说话就说话,把弟弟的手攥这么紧做什么呢?哥哥喝多了啊!说实话,弟弟刚刚宴席上吃坏了有点肚子疼,实在是不能奉陪,先行一步,先行一步。”
这件事传出去,没过三天就变味,到最后,武林乃至修真界中人听到此事,都是磨着后槽牙恶心说:“徐天涯那妖人就是作怪!勾引段盟主一同喝酒套完近乎,还勾人家一同共沐温泉,啧啧啧,京师勾栏里的红牌也没有他下作啊!”
又比如说,有一天徐天涯见到瑶台仙都的掌教,两人英雄惜英雄,不过点了个头,一传出去,又有人磨着后槽牙说:“徐天涯那妖人甚至连修真掌教也不放过呢!听李道长说前些天一见他们掌教,徐天涯就按捺不住了,那秋波送的看着都反胃,想攀高枝也不要这么明显吧!”
再比如说,某天徐天涯路过某间妖界洞府,顺路给洞府主人捎了一壶自己炼的九转金丹,立马第二天就有人传出去说:“哇徐天涯这妖人!现在凡人已经满足不了他了,连妖魔鬼怪也不放过?听说在那洞府里待了七天七夜,没羞没臊,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总之,徐天涯的名声就这样十分冤枉的一步步臭了起来,直到牵丝门终于被众人盖戳定成了魔教,他的名声也没能扭转。
这样过了两三年,也不知是武林盟主终于因爱生恨,还是众人对徐天涯这个妖人的厌恶终于到了顶峰,在第三年开春时,整个武林加上修真界各大门派终于齐心协力集合在一起,对徐天涯开战了。
这一战,打得牵丝门瞬间七零八落,门主徐天涯被俘虏,关进了大狱。
武林大会决定,三日之后,斩首示众。
可徐天涯是个手眼通天的人,就在行刑前一天的夜晚,他从大狱里不知用什么方法逃了出来,江湖各大门派连忙联手追击,可三个多月过去了,谁也没能抓到这个妖人。
这妖人就像消失在了江湖之中,彻底销声匿迹了。
“……师父,你说徐天涯那个妖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三月后,一方幽静的小渔村河畔,一个年轻修真弟子亦步亦趋跟着师父,说:“真是邪门了,我们这样找了三个月,布下天罗地网都找不到,我怀疑他真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嘛?”他一身白袍的师父皱眉说:“而且那妖人极度爱惜生命,决不会轻易就死,我们还是不能松懈,听说他杀人如麻,居然还勾引了段盟主这样正直的好人,这样的妖人简直祸害千年,怎能放过!”
“太可恶了,这种武林毒草要还是活着,不知道多少人要遭他毒手!”那小弟子顿时激奋起来:“我这就去继续调集师兄弟,乘飞剑拉网式搜索,现在四大修真门派联手,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两人说着说着走远了,渔村的墙根下,两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正默默靠在茅草边,交换了一下眼神。
“徐天涯,你个妖人。”有个黑衣乞丐率先说:“你这会栽了,死定了。”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另一个乞丐掀开破草帽,瞥了眼四周,小声说:“想我当年也是率众千人,我牵丝门何其风光,一呼百应……”
“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黑衣乞丐十分嫌弃说:“你这样躲下去是必死无疑的,不如回去委身段金沙吧,他这人吧我了解,哪怕所有门派对你喊打喊杀,他肯定还是愿意护着你的。”
“别说了。”徐天涯小声说:“我看见他都抖抖,修真界加武林这么多人找我呢,他敢藏我起来?”
“他说不定就真能把你藏起来。”黑衣乞丐小声说:“把你藏到个只有他一个人晓得的地方,然后他就可以想对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别说了,刚吃两包子都想吐出来。”徐天涯说:“我真不断袖,你还不了解我?”
“我觉得段金沙是唯一能救你,敢救你的人。”黑衣乞丐说,看向远处的渔船:“你还能找谁?我看你就牺牲一下吧,他还能咬下你一块肉不成?”
“不,我还知道一条路。”徐天涯低声说:“我这回豁出去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吧,反正断袖呢,我是决不会断的。”
那黑衣乞丐一惊,刚想问他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路子可走,一转头,却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一顶破草帽还搁在墙根下,在风中抖瑟,脏得颜色都看不出了。